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後宮之事,這段日子,前朝倒是好事連連。君澤書院選拔師長的章程已經塵埃落定,目前已在選拔的環節,不久之後便會公布選拔結果。君澤書院已定了在初秋正式開學,目前滿朝的官員,見麵無不在談論這件事。無殤在這件事上出力甚多,大皇子更是全程負責之人,也成了眾位官員議論的焦點。除此之外,“夏日祭”即將到來,這是整個朝堂乃至民間的大事。近年風調雨順,皇上便動了趁機為民減負的念頭,此念一出,朝野更是一片稱頌不已。國泰民安,端的一派繁華景象。


    說到“夏日祭”,今年皇上特意在早朝時提出了此事,隻道今時與往日不同,今年“夏日祭”也與往年有所改變。最重要的,是將“夏日祭”分成了三部分,宮中仍由姚貴妃負責,卻明旨隻負責女眷,官員則由大皇子及禮部接待。另外又增加了皇上皇後祭祀後出宮受萬民朝拜的環節。


    皇上金口玉言,眾人自是無不遵從。姚貴妃雖然失望,也隻有打起精神來準備。最近皇上來她宮中比以前多了些,但卻絕口不與她提起政事,之前說有差事給三皇子,原來是讓三皇子外出去參與辦案了,看著行程,連“夏日祭”也不一定趕得回來。三皇子不得歸,姚貴妃在宮中也不敢妄動。她隻有想著辦好“夏日祭”,到時好向皇上討旨讓三皇子早點兒歸來。


    這一天終於來了。一大早,所有四品以上官員並家中命婦按品大裝,順次進入皇宮參加祭祀。原來本朝為節約計,皇陵修建得並不豪華,每年夏日祭祖也是在宮中舉行。像今年將祭祖分為三個部分,已算是前所未有的了。


    無殤隨王爺、王妃入宮。因是皇家祭祖,兄長雲巒也從城外軍營中回來一起入宮。進宮後,王爺及兄長自歸大皇子及禮部接待,無殤與王妃就朝後宮去見太後。無殤見入宮處安排得井井有條,禮部諸人均來禮迎眾人。大皇子也在,一派禮賢下士,親自與進宮的官員一一見禮,讓一眾官員受寵若驚。反觀女眷這邊,因“夏日祭”隻是各府命婦才得參與,人數遠遠不如春日賞花宴多。姚貴妃並未親至,隻安排了宮女太監相迎,氣氛就大不如另一邊了。無殤見此,心下暗笑,正奇怪葉旬也在禮部,為何竟未事先向姚貴妃通個氣。再一看,竟未見葉旬的人影。未及多想,已隨王妃與眾女眷朝後宮走去。


    到得太後宮中,卻見皇後及眾妃嬪也在。大家見禮過,無殤見皇後正與母親說話,欲入內去見太後。這時,卻聽宮人來報,道是謝應婷、周安然、孟綺羅三位姑娘到了。無殤便駐了步,隻見太後宮中的李嬤嬤引了三位姑娘進來。三人向眾人行過禮,李嬤嬤便帶了三人去見太後。無殤隨她們一道入內,進去時,見太後已裝扮完畢,此刻正笑盈盈地坐在屋中。三位姑娘忙下跪行禮,太後讓她們“平身”,又讓三位姑娘近前,一個個拉了手說話。無殤站在皇祖母身邊,也含笑與三位姑娘點頭致意。說了一陣,太後便帶了四人一齊出來,皇後及眾妃嬪紛紛起身,便隨太後一起去往常思殿祭祖。


    到得常思殿,皇上及一眾官員也已到了。大家一齊向太後及皇後請了安,便各就各位。祭祖儀式正式開始,由禮部尚書主持,宣讀祭文畢,太後、皇上、皇後最先上前向曆代先祖敬香,後宮妃嬪,各級各部官員、官員眷屬依次上前敬香。整個場麵莊嚴肅穆,除主持的禮部尚書及維持秩序人員的低語外,餘聲幾不可聞。祭祖儀式持續了近兩個時辰才結束,上午的儀程也就結束了。


    午膳統一在宮中,官員和眷屬分別到不同的宮中用餐。往年姚貴妃主持時,用餐完畢就會搞一些活動,讓大家在宮中消遣半日。今年卻是皇上定了儀程,下午要與皇後出宮受萬民朝拜。活動搞不成,姚貴妃也出不了風頭了。姚貴妃自然不會就此罷休,於是午膳時,女眷用餐這邊就特別進行了布置,姚貴妃得知了早晨大皇子到宮門親迎臣工的消息,惱恨之餘,午膳時就親自在宮宴門口招呼各女眷。待眾人落座後,又簡短地說了幾句撫慰人心的話,及至用膳中,突然樂聲四起,舒緩怡人,眾人驚愕之餘,倒也感覺別致。


    無殤與周安然坐在一處。借著樂聲,兩人交談了幾句。周安然是與父親一道入宮的,她雖還未嫁入皇家,然已是板上釘釘的二皇子妃,故能出席今日的“夏日祭”。


    因著下午還有安排,午膳比較簡單,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午膳後,按今年的儀程安排了部分大臣隨皇上皇後出宮,其餘臣子及家眷可先回家中更換便裝,到時與萬民一道參拜。太後及不出宮的妃嬪們就借機小憩一陣,待出宮大典開始時再在宮中恭送皇上皇後就行。無殤拉了周安然陪太後回慈寧宮。卻見姚貴妃又站在宮宴門口,笑著與一眾女眷話別。無殤心中暗暗歎氣,卻見太後已然變了臉色,對身邊的李嬤嬤道:“去傳姚貴妃過來。”


    李嬤嬤忙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姚貴妃來到太後跟前,太後便道:“皇後待會兒要隨皇上出宮,這會兒自己都忙不及,你趕緊去皇上那一趟,伺候皇上更衣。皇上皇後出宮是大事,可不能有半點兒馬虎。”


    姚貴妃應聲“是”,隻能留了幾個人送眾女眷,自己匆匆去了。


    無殤與周安然見太後心中不快,一路小心陪著,回到慈寧宮後,太後遣散了眾人,一手一個拉著她們道:“還是你倆貼心。”


    無殤忙道:“皇祖母快躺下歇歇,讓無殤和安然給您捏捏肩,捶捶腿,站了一個上午,定是累了。”


    太後笑道:“就你這猴兒會說話。便由著你們伺候。”


    無殤與周安然對望一眼,扶太後靠在榻上,一邊一個伺候太後。


    太後半閉著眼,又道:“無殤啊,你們現在是趕上好時候了,國泰民安。先皇那會兒可沒這麽太平。”


    無殤一聽,便知道太後想念先皇了,今日祭祖,確是勾起了太後的思緒。無殤便道:“皇祖母說的是。無殤生得晚,不曾得見先皇。但父親經常對無殤說起,先皇當年金戈鐵馬,一生操勞,這才打下了我朝的大好基業。如今國泰民安,萬民更不會忘記先皇的功績的。”


    太後道:“你能這麽想,先皇也會欣慰的。隻怕有些人安逸慣了,偏想生出些事端。”


    無殤不敢接,隻道:“皇祖母且寬心,如今聖上也是如先皇那般英明神武之君,定是會守好先皇的基業,並將之發揚光大的。”


    太後微微點頭道:“也是,我也不操那些心了。”頓了下,又道:“安然呀,”周安然忙應聲“在”,太後便道:“好孩子,你是快要嫁入皇家的人了,以後可不要學那些下作樣。”


    周安然一聽,忙跪下道:“安然不敢,還請太後娘娘多多訓導。”


    太後坐起身,道:“你快起來,我不過平白這麽說說。無殤,快扶安然起來。”


    無殤應聲“是”,扶了周安然起身,太後又拉了她的手道:“你別多想,我就是有些感慨罷了。你是個好孩子,我心裏有數的。”


    無殤在一旁笑道:“皇祖母這麽說了,以後可要為安然作主呀。”


    太後也笑道:“我知道安然是你的好友,你就放心吧。”


    周安然聽了,又要行禮道謝,太後忙止住她,便道:“無殤,你帶安然下去休息吧,省得在這兒,你們都不自在。且歇一會兒,下午還有事呢。”


    無殤笑道:“多謝皇祖母體恤,那我們就下去了。”說著,拉了周安然告退,便去如意閣中小憩。


    到得如意閣,周安然亦自惴惴不安,對無殤道:“郡主,方才安然是惹太後生氣了吧?”


    無殤拉她坐下,道:“安然多慮了。太後並非對你有什麽不滿。而是今日午膳時有人的做法讓太後生氣罷了。”


    “午膳時……”周安然想了想,道:”郡主是說午膳時的伴樂嗎?”


    無殤點點頭,歎道:“正是。今日本是祭祖,太後心中必是感傷。偏偏姚貴妃自作聰明,要搞什麽伴樂。午膳時又興高采烈地與各位女眷交談,也難怪太後心中不喜。”


    周安然這才恍然大悟,道:“郡主這麽一說,安然就明白了。祭祖本是件嚴肅的事,搞這些確是不妥。”說到後麵,她的聲音低下去。


    無殤拉著她的手道:“在如意閣說話,倒也無妨。”


    周安然見無殤一派氣定神閑的樣子,不由道:“郡主萬事都在掌握之中,和郡主在一起,安然便沒什麽怕的了。隻是見如今的形勢,也不知以後會是什麽樣。”


    無殤道:“安然何出此言?”頓了一下,又道:“是二皇兄和你說過什麽了麽?”


    周安然麵上一紅,才小聲道:“不瞞郡主,安然以前隻想著出嫁能遠離高氏,和二皇子也算自小相識……但這些日子,安然因要嫁入皇家,便看了些史書,但覺世事無常,朝代更替,竟都是些血淋淋的事情,安然……”說到這,周安然猛地驚覺,不安道:“郡主,安然又說錯話了。”說著就要下跪。


    無殤忙拉住她道:“安然不必如此。你說的盡是實情,又有什麽錯?”又道:“你我情同姐妹,但說無妨。”見周安然還在不安,便笑道:“說起來無殤家中並無姐妹,平日也沒個人說說心裏話。安然能和無殤說這些,無殤很高興。”


    周安然聽無殤這樣說,想到自己一向受無殤照拂頗多,不由紅了眼眶,叫一聲“郡主”,已是哽咽。


    無殤見她如此,忙道:“安然你可不能哭啊,哭花了妝,待會讓二皇兄看到可就不好了。”


    一句話,說得周安然又臉紅起來,倒也不再傷感了。偏偏無殤又打趣道:“無殤又忘記了,該叫你二皇嫂才是。二皇嫂?”


    周安然臉更紅,不禁笑道:“郡主就打趣安然吧,等哪天要招郡馬,安然也會有樣學樣。”說著,就要來嗬無殤的癢。


    無殤忙跳開一步,笑道:“這麽說,無殤更要抓緊現在的時間了,等安然你嫁過來,無殤再叫‘二皇嫂’可就不是打趣了。”


    “郡主你……”周安然也跳起來,二人追逐打鬧,忘了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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