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帶著裴元直奔拂羽居,他們衝進院子的時候,孟嬌嬌正在院子裏圍爐煮雪,一旁的青黛剝著剛烤好的板栗,主仆二人既悠閑又自在,絲毫沒有被困的窘迫和惶恐。


    瞧見這一幕,裴玄原本的七分火氣,直接變成了十分。


    “為何要毀了三弟的前程?我不信你不知道名聲對讀書人的重要性?孟嬌嬌,你當真比我想的還要惡毒十倍百倍!”


    孟嬌嬌嗤笑:“這世上還有比裴大人你更無恥更惡毒的人嗎?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浪費時間。”


    “是不是你故意散播三弟不尊師重道,害他被國子監開除?”


    孟嬌嬌驚訝:“他被國子監開除了?有公主嫂子護著,誰敢開除他?”


    “你不必在這裏攀扯公主,你現在立刻去見靑崖先生,我不管你是跪也好求也好,都必須要讓靑崖先生出麵澄清謠言,否則……”裴玄眼神狠厲,“我雖不能將你如何,但你這丫鬟不小心墜湖而死還是有可能的。”


    孟嬌嬌臉色大變,裴玄現在不敢讓她,就拿她身邊的人威脅。


    卑鄙無恥!


    她冷聲道:“你既要我去求人,總要讓我知道國子監開除他的理由是什麽吧?裴玄,你覺得國子監會因為這些捕風捉影的幾句話就上趕著得罪你這個正當紅的中書侍郎?”


    裴玄擰著眉頭,竟然覺得孟嬌嬌說的有些道理,他看向裴元:“國子監那邊到底是怎麽說的?”


    裴元看了一眼孟嬌嬌,道:“國子監的先生讓我們以雪景作一首詩,靑崖先生說我的詩是抄的。”


    “靑崖先生怎會看到你寫在國子監寫的詩?”裴玄問,他知道靑崖先生在文人中很有名氣,可也不能左右國子監。


    “靑崖先生和國子監祭酒是故交,當時他們也在國子監的後山賞雪。先生就將我們寫的詩詞送過去請他們點評。”裴元惡狠狠的盯著孟嬌嬌,“我並未觸怒過靑崖先生,若不是有人從中挑唆,好端端的,他針對我幹什麽?”


    裴玄看向孟嬌嬌:“現在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孟嬌嬌看向裴元:“既要我去求人,我也總要知道你寫了什麽詩吧?”


    裴玄知道孟嬌嬌說的對,看向裴元:“將你的詩背出來。”


    裴元仰起頭:“風竹婆娑銀鳳舞,雲鬆偃蹇玉龍寒。不知天上誰橫笛,吹落瓊花滿世間。”


    裴玄驚訝:“你寫的?”


    這詩實在不錯,他不在家的三年,裴元在學業上果真大有長進,以後加上有公主請的先生悉心輔導,來年科舉定然榜上有名。


    孟嬌嬌嘲弄一笑:“這事兒我去求靑崖先生也無用。”


    “孟氏,你當真不要你這丫鬟的命了?”


    “聽我把話說完。”孟嬌嬌打斷裴玄的威脅,看向裴元,“今年下頭一場大雪的時候,我在鬆鶴堂侍奉老夫人,間隙在外間練字,當時寫的就是這首詩,你看到了並且記在了腦子裏,對嗎?”


    裴元嗤笑:“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說出去有人信嗎?”


    裴玄也不信。


    “孟氏,你休要胡攪蠻纏,若不然……”


    “臘轉洪鈞歲已殘,東風剪水下天壇。剩添吳楚千江水,壓倒秦淮萬裏山。風竹婆娑銀鳳舞,雲鬆偃蹇玉龍寒。不知天上誰橫笛,吹落瓊花滿世間。”孟嬌嬌念完整首詩,看向裴元,“你記性不錯,可惜隻看到了後麵四句。”


    裴玄震驚,再看裴元鐵青的的臉色就明白了,這詩當真不是他寫的了。


    可怎麽會是孟嬌嬌,她竟有此才華?


    不!絕不能是孟嬌嬌!這首詩隻能是裴元所寫。


    “孟嬌嬌你還真虛偽,竟在靑崖先生麵前賣弄三弟寫的詩!一個商戶之女裝什麽有才華!”


    裴元心徹底放下,衝著孟嬌嬌笑:“如此就勞駕大嫂走這一遭了!”


    孟嬌嬌搖頭,弄虛作假就罷了,竟還舞到人家正主麵前,不開除你開除誰!


    “這首詩是靑崖先生五年前和好友在一起賞雪所做,那位友人就是如今的國子監祭酒。”孟嬌嬌看著裴家兄弟二人,“如此,你們還要我去找靑崖先生求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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