用過午膳,等太後休息了,無殤就出了宮。今日皇上提起開辦學堂一事,倒是提起了無殤的興致。其實當下私人的學堂也辦了一些,但官辦還是首次。無殤想到以後可以有一個地方,可以和周圍的人天天在一起學習,竟莫名有些興奮。


    回到王府,無殤就按皇上的要求整理了自己辦學的思路。她沒有寫過奏章,隻能按自己的理解把想寫的寫清楚,反正皇上還會安排專人負責這件事,能看得懂就行。寫好後,無殤就讓采薇送進宮去了。


    閑著無事,幹脆換上武裝練了一套拳腳。堪堪練完,采晴過來稟報,說大皇子讓人過來請無殤到王府去。無殤暗笑,大皇子還真是等不及啊。左右無事,無殤便換了衣服,帶了采晴、采桑出門。


    大皇子府也在皇宮附近,一進門,大皇子妃就熱情地來迎無殤。大皇子妃是當朝中書令宋銘之女,閨名純,為人處事一向極為妥帖。無殤見她親自來迎,忙上前行禮,笑道:“大皇嫂真是折煞無殤了。該是無殤進來請安才是。”


    大皇子妃拉著無殤的手笑道:“妹妹這麽說就生分了,你我本是一家,哪有這麽多規矩?你來我府上,我當然是要來迎你的,隻盼著妹妹經常來才好呢。”


    兩人有說有笑走進去。到得正廳,大皇子妃早吩咐婢女端來茶點,無殤一看,果然有自己先前說過的桂花糕。當下無殤也不再客氣,與大皇子妃坐下,品嚐茶點。


    大皇子妃道:“這一向不見妹妹,妹妹愈發出眾了。聽聞妹妹這段時間在學插花,妹妹可真是多才多藝呀。”


    無殤笑道:“大皇嫂謬讚了,無殤不過閑來無事,什麽都想學一點兒罷了。對了,前幾日賞花宴為何不見大皇嫂?”


    一聽這話,大皇子妃麵露傷感。她低頭道:“妹妹不是外人,說了也無妨。前幾日我身體不適,因而未進宮赴宴。”


    無殤暗歎。原來大皇子成婚已四載,卻是一無所出。中間兩次聽聞大皇子妃有喜,卻是不到一個月又沒了。大皇子妃也因此身子受損,一直不太好。無殤還是姑娘,不敢多說,當下隻能陪笑道:“無殤看大皇嫂氣色不錯。現下天氣越來越暖和,大皇嫂也會越來越好的。”


    大皇子妃聽聞,拉了無殤的手道:“妹妹說的是。今日見到妹妹,我也覺得舒服多了。妹妹無事多來府上走走才好。”


    無殤忙應“是”。大皇子妃又道:“昨日聽你大皇兄說你喜歡吃桂花糕,這還是我和宋嬤嬤一大早做的,妹妹可還吃得慣?”無殤忙道:“好吃好吃,就是辛苦大皇嫂了。無殤就是隨口一說,大皇嫂身體不適,大皇兄原不該讓大皇嫂操勞的。”


    “殤兒,你在背後說大哥什麽呢?”後麵有人說話,無殤轉頭一看,原來是大皇子滿臉笑容地進來了。


    眾人都忙請安。大皇子道:“一家人不必多禮。”這時,大皇子妃使個眼色,宋嬤嬤忙退下。無殤這才後知後覺,方才進來時這大廳裏竟隻有宋嬤嬤一個下人。


    大皇子道:“今兒個難得妹妹過來,我們自家人說說話,就不要下人們伺候了。”無殤隻能點頭,采晴、采桑也告退了。


    三人坐下,大皇子道:“聽聞小皇叔小皇嬸已經去別莊了,殤兒為何沒去?”


    無殤笑道:“大哥哥不是外人,無殤就直說了。父親母親難得單獨相處,無殤可不想跟去打擾了他們。”


    三人皆笑。大皇子道:“小皇叔小皇嬸多年伉儷情深,真是羨煞旁人。”大皇子妃亦是一臉羨慕的神色。


    無殤幹脆點點頭:“是呀。前幾天賞花宴上皇祖母她老人家還想著為父親納側妃,不知父親對皇祖母說了什麽,皇祖母如今也不再提了,隻說以後再不讓父親出京了,要他多陪陪母親。”


    大皇子笑道:“皇祖母是想著讓小皇叔再添個子嗣吧。其實我覺著,小皇叔有雲巒和殤兒這一對兒女,能文能武,出類拔萃,已是旁人無能為及的了。”


    無殤笑:“大哥哥誇人的本事也是出類拔萃,無人能極的了。”


    三人皆笑。大皇子正色道:“為兄可不是虛誇,而是真心實意的誇。殤兒,說起來,前幾日賞花宴上妹妹為我解圍,為兄著實感激。想來也隻有我們殤兒,能如此機智地解圍了罷。”


    大皇子妃忙道:“大皇子回來跟我說了這事,嚇得我一頭汗,確實多虧有妹妹在場,不然還不知三皇子要鬧成什麽樣子呢。”


    無殤便道:“無殤當時也隻想著鬧起來難堪,否則,大皇兄難道還怕了三皇兄嗎?”


    大皇子聽到這話,卻是歎了口氣,臉上笑容暗下來。道:“無殤妹妹,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兩年,姚貴妃得勢,三皇子也日愈驕縱。賞花宴上,我是沒料到他竟然來這一出。也怪我自己不謹慎,險些當眾出醜。”


    無殤略一沉吟,道:“大哥哥,現下沒有外人在,無殤也一直想問,大哥哥當日藏了謝家姑娘的詞作,究竟是何意?”原來無殤這半天聽來,發現大皇子對賞花宴藏詩之事竟沒有瞞著大皇子妃,因而樂得一問。


    大皇子便道:“今日請妹妹過來,一為致謝;二來,就是為了此事。”


    此言一出,無殤愈發糊塗,當下隻能洗耳恭聽。


    大皇子便道:“殤兒雖還年幼,行事卻是極穩重的,皇祖母和父皇母後都對殤兒讚賞有加。因而為兄也就直言了。殤兒應該知道,這兩年你皇嫂身體一直不好,以致到現在還無子嗣。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們想著先好好調養幾年再說。可這兩年,不巧的是母後的身體也有恙,而父皇日漸寵幸姚貴妃。近日,皇宮內更傳出父皇即將立儲之說。本來我國立儲,一向是能者居之,為兄也不敢奢望。隻是姚貴妃一派行事,日愈跋扈。殤兒可能還不知,近日禮部侍郎葉旬即將升職,姚家一眾為官的也要升遷,朝中局勢不容樂觀……”


    “大哥哥”,無殤假作不解地打斷了大皇子道,“大哥哥和無殤說這些朝中之事,無殤聽得甚是糊塗。皇伯父正當盛年,為何要急急立儲?大哥哥莫不是聽信了旁人之言?”


    大皇子一愣,道:“這且不論。為兄也是一時情急說得遠了。還是從賞花宴說起吧。今年賞花宴皇祖母和父皇母後想為二弟、三弟選妃,二弟、三弟已成年,立妃也是遲早之事。但在賞花宴前夕,母後卻宣了我進宮,說是讓我也趁機再納側妃。殤兒,我一向心中隻有你皇嫂一人,根本不想再納妃。可母後卻說,不如此,怎麽早日誕下子嗣。”


    無殤暗暗點頭,心道“原來如此”。難怪大皇子也出現在賞花宴上,難怪大皇子妃竟也讚成納妃。想當初先皇立儲,一是今上德行出眾,二來,就是當時先皇的幾個兒子當中,唯有今上有子——當時今上兩位兄長一位喪子再無所出,一位隻有兩女並無子,且當時多征戰,兩位皇伯皆有傷在身,也無心皇位——故而到如今,今上若真要立儲,眾人自然會想到往事。若二皇子、三皇子未納妃還好,兩人一旦納妃,誰若先有了子嗣,對大皇子自然是極大的威脅。因而大皇子也隻想急急再納妃了。


    想通了此節,無殤隻能再次感慨身為皇室的無奈。不過她謹記家訓,不涉皇室之爭。因而並不多言。隻靜待大皇子的下文。


    大皇子見無殤並不表態,也隻能繼續說道:“京城中還有哪些待嫁女子,捋一捋就能知道。我和你大皇嫂就提前商量了。都覺得謝大學士的嫡女謝姑娘人品最佳,因而賞花宴上,為兄才……”


    大皇子妃道:“妹妹不要怪你大哥哥行事荒唐,實則是我想知道謝家姑娘才情如何,偏偏賞花宴那天身子不爭氣,出不了門,這才讓大皇子留意謝姑娘的。剛好賞花宴上謝姑娘作了詩,因而大皇子就想著拿回來給我看看。都說‘見字如見人’麽。”


    無殤至此才弄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看大皇子妃急急為大皇子解釋的樣子,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一絲悲涼:為了那份尚未確定的權勢,一個女子心甘情願地、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犧牲掉自己的幸福。這一刻,她的心裏隻有夫君的未來,卻不知那未來裏,還有沒有她自己。——上一世,自己不正是做了權勢的犧牲品?


    見無殤還是不語,臉色卻漸漸嚴肅,大皇子還以為她也明白了其中的重要,因而他就接著說下去:“殤兒,你現在應該明白了,這也是無奈之舉。現在,也隻能委屈你皇嫂了。”


    大皇子看向大皇子妃,大皇子妃忙真切地道:“妾身不委屈,妾身隻恨自己這身子,沒有早點兒為大皇子誕下子嗣。”


    無殤實在聽不下去了,她開口道:“大皇兄既已決定要納謝姑娘,也無人會阻攔,不知大皇兄讓無殤來此,卻是為的什麽?”


    大皇子見無殤終於說話了,忙道:“殤兒莫急,為兄今日請你過來,說清了謝姑娘的事,更重要的,是昨日母後召我入宮,商量起來,覺得目前形勢逼人,既然要納妃,隻納一個還不甚妥,母後的意思,幹脆再納一個才行。”


    “再納一個?”無殤吃了一驚,“大皇兄的意思,想要一次納兩個側妃?”


    “正是。”大皇兄堅決地道,“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母後在賞花宴上看中的,不止謝姑娘一人。”


    無殤已不知該說什麽了,反正皇家之事,再荒唐的也有,當下隻等著大皇子自己說下去。


    大皇子大概也覺得趁早說破的好,便道:“無殤,母後的意思,除了謝姑娘,還可再納江姑娘。今日請你來,就是因為你與兩位姑娘都熟識,想請你與她們說清其中利害,莫要節外生枝。”


    “江姑娘?”無殤一時未反應過來。大皇子提醒道:“就是江侍郎江琮之女江雨若。”


    “什麽?”無殤驚得站起身,“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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