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我說的是嗓子。


    我們做主播的,每天都要說三四個小時的話,時間久了,嗓子最容易出現問題。


    今天早晨一覺醒來,我發現嗓子有些不舒服。


    一開口說話,我的聲音就像被砂紙磨過似的,每個字都帶著沉痛的疼痛,有點慢性咽炎的前兆。


    沒辦法,為了賺錢,我隻能白天盡量少說話,泡點胖大海什麽的,保護嗓子。


    林菲菲今天下班早,她回到家的時候,我正“聲嘶力竭”地做直播。


    她泡了一杯胖大海水,輕輕放在我旁邊。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她眼睛裏燦如繁星。


    不知道是胖大海真起了作用,還是林菲菲的柔情變成了精神勝利法,我忽然覺得嗓子好多了。


    深夜十一點,整座城市仿佛都陷入了沉睡,而我才剛剛結束了直播。


    我緩緩關閉了直播,疲憊地靠著椅背,疲憊就像海水漲潮般爬了上來,肆意地席卷著我。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窗外陷入一片寧靜,隻有幾戶人家的燈還亮著,散發著微弱的燈光。


    每一次下播,我都有種心神俱滅的感覺,可直播帶來的興奮還未褪去,想睡也睡不著。


    一口氣播了三個小時,嗓子火燒火燎的,腦袋也暈暈的,我打算下樓抽支煙,順便透透風,讓夜風帶走渾身的疲憊。


    我剛走到門口,身後忽然響起了林菲菲清脆的聲音:


    “三更半夜的,你出去幹嘛去?”


    我一愣,轉過身,林菲菲站在臥室門口,手扶著門框,眼神迷離地看著我。


    她赤裸著腳丫,穿著一件白色睡裙,神情慵懶,還帶著一絲疲倦,卻有種獨特的嫵媚。


    “哦,我下樓抽支煙,透口氣,你怎麽還沒睡?”


    “我在等你一起睡呢啊!咱們倆不是規定好了嘛!以後每天你必須零點之前睡覺,為了讓你早點睡覺,以後你不睡,我也不睡。”


    我心裏泛起一股暖流,輕笑道:“我都這麽大人了,還用你等著睡覺?你明天四點鍾就出門,趕緊睡。”


    林菲菲依然堅持,“不行,你不睡我就不睡。”


    “……”


    我和她互相凝視著,這丫頭執拗地看著我,似乎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可言。


    在一陣短暫的對視當中,我最終敗下陣來,歎了口氣,苦笑道:


    “好吧!你贏了。”


    林菲菲頓時轉憂為喜,笑眯眯地把我推到了房間裏,“這就對了,以後你要是不陪著我,我就不睡覺。”


    她以身入局,我要是再不早睡,就太說不過去了。


    林菲菲每天清晨走得都悄無聲息,今天我一覺醒來,習慣性地往旁邊摸了幾下,隻摸到了空氣。


    我愣了一下,睡意頓時消失了,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有些不太習慣。


    我伸了個懶腰,剛要翻身下床,無意間發現床頭櫃上,一瓶用玻璃刻度杯裝著的潤喉茶,靜靜地矗立著。


    茶水呈淡淡的金黃色,裏麵飄著幾朵金桔幹,胖大海,菊花和甘草,清澈透亮,仿佛陽光映照在湖麵上的顏色。


    不用問,這是今天早晨林菲菲給我準備的潤喉茶。


    擰開瓶蓋,喝了一口,茶水在口中滑過,喉嚨間帶來一股淡淡的甜味兒。


    我感覺自己被一種平淡的甜蜜包圍了。


    我當主播的職業病是喉嚨疼,林菲菲也有她的職業病,空姐這個行業看似光鮮,但很多空姐其實都有職業病。


    胃疼,腰疼,內分泌紊亂,靜脈曲張……


    林菲菲的職業病就是胃疼。


    她的工作時間極不規律,工作流程又異常繁瑣,上飛機以後忙起來沒有時間吃飯。


    我時不時聽她說胃疼,為此我還陪她看過一次醫生,雖然不嚴重,但還是被醫生責令注意。


    我瞞著林菲菲,給薛秋筠發了條消息,問她林菲菲以前上班之前,早飯都吃什麽。


    結果薛秋筠的回答讓我大吃一驚,原來林菲菲幾乎很少吃早餐。


    我既生她的氣,也生我自己的氣,同居這麽久了,竟然連這個細節都沒注意。


    林菲菲隻要飛早班,清晨三點多就得起床,每天早晨爭分奪秒,洗漱和化妝占據了她絕大多數時間。


    有空就在路上吃倆飯團果腹,沒空幹脆就空腹。


    林菲菲可以為我準備潤喉茶,我自然投桃報李,給她準備一些健康的早餐。


    下午,我去超市掃蕩,采購了一些吐司麵包,牛奶,午餐肉,蟹柳,雞蛋……


    從明日起,我要承包她所有的早餐。


    其實隻要有心,早餐不用做得很複雜,就能搞定一份健康的吐司三明治。


    我之前一直抱怨一個人在家無聊,這下好了,終於有事情做了。


    伺候兩隻貓,再提前一天給林菲菲準備路上帶的早餐,單調的生活忽然一下子變得絢麗多姿。


    三明治看似複雜,其實非常簡單,第一次給她做,我先用玉米火腿三明治小試牛刀。


    製作過程非常簡單,但對我來說,卻像進行著某種神聖的儀式。


    為心愛的人準備早餐,成了我最大的樂趣。


    三明治做好以後,我用保鮮膜包好,刀尖飛舞,流暢地讓它一分為二。


    林菲菲是個顏值狗,就連飯盒都追求顏值,之前我陪她逛超市的時候,她買了一個薄荷綠的飯盒,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帶飯用,可買回來以後,就被她打進了冷宮,直到今天才重見天日。


    飯盒分兩層設計,第一層我放的是半份吐司三明治,第二層我放了一些洗淨的藍莓,林菲菲每天戴隱形眼鏡戴得有結膜炎,據說藍莓能保護眼睛……


    我把飯盒提前放進冰箱冷藏的最裏麵,用幾瓶酸奶擋住。


    為了給她一個驚喜,我入睡的時候,特意把鬧鍾調到淩晨三點,然後戴上藍牙耳機,美滋滋地躺了下來。


    我的原計劃是在林菲菲之前起來,然後像她臨走前一樣,在她睡醒之前,悄悄把愛心便當放在她的床頭櫃上。


    早起對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沒睡幾個小時,我就被鬧鈴吵醒了。


    醒來以後,我覺得眼皮沉重,意識混沌,但為了給林菲準備驚喜,我還是咬著牙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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