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您起來了嗎?”


    房間外傳來夜泫的輕喚。


    不一會,房門打開,洗漱完畢的陸雲出現在門口,無奈的看著夜泫:“都說過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大人大人的喊。”


    夜泫雙手背在身後,俏生生笑了笑:“那可不行,我爸爸看到會教訓我的。”


    “您現在可是族中最尊崇的貴客,我哪敢不敬。”


    今天的夜泫頭發高高挽起,穿著一身充滿夜靈族傳統色彩的服飾。


    服飾主色調為淡雅的青藍色,輔以細膩精美的金絲繡花,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折射出點點星光。


    看起來充滿古韻,又透露著科技感與高貴。


    與之前的活潑、熱情的她截然不同。


    陸雲也不禁驚豔了一下,笑著詢問:“穿的這麽隆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是啊。”


    夜泫側身讓陸雲出來,隨後替他關上門,便在前麵引路:“爸爸準備在今日將祖樹之種融入祖樹中,複蘇祖樹。


    這是關乎我族未來的重要時刻,全族都會前往觀禮,您身為夜靈族的救命恩人,爸爸特意叮囑一定要您也到場才可以。”


    “您可不能拒絕哦。”


    夜泫是知道陸雲不喜歡這些熱鬧的,所以說話時語氣軟軟的,眼神閃閃發亮,讓人不忍心拒絕。


    陸雲早就對夜靈族的祖樹感興趣不已。


    雖然當初在潮汐橋的古遺跡內見過一次,可是那隻是前時代遺落下的樹種,遠不如夜靈族這棵全族悉心培育的祖樹來的神奇。


    此時對方主動邀請,他自然不會拒絕。


    剛出住處,就看到睿雲正好也出來。


    “早啊陸雲。”


    睿雲打了個招呼,隨即看到陸雲旁邊的夜泫,眼睛不由得張大了一下。


    “見過睿雲殿下。”夜泫微微行禮。


    “咳咳,不用,不用這麽客氣。”


    睿雲手作拳狀捂著嘴輕咳一聲,板著身子微微點頭。


    看的後方過來的奧菲利亞禁不住搖頭歎氣。


    “陸雲,也是去觀禮的?”她詢問。


    “你們也知道了?”


    “是啊,夜族長一大早就派人來通知了。”奧菲利亞笑著點頭:“一起走吧。”


    “幾位跟我來。”


    夜泫在前麵領路。


    一道道身影從各具特色的房子中走出,見到夜泫和陸雲他們,便停下動作,遙遙行禮。


    “議員大人、六殿下早上好。”


    “見過議員大人,六殿下。”


    “早上好……”


    ……


    穿過山脈。


    雲遮霧罩中,古老而神秘的森林幽靜的呈現在眼前。


    一道道或獨行,或結伴的身影充滿虔誠的向著那參天巨木行去。


    每一步都顯得莊嚴而沉重。


    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斑駁的碎影。


    行走在這片森林中,嗅著那蒼莽的氣息,陸雲感覺心靈莫名的安靜下來。


    就連喜動不喜靜,閑不住的睿雲,此刻也閉上了嘴,靜靜走著。


    地上布滿厚厚的落葉,每一步落下都發出梭梭聲響,仿佛曆史在發出哀鳴。


    枯寂,破敗。


    沒見到這片密林前,陸雲還不覺得夜靈族的生機退卻問題有多麽嚴重。


    直到置身其中,看著那滿目枯枝,陸雲才明白,夜靈族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們終於來到了那棵傳說中的祖樹麵前。


    睿雲心中微微一震,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出現在眼前的,遠不是眾人設想中的那種高聳入雲的神話景象,而是一棵萬條垂下,枝頭綠色不存,盡顯衰敗的,不過四米左右高,兩人合抱粗的腐朽柳樹。


    大地之上鋪滿了腐朽的枝條,枝條間跪坐著一道道蒼老身影。


    他們拿著剪刀,一點一點,細心的修剪著每一處枯敗的腐枝。


    仿佛這樣能夠延緩祖樹的衰敗。


    “這就是……我們種族的起源,我們靈魂的歸宿。”


    夜泫眼神朦朧,精致的麵孔上浮現朝聖的神情。


    頓了頓,她苦笑一聲,轉頭看向眾人:“是不是很失望?”


    陸雲沒有說話,踱著步子,來到柳樹近前。


    雖然沒有高聳入雲的龐大身軀,可是它的樹皮上卻刻滿歲月的痕跡,以及細膩的圖騰。


    每一個圖騰,似乎都在訴說著一個遠古的秘密。


    陸雲低頭,在祖樹前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石壇,石壇中間微微凹陷,應該是有著什麽東西的,但是此刻空空蕩蕩。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在這氣息下,陸雲感覺靈魂仿佛被喚醒,與周圍的一切產生了共鳴。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周圍揚動的情緒。


    踏,踏,踏……


    夜長歌穿著古老服飾,與一眾夜靈族高層、族老們出現在陸雲身後。


    他臉上流露著虔誠、敬畏,手中捧著祖樹種子,一步步來到陸雲身後。


    “大人。”


    夜長歌輕聲喚道。


    迎著那清澈的目光,夜長歌微微垂首,將種子捧了起來:“我夜靈族能夠找回希望,都是仰仗大人幫助,所以夜某有個不情之請,能麻煩您,將祖樹種子放到我族祖樹前麽?”


    陸雲略感驚訝,看著那崇敬的目光,他輕輕頷首:“好。”


    隨後,他捏起翠綠的種子。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祖樹種子又恢複了翠綠之色,其中蘊含著濃鬱的生機。


    不用多說,陸雲已然明白該怎麽做。


    他輕輕捏著種子,將其放到那小小的石壇上。


    嗡——


    種子上出現漣漪般的綠色光芒。


    那鋪滿地麵的枝條仿佛脈絡一般,承載著光芒,湧向各處。


    一道道身影從密林中走出,他們手中抱著木質祭品,神情虔誠而又敬畏,齊聲頌唱著古老的祭謠。


    陸雲聽不懂這夜靈族的古老語言,但卻不知不覺間沉浸在那彌漫的情緒浪潮之中。


    漸漸地,陸雲陷入某種奇特的狀態,他的靈魂仿佛離體,他的視線拔高,將整個古老叢林收入眼中。


    他看到了密林中一道道禱告的身影,看到了他們每個人臉上的虔誠。


    夜泫不知從哪取出一截蒼翠柳條握在手中,赤著腳,在歌聲中,在陽光下,踩著玄妙的步伐,在陸雲周圍翩翩起舞。


    發簪摘落,發絲飛揚,衣裙搖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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