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叔,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是無心之失,我現在碰到了困難,孤身一人,你必須得幫我啊查叔。”


    電話那頭,查戶口歎氣說:“不是我幫你,是你這事兒整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懂嗎?人和猴子能一樣嗎?他們有本質區別!你這種情況就好比把手機電池改裝成了汽車電池,不好弄知道吧?我這邊兒來客人了,先掛了啊!”


    我急道:“你要是不幫我!就把那四十萬退給我!”


    “誰說不幫你了?小子,我正準備要幫你呢,咱兩什麽交情啊!”


    查戶後忙講:“現在隻能等人沒反應過來前亡羊補牢了,那個工地的風水氣息已經亂套了,不信你拿羅盤去看看,我保證羅盤所有磁針都不準了。”


    “聽好,這麽幹。”


    “你找一條白布,用雞血染紅,然後係猴子脖子上,等今天晚上12點過後,把屍體挖出來,連夜火化了,如此一來,那個地界的風水會慢慢平穩,兩天之後,羅盤也會變正常。”


    “要這麽麻煩?”


    “查叔,我直接把猴子放回去,然後我跑路不行?那邊兒我看過,方圓幾裏沒一個監控探頭,他們肯定抓不到我!”


    查戶口立即反對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就照我說的做,別有僥幸心理,別小看京城地界的風水先生,人家開個三才卦一推演就能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跑的了嗎你?”


    掛了電話,我立即開始著手準備。


    一小時後,看到我一隻手提著活雞從外麵回來,落葉槍楊具手中提溜著一瓶啤酒,他過來問:“怎麽,晚上吃雞啊?”


    劉爺叔不敢信,這個楊具也不敢信,說到底他們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我現在隻信任我自己。


    “是啊楊哥,晚上準備燉鍋雞湯喝,要不要來喝一碗?”我笑著說,


    他仰頭喝了一口啤酒,擦了擦嘴:“雞湯免了,咱們什麽時候去買表。”


    “大後天吧!大後天去!”我趕忙說。


    他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小子,前天你說明天,明天你說後天,後天你又說大後天,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給我買表?”


    “怎麽可能楊哥!我肯定給你買!”


    他用啤酒瓶指著我,冷聲說:“小子,你要看清本質,你花錢買的不是手表,你花錢買的是你的命!這本質是場交易!明白?我再給你兩天時間,你要不給我買表,那我就弄死你。”


    “另外,你別想著跑,如果你敢玩我,我不會在給你第二次機會,我用我們祖上落葉槍的名號發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殺你。”


    我苦笑說:“楊哥,就個手表而已,不至於吧?”


    “什麽不至於?”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那塊兒表!我晚上睡覺!他媽的夢裏都想的是那塊兒表!”他紅著眼衝我吼,


    我臉色微變,保證說後天一定買,他這才作罷。


    我卡裏有錢,但我壓根不敢去銀行,我也不敢刷自己卡消費,要不然,容易被帽子們查到,前兩天搞來的錢快花完了,我此刻全身上下隻有幾千塊錢了,我上哪搞一百多萬給他買表?


    現在騎虎難下,真應了那句話,禍從口出。


    我隻是隨便說說,對方卻一本正經當了真!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按查戶口指示,用雞血染紅布條栓在死猴子脖子上,然後把死猴子塞箱子裏,最後用蛇皮袋裝好。


    做完這些,我去了一個過街天橋底下,那裏有個修鞋的。


    “哥們,補鞋嗎?”


    我小聲說:“不補鞋,辦證。”


    對方神情一凝,小聲道:“最近查的嚴,你想辦個什麽證?”


    “火化證。”我直接說。


    “嗬嗬,你沒死亡證明是吧?”


    “廢話,我有證明還用找你辦?”


    “沒問題,火化證是吧?普通三十五塊,精做八十五塊,超仿真一百快。”


    我皺眉想了,說來個超仿真的。


    他吸了口煙,說:“像你這種情況,保險起見,我建議你在單獨做一張死亡證明,證明上的戶籍地派出所的公章我要現場刻,這個收費七十塊,一共一百七,咱們第一次合作,給你優惠,算一百五。”


    我麻利給了錢,催他趕緊做。


    二十年前這種天橋下辦假證的,不會問這問那,隻要給足價錢,別說什麽普通的財務證盲人證房產證離婚證死亡證等等,就是導彈發射證他也能給你做出來。


    但質量上就不敢完全保證了,全拚運氣。像田哥的假證上本來該叫田天的,就給做成了田甜。


    二十分鍾不到,整套證件就做好了,我對真證件樣子不熟,就問這能行?怎麽感覺字有點歪了?


    這哥們叼著煙,擦了擦手說:“你這話是在對我技術的侮辱,這字板板正正,哪裏歪了?你放一萬個心吧,我這證隻要不聯網查,全世界沒人能看出來是仿的!”


    我拿著做好的證又去了三環的東郊火化場,人隻是掃了眼我的證便說:“沒問題,人拉過來隨時能燒。”


    聽到這話,我重重鬆了口氣。燒了燒了,一了百了。


    很快,夜幕降臨。


    後半夜一點多,確定人都睡了,我輕手輕腳下樓,推著三輪車出了旅館。


    三輪車上不隻有鏟子和死猴子,還放著我那點行李,我不準備回旅館了,打算幹完就跑路。


    我玩命蹬三輪,一路向北騎,路上我一直在想,要是把頭在就好了,我想他們了。


    四十分鍾左右,到了那片工地,


    此時,夜黑風高,除了遠處寫字樓上還亮著幾盞燈外,哪有半個人影。


    我自己挖的坑,那就像狗撒過的尿一樣,都不用細找,一聞味兒就能確定位置。


    在濃重的夜色掩護下,我掄起鏟子開始挖。


    因為沒人放風,所以我高度警覺,但凡聽到周圍有一丁點的動靜,我都會立即停手。


    三點左右,我站在坑裏擦了把汗。


    土裏已經露出了半截穿著褲子的小腿,我小聲說了聲對不住了,然後拽著腿,把人從土裏硬拽了出來。


    我得給於丐換衣服,要不然他這一身土拉到火葬場肯定會被人看出端倪來。


    人死後肚子充氣,會發生巨人觀,於丐頭就出現了巨人觀。


    伴隨著能聞到一種味道,那味道就像夏天放壞了的煮雞蛋,換衣裳時差點給我熏暈。


    將黃箱子放回去,回填好土,這就算物歸位了,然後,我騎三輪拉著於丐頭往東郊火葬場趕去。


    俗話說,死沉死沉。


    我騎著車,總感覺後邊拉的於丐頭自己慢慢坐了起來,他滿臉流著屍水,在衝我笑。


    可當我猛的回頭,又都好好的,他並沒有坐起來。


    三點四十分,到了地方,一個上夜班的老頭看了後驚訝說:“小夥子,你也不找個殯儀車,怎麽大半夜偷偷摸摸的用三輪車送來了?這人幾天了,都有味兒了,”


    我抹了把眼,抽泣道:“大爺,這我爹,家裏實在沒錢了,我們就想悄悄辦了,不想讓太多街坊鄰居知道。”


    老頭歎道:“哎,能理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你證件和手續我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幫你燒了。”


    他接過我的證件看了一秒鍾,馬上抬頭說:“你這是假證。”


    “怎麽可能,這派出所給開的怎麽可能有假!”我心虛說。


    他拿起證件,對著燈光照了照,皺眉道:“錯不了,這材質手感都不對,一眼假。”


    “你先別走了,這我得讓派出所的人來了。”


    “別介!”


    我一把拽住他:“您幫幫忙!我爹在工地上是意外死亡,我們收了工地老板的錢,真不想在追究這事兒了。”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這真是你爹?我怎麽看你兩長的不太像?”


    我快速遞過去一個厚信封,裏頭是我全部身價五千塊錢。


    老頭捏了捏信封厚度,他快速收進懷裏說:“趕緊的,你別去登記了,跟我來,用氣爐子。”


    燒屍間。


    看著火焰升起,看著人被推進去,我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原諒孩兒不肖!爹!你一路走好啊!”


    我低著頭,不斷抽泣。


    沒人看到的是,其實我一直在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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