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聽了女兒的話,心中暗暗計較。


    等出了宮門,她坐在車上,對著對前來送行的顧清語,輕聲道:“清語,你且上前幾步,我有幾句話要對你說。”


    顧清語眸光微垂,步伐輕盈,緩緩站在車窗旁,見蘇氏微微湊近,靠近了些許:“娘娘如今得了皇子傍身,實乃我顧家之大幸!過去的種種,就讓它們都過去吧,你要好好照顧娘娘,更要好好照顧皇子殿下,知道嗎?”


    顧清語聞言抬眸看她,微微抿唇,似笑非笑:“母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


    隨後,她返回寢殿,見顧清歡靠坐床頭,目光中似含秋水,正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歸來。


    “母親難得進宮一趟,你也不多送一送她?”


    顧清語神色淡然:“母親臨行前特意叮囑,讓我事事以娘娘為重,不可有絲毫懈怠。”


    顧清歡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淺笑,冷冷道:“你的確用心,連宮中的乳母們也紛紛向本宮誇讚你的細致入微,如何事無巨細地照顧三皇子……”


    顧清語聽出她的弦外之音,隻道:“娘娘請勿多慮,清語深知娘娘產後體虛,心緒難安,唯恐近身侍奉反添娘娘心憂。故而,我將更多心思置於陪伴三殿下左右,畢竟乳母雖盡心,人非聖賢,總有不周之時,多一分留意,總歸是好的。若娘娘對此有所不悅,清語自當退避三舍,不再涉足殿下之事。”


    “漂亮話都讓你說了。本宮所言,並非憑空猜忌,隻望你明白,心思莫錯付了地方。你若真有那幾分能耐,何不將其用於皇上身上?”


    顧清歡冷冷警告,然而,顧清語卻是麵色如常:“娘娘誤會了,我怎敢動皇嗣分毫。”


    宮中一下子有了三位皇子,李淳安因此在朝堂之上更是氣宇軒昂,多了幾分沉穩與自信。畢竟,皇嗣興旺,實乃國運隆昌之兆。江山有望,社稷安穩,皆係於此。


    之前駙馬爺在雲州鐵腕治稅,成效斐然,滿載而歸,足足帶回來五千兩的真金白銀。


    皇上嘉許他有功社稷,擢升其為工部尚書,委以重任,監領慶安縣河道整治之浩大工程。慶安縣,京畿重地,足見皇上對其信賴之深,期許之重。


    然而,對於吳慶川而言,這突如其來的榮耀背後,卻藏著幾縷不易察覺的複雜情愫。


    他才回來京城還不到十日,皇上就又指派他去往外地,雖說離著京城不遠,但也要離宮在外,需得數月乃至半年方能歸返。


    ***李淳熙對吳慶川的歸來,並未顯露出過多的喜悅之色。對他即將離開一事,反應更是淡若輕風,隻在嘴上安撫幾句:“駙馬此番辛勞,實乃皇恩浩蕩,朝野共仰,亦是為本宮添了無盡光彩。”


    吳慶川默默聽了這話,沉吟許久才道:“殿下,臣有一事相求,雖屬不情之請,但望殿下能予體諒,允臣所請。”


    “駙馬但說無妨,隻要本宮力所能及,定當盡力成全。”


    李淳熙悠然自得地輕撚起一枚精致的茶點,送至唇邊,細細品味,隻聽他道:“殿下與我成親還不到一年,我卻時常要外出京城……如此夫妻分隔兩地,我難免心生惦記。此番皇命加身,赴慶安縣之行,也是難得的機會,我想請殿下隨我一同前往慶安,一來可解咱們夫妻分離之苦,二來也可讓當地的百姓得沐天家恩澤。”


    李淳熙聞言先是微微一詫,隨即又輕輕笑開了:“駙馬這話,隻怕是在說笑吧?”


    “殿下,我並無玩笑之意。”


    吳慶川語氣懇切,眼神有光。


    李淳熙的笑意漸漸收斂,目光柔和卻深邃,輕歎一聲道:“本宮自幼長在宮中,驕縱奢靡,如何能去得了那寒苦之地呢?駙馬心懷天下,一心為朝廷籌謀,自是令人欽佩。但此等重任,又何必拉上本宮陪你同去?”


    “……”


    吳慶川略微遲疑一下,才道:“公主您貴為皇族,理應為皇上分憂解難,為百姓造福……臣雖不才,卻深信殿下心懷慈悲,定能體恤民間疾苦,與臣並肩。”


    李淳熙不等他說完,麵色已是一片寒霜,冷聲道:“駙馬,你此舉未免太過逾越,有失分寸。”


    吳慶川聞言,心中一凜,連忙自座上起身,行禮賠罪。


    李淳熙幽幽看他,眼底寒光乍現:“你是想要一個十全十美的主子,還是想要一個十全十美的妻子啊?真是可惜,本宮怕是要讓你心生失望了。這宮中除了皇上之外,誰又能真正做到完美無缺?而本宮更做不來一個十全十美的妻子。”


    吳慶川聞言又是一怔,語氣中滿是惶恐與謙卑:“微臣惶恐至極,斷無此意,還請殿下息怒。”


    李淳熙望著他躬身跪地,誠懇認錯的身影,輕輕搖頭道:“駙馬,你本是個聰明人,既有野心,又有才幹,怎奈對本宮,如此執念深重?本宮無心難為你,但凡是你想要的,本宮定會一一成全。如今你已是工部尚書,前程似錦,又何來不滿之處?”


    吳慶川低著頭,懊惱不安的同時,又覺自己太過窩囊,沉默良久,他終於鼓起勇氣道:“不瞞殿下,我雖有功名之野心,但內心深處,更期盼能和殿下做一對恩愛夫妻,鶼鰈情深,相依相偎。”


    李淳熙聽了這話,輕笑出聲:“本宮素日裏並不知道,駙馬竟有如此純真無邪、惹人憐愛的性情?今兒,本宮恐怕又要傷你的心了。”


    “你我隻是夫妻,卻做不來恩愛夫妻。你是最適合做駙馬的人,才華橫溢,風度翩翩,但你並非是本宮的心上人。咱們既無兩心相悅之情,又何來相依相守之恩愛呢?”


    她直截了當,毫不拖泥帶水。


    吳慶川聞言心中恍若驚雷炸響,麵色瞬息萬變,紅白交織,失了顏色。


    李淳熙隨之又是一歎:“本宮還是那句話,你是聰明人,聰明人何必自討苦吃,徒增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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