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州,舊土。


    這裏依舊與以前一樣,處處遍布著不太穩固的歲月法則,時不時卷起一陣可怕的風暴,肆虐天地,一片狼藉。


    怪異的是,居然有人行走於舊土的深處,不被此界的混亂法則所影響,閑庭信步。


    這人穿著白衣,身影模糊,如同鬼魅。


    前段時間,這道身影曾現身於帝墓,也駕馭過鎮神弓。


    其身份顯而易見,太微大帝。


    準確來說,乃是太微大帝的一道化身,遊離於天地之間,卻不被大道之眼探查。


    之前去往帝墓,取走了八九殿宇和主墓室的某些東西。原因很簡單,複原所需。


    舊土之地的盡頭,漂浮著一顆類似於星球的東西,四周各處環繞著充滿了無窮奧妙與可怕力量的古篆符文。


    此物,不朽古族將其命名為——歲月星核。


    很久以前,古族尚未回歸大世,發現了歲月星核的突然出現,尤為驚恐,派遣了眾多強者前來打探情況。可惜,施展諸多手段都不得結果,最後不了了之。


    假使古族之人曉得了太微大帝便位於歲月星核,不知會是什麽心情。


    會是叩首膜拜,還是想方設法的毀掉呢?


    按照古族之人的尿性,對於太微的畏懼深入骨髓,豈敢做出這種自尋死路的舉動,大概率會直接跪地臣服,聽從吩咐。


    這一道特殊的化身,承載著太微帝君的意誌。


    原本正在朝著舊土盡頭而行,倏忽停步,轉頭看向了左側,目光鎖定住了什麽。


    “噠、噠、噠...”


    一陣節奏感極為強烈且清晰的腳步聲,隨即從遠處傳來。


    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大步踏來。


    身姿挺拔,宛如夜空下的一棵孤鬆,眉宇間訴說著無盡的風霜痕跡。容貌俊美,不失威嚴,眼神銳利如刀,嘴角的淡淡微笑包含著幾分不羈與孤傲的韻味。


    喜好黑衣,又可在舊土深處行走自如。


    來者是誰,不言而喻。


    “終於見到你了,不容易啊!”


    空的目光洞穿了重重虛空,破除了一切虛妄,將太微大帝的身影收入眼底,唇角勾起,期待已久。


    昔日的那場絕頂盛宴,空雖然沒有參加,但恰好來到了舊土,欲要靠近歲月星核,好好與太微大帝聊一聊。


    不過,那一次太微大帝的生機甚是微弱,周邊的法則之力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故而雙方沒有相見。


    “唰——”


    片刻後,空跨越了萬裏長空,現身於太微大帝所處的位置。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十丈。


    四目對視,互相打量。


    “怎麽稱呼?”


    太微大帝看出了空的帝果本源,且知曉他曾是神橋之路的一具傀儡屍體。為表尊重,詢問來曆。


    “空。”說完,語氣一頓,空又補充了一句:“本家姓氏,顧。”


    這麽多年以來,這是空第一次如此鄭重的說出自己的姓氏。


    顯然,對於此次與太微大帝的會麵,顧空十分看重。


    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太微大帝與顧空的首次碰麵。當初在神橋之路,顧空乃是一具傀儡,沒有主體思考的能力。


    “道友欲與我一見,所為何事?”


    太微大帝的聲音尤為空洞,仿佛從天外傳來。


    “久聞閣下威名,特來問道解惑。”


    顧空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親身體驗一下太微大帝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現在?”太微大帝的詢問之語,帶著幾分客氣之意。


    “我都可以,看閣下的安排。”


    這種事情不可急躁,顧空微微一笑。


    “既如此,自當滿足道友。”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這片空間驟然發生了變化。


    “隆隆隆......”


    地動山搖,空間扭曲、碎裂、重組。


    短短十來個呼吸的時間,所處之地變為了一個六麵封閉的玄界,很多角落飄蕩著淡淡的紅霧,蘊含著無比複雜的歲月道痕,玄之又玄。


    中間位置,顯現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石桌,以及兩個石椅。


    “請。”


    太微大帝的身影依舊模糊不清,走向石桌,禮貌而語。


    兩人落座,兩種無形無影的帝紋法則開始交織碰撞,互相試探。


    “我有一壺好茶,專門為了今日而準備。”


    言罷,顧空從須彌戒掏出了一個茶壺,外型典雅,線條流暢,壺身圓潤光滑,壺嘴細長。


    緊接著,又取出了兩個雕刻著精美圖案的茶杯。


    “茶雖好,可惜我現在無法品嚐。”


    太微大帝瞥了一眼麵前的這杯茶水,表示歉意。


    這一具化身,品味不出香茶的韻味,索性沒必要浪費。


    極品道茶,世間罕見。


    茶葉很難獲取,采摘自年齡過了十萬的道樹,且隻取嫩芽一點,再融合了一些珍稀靈韻之物。


    品味一口,可在短時間內提升悟性,增強實力。


    就連傲立於世間之巔的帝君,想要得到此物也是十分困難,尤為看重。


    “據傳閣下曾經逆推歲月長河五百餘萬年,未逢敵手。今日相見,鬥膽求教。”


    顧空動用了自身的帝法真術,背後驚現一輪古之君王俯視蒼生的異象,君威浩蕩,磅礴如海。


    “道友言重了。”


    話雖如此,但太微大帝立即調動起了可怕的玄威,聲音空幽,好似古神低語。莫名給人一種直擊靈魂的壓迫感。


    就這樣,兩人開始論道。


    此方玄界的每一寸虛空,遍布起了浩瀚無邊的帝威。


    億萬霞光從高處傾瀉,瞬息間淹沒了此界。


    “鐺——”


    恍惚間,論道之地響起了一陣悠揚深幽的古鍾之音,天地震顫,萬道退避。


    雙方一直對視著,眸光如世間最為鋒利的刀刃,交鋒不斷,道韻迸濺。


    時間的流速仿佛變得很慢,每一縷帝紋的碰撞,都會激蕩起一陣虛空波動,生出異象。


    兩人所踩的地麵,像是變成了包羅萬象的星海道圖。


    “砰、砰......”


    時常有法則轟鳴之聲,宛如雷海翻騰,響徹天地。


    “嗡——”


    某個時刻,雙方在論道的過程中突然得到了一絲新的感悟,綻放於此界的霞光更為璀璨,點綴當空,美妙絕倫。


    “轟隆隆——”


    亦有激烈的時間段,兩種不同的帝紋法則開始爭鬥,針鋒相對,水火不容,必要分個勝負為止。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原本的激戰之聲驟停。


    顧空的臉色略顯蒼白,合了合眼睛,長呼一口氣。而後端起了麵前的道茶,將之一飲而盡,麵色逐漸紅潤,壓製住了那份心悸的感覺。


    “我輸了。”


    勝負已分,顧空自愧不如,深深注視了一眼麵前坐著的太微大帝,尤為欽佩。


    “僥幸獲勝。”


    太微大帝謙虛道。


    聽到此話的顧空,笑容苦澀:“我知道你留情了,否則我會輸得更慘。”


    對此,太微大帝笑而不語。


    沉默了許久,顧空用複雜的眼神看著麵前之人,再言:“恕我直言,你......得了長生之道嗎?”


    “沒有。”太微大帝搖頭道。


    “你與我們不同,好像不被這個時代的大道法則所排斥。”


    類似於顧空這種情況的古之存在,看似可以於世間各地行走,實則行事尤為小心,擔心引來天罰。


    然而,太微大帝並不受到限製。否則,豈能駕馭鎮神弓,造成了萬道法則的動蕩,卻不被大道之眼鎖定。


    “碰巧罷了。”


    太微大帝雖有蓋壓萬古的實力,但沒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謙虛有禮。


    “佩服。”顧空真心欽佩。


    到了他們這樣的高度,任何事情都無法用“巧合”去解釋。


    唯有掌控全局的實力,才可與天道博弈,走出一條獨屬於自己的無上大道。


    “道友,可否與我聊一聊你所在的那個時代?”


    遠古之末的那段曆史歲月,太微大帝尚未去了解,興趣濃濃。


    “自然可以。”顧空欣然答應:“如果閣下不著急的話,容我緩緩道來。”


    太微大帝:“洗耳恭聽。”


    “就從我第一次與知汐見麵的那一天開始講起......”


    最初相見,顧空是一個宗門的長老,知汐則是入門求道的考核弟子。


    知汐成為了宗門之人,不久後因為一些事情,遭到驅逐。


    再後來,知汐陷入了人生最為黑暗的時期,意外遇到了那位改變她一生命運的貴人。


    多年以後,某個家夥竊取了證道契機,登臨帝位。


    知汐不甘心,謀劃千載,強行轟破了大道壁壘,締造出了三帝同尊的盛景。


    “直到現在,我依然想不通他究竟是如何竊取了證道之位。”


    提及過去之事,顧空一聲長歎,眉宇間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疑色。


    “宇宙遼闊,曆史悠久,總會誕生一些超出大道秩序的東西。”


    這個世界隱藏著很多的秘密,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


    遠古末期的三尊大帝,分別是:知汐、顧空、彼岸的存在。


    百萬年前的那場驚世之戰,打崩了神橋,影響深遠。


    始作俑者,便是來自彼岸的那位存在。


    那人謀求長生之道,趁著太微大帝步入晚年,氣血枯敗的時候出手。可惜,他還是低估了太微大帝的實力,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


    “他是何來曆?”


    太微大帝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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