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是說你爸媽不允許你和外人一起喝酒的麽?”突然被陳梨安叫出來,還直接帶著自己來吃一些燒烤……居然還點了啤酒!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


    陳梨安點了酒,但是完全沒有想要喝的意思。隻是單純擺在那裏,象征性的給自己壯壯膽,好借此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嗯。”陳梨安這個回複還不如沒有。


    原本陳嘉宇隻是好奇陳梨安現在到底有什麽心事,現在倒好,直接變成了莫名其妙:“你到底怎麽了?你可別嚇我!”


    看著陳梨安這幅樣子呢,陳嘉宇是真的有點害怕在的。好好一個人,上午還在微信上和自己相互打趣,現在居然連句話恨不得都不說了……


    “沒什麽,就是有些事在心裏,實在是煩。”陳梨安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這幾天本來狀態也不多好的陳嘉宇……


    明明早上起來自己還在因為陳嘉宇看了幾次心理醫生,卻依然沒有恢複記憶這件事勸慰後者,結果一下午,自己倒成了那個惹人情緒的人,陳梨安自己也覺得有些恍惚。


    “有什麽事,說出來或許好一點。”陳嘉宇就是昨天憋了一晚,知道今天早上和陳梨安分享了自己的心事,這才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了些許,這樣的方式在陳嘉宇看來應該是能夠適用於所有人的。


    從麵前的盤子裏取來一串陳梨安自己也沒有注意是什麽的烤串,三兩口吃完,陳梨安在放下簽子之前開了口:“這件事恐怕你也幫不了我。”


    陳梨安並沒有繼續猶豫下去,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沒有情緒的,把整件事從頭到尾的和陳嘉宇敘述了一遍:“所以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辦……這件事我不覺得自己錯了,但是我也覺得我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對不起師父。”


    短短的三分鍾裏麵,陳梨安講出來的情況實在是有點出乎陳嘉宇的預料。


    陳梨安想要幫助北獅傳承和複興這件事,自己可以理解。但是居然真的會有人理解她嗯‘瘋’,迢迢從bj一趟趟的趕過來,實在是陳嘉宇始料不及的。


    “你的意思是,那個姑娘每周都從bj過來找你?”


    “而且你現在除了師父這,你還學著北獅?”


    陳嘉宇知道自己的天賦比不了陳梨安,但是萬萬沒想到人和人之間的差距能夠這麽大——難怪老話說得好: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人和人之間,還真的是經不起比較!


    知道陳嘉宇恐怕又想到了毫不相關的方向上麵去,陳梨安把桌子上的燒烤簽子戳了戳,終於戳齊整了,放在一旁,散落的同時,又一次變得參差不齊起來。


    可是今天的陳梨安似乎是出奇的有耐心,把這一堆簽子撿起來收拾一遍,一點點愣是偏要給整整齊齊的收拾好了,像是突然犯了強迫症一樣,哪怕差一點都要用旁邊掃碼下單的牌子去對齊一下。


    陳嘉宇就在對麵靜靜的看著,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好。陳梨安今天實在是太反常,就算是因為這些事情,其實也完全沒有必要糾結成這樣。


    師父如果是老古板,就不會想著建立一支女舞獅隊。


    所以一切肯定都是可以商量的,陳梨安完全沒有必要自己這樣糾結下去。


    隻是此時此刻陳嘉宇完全不知道應該從什麽地方開口——他甚至理解不了陳梨安到底希望和師父達成一個怎樣的‘約定’,才算是能夠解決這件事。


    “師父肯定會因為這件事不開心,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想繼續做下去。”就在這個時候,陳梨安終於把那一堆簽子收拾明白了,緩慢而篤定的開口,“因為我覺得我看到了希望。”


    “我是真的想試試,但是我也真的不希望師父因為這件事對我失望。”


    可以說陳梨安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把自己內心深處的糾結傳達給陳嘉宇聽。偷偷的端起後者剛才倒了一杯的啤酒瓶子,絲毫不講究的直接對著瓶子喝了起來。


    “唉唉唉……”陳嘉宇想攔,卻根本不知道何必要攔,“你現在有情緒的時候真的別瞎喝酒,到時候對你自己身體不好。”


    一抹紅暈很快攀上了陳梨安的臉頰。果然是平時基本上不沾酒的,陳梨安的酒量幾乎可以用沒有來說。


    這兩口酒下肚,陳梨安的話也眼見著多了起來:“我真的害怕師父因為這件事情傷心,可能真的就像是元妙姐說得那個樣子吧,我真的不應該這麽盲目的就開始做這些事。”


    “可是我真的怕這一切等不了了……”


    “我是不是早一點告訴師父,這些事情就都沒有了?”陳梨安皺著的眉頭就一直沒有舒展過,直到現在更是越蹙越明顯,“但凡我早一點和師父溝通過,也不會讓師父在那麽多人麵前難堪。”


    “其實算不上難堪的,我覺得他們也能夠理解……”


    陳嘉宇很擔心自己說出來的都是一些根本起不到作用的廢話,但是又生怕不把陳梨安的話接住,後者的心裏邊會思考更多有的沒的。


    “你真的不要想那麽多,我覺得應該隻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靜下心來思考這件事,陳嘉宇也覺得這件事確實是有些難處理。至少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講,也未必很理解陳梨安這樣的行為。


    “你這樣,真的不耽誤你時間麽?”陳嘉宇終於還是把自己心中所想問了出來,哪怕這句話實在是有些冒失,可是站在陳嘉宇的角度上來講,這已經是他現在最想問的了。


    “沒事的,不過是累一點。”陳梨安被酒精熏得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眼見著多少是已經有些睡意,可是嘴上卻半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主要是師父下午的時候根本都已經沒有心情搭理我了,可是……”


    陳嘉宇這段時間以來,盡管記憶是一點也沒有恢複的跡象,卻依舊在師門眾人的陪伴之下,明白了師徒之前,師兄妹之間的珍視。


    此時此刻的陳嘉宇自然是能夠理解陳梨安的,知道她為什麽會因為師父的態度糾結成這個樣子。


    “一定要試著把北獅搞起來麽?”陳嘉宇不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是句廢話,因為一切的症結似乎都是源自於陳梨安在此事上的一時興起,“你不去做,或許還會有很多人去做的。”


    “就像你說的,你也在網上刷到已經有人在嚐試了。”


    “或許你不去做,也會有很多人把這件事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你真的確定這件事一定要你自己去做麽?”


    “如果每個人都想著自己不做,還有別人會去做,那最後會怎麽樣?”陳梨安一點也不讚同陳嘉宇的想法,“都想著別人能夠去做的,自己為了自己的不付出開脫?”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做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要我自己去做,但是我覺得我既然有能力,我一定要試一試。”


    無論成功與否,陳梨安需要的就是試一試,而不是剛剛起步的時候,就因為一些算不上困難的事情半途而廢。


    “可是這或許就是你過不去的坎坷呢?”陳嘉宇不是想要勸陳梨安放棄,實在是此時此刻的他情緒也算不上高。


    幾次沒有成功恢複記憶,陳嘉宇覺得自己恐怕這輩子也想不起來小時候那些事了——除了慢慢找回來的熱愛,自己當初又何苦卷到這當中來,讓母親擔憂了半天。


    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有了一份喜愛,陳嘉宇覺得自己或許可以不再去想過去,隻是停留在現在,為了現在的這份情感而和醒獅一起走下去。


    麵對陳嘉宇的話,陳梨安愣愣的盯著自己手上的燒烤串,直到眼神都有些失去焦距的時候,也沒有隻言片語的回應。


    “其實我不是阻止你,隻是如果這裏兩者真的不能共存的話,你心裏到底更想要做下去哪一個?”


    陳嘉宇覺得陳梨安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是先看清自己到底需要什麽,而不是一味的糾結下去,始終得不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雙全答案。


    就像是陳嘉宇自己,也曾矛盾過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麽。是記憶?是記憶裏可能有過的感情?還是單純的給自己一個重新愛上醒獅的理由?


    最後,陳嘉宇發現:記憶都是次要的,既然是一份熱愛,就當做現在撿起來的也不遲。


    廣東的風,即便是夜晚也沒有什麽涼爽嗯時候,這對於陳梨安來說,無疑是讓原本就混混沌沌的頭腦變得更加不知道應該思考些什麽……


    北獅?師父?陳梨安覺得這件事沒有一個先後。沒有師父教自己醒獅,自己沒有心思去思考北獅。


    而自己打小生活在bj,同樣是擁有一份屬於那裏的歸屬感的。要是讓她輕易的放棄了,她同樣覺得對不起滿懷期盼的李染染。


    “可是我不想對不起師父,也不想對不起李染染。”


    “明明這件事真的沒有那麽衝突對立的,即便是在表達形和情上麵,南獅和北獅有不一樣的地方,可是終究都是承載美好祝願和美好品格的一種形式,有什麽必要讓二者成為或者嗯關係?”


    “或者你還是寫一寫吧。”李元妙看得出陳梨安此時此刻已經不是心不在焉,而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李元妙對於這件事心裏麵早就明鏡一樣,但是從來沒有戳破。師父陳醒一直沒有主動再提起這件事,就好像這件事沒有在廠房裏麵發生過一樣。


    似乎唯一糾結的就隻有陳梨安,以及什麽都不知道,隻覺得氣氛實在是有些微妙的周榕、


    “我再練練吧。”陳梨安想要讓自己在師父麵前的形象迅速得到改觀,卻殊不知後者現在的‘裝看不見’,歸根究底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正確麵對這件事。


    原本隻是想要雙方都靜一靜。陳醒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把這件事弄巧成拙,讓陳梨安這孩子這幾天一直有些害怕自己,又想湊到自己麵前來,又偷偷的往周榕身後藏。


    “你要是情緒不對,還是休息的好。”


    周榕就算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一不是傻子,二又在和長輩的情感上經曆了過多,這個時候怎麽會看不出師妹陳梨安和師父陳醒之間的低氣壓?


    “我沒事……”陳梨安話是這麽說著,隻是自己心裏麵清楚得很。練了這麽半天,自己都不好意思休息一下,現在怎麽可能不想休息一下?


    就算是鋼鐵打的人,也不不可能這麽半天一點也不帶耗損的!


    “你自己這樣強練,是容易受傷的。”


    “就算是你自己不害怕,你也想想元妙姐嘛!”陳嘉宇終於在這個時候聰明一回,反應過來陳梨安的情緒是從何而來,目的又是什麽,並且及時搬出來了李元妙作為最好的借口。


    “嗯,好。”


    這些道理陳梨安當然是懂的。其實這段時間來陳梨安也明白,舞獅就像是武術裏麵的對練,雙方各自精湛嗯同時,兩個人各自不能有情緒,也不能和對方有情緒,不然無論如何都是會出問題的。


    忙中出錯,亂中出錯。自己多少時候因為趕在最後的截止時間交作業而著急的發錯文件?陳梨安自己都數不清有多少次了!


    但是交作業這件事情上麵可以不長記性,無非是成績高一點低一點。如果遇到仁慈一點的老師,甚至還能夠放你一馬——可是運動不一樣,出了事情小則是得休息一段時間,大則就是人命關天。


    所以無論是平時訓練,還是真的有商演、義演,又或者是相關的比賽,都需要時時刻刻在每一個細節上長記性。


    更何況,平日裏麵的習慣成自然,就是重要節點的一塌糊塗。陳梨安深諳這個道理,所以就算是再想借著自己現在的‘努力’態度,讓師父陳醒主動和自己說兩句話,也還是乖乖的放下獅頭,走到一邊去休息了……


    “梨子,你過來。”


    在和自己糾結出一個結果之後,陳梨安剛才靠著牆要坐下去,就聽見了來自師母的‘召喚’,站起身來,又開始猶豫自己應該快些迎上去,還是慢一點,好好想想師母可能會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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