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福晉這麽一說,孫嬤嬤有些急,她立刻道,“福晉,那不過就是格格而已,對主子爺來說哪個旗又有什麽區別呢,自是不怎麽看重的。”可您是嫡福晉,是萬歲爺親自下了聖旨,入了玉牒的人,是日後會和主子爺葬在一起的,自是不同的。


    福晉又是笑,“嬤嬤,我沒傷心。”


    她反而覺得自己得了些安慰,至少她能告訴自己,四爺如今和她親近不起來,跟她好不好沒關係,而是她的出身緣故。那她要做的就是做好福晉該做的事,總歸,她還能得四爺對嫡妻的尊重。


    至於等到下人通知的西溪閣,從汪格格往下都是喜不自禁,誰也沒想到兩個新人裏竟然是汪格格拔了頭籌。


    貼身丫鬟玉蘭立刻道:“格格,您今晚可得表現好點啊,若是能夠將主子爺多留幾個晚上,那——”雖然一個是滿軍旗一個是漢軍旗,可汪格格這樣就是先連著服侍了好幾天,至少壓下那位富察格格是不成問題的。


    “我哪裏能決定四爺的去處呢,不過是四爺憐惜罷了,”汪格格雖然高興,卻還收斂了些,隔牆有耳,她剛入府,還不知道能受寵幾分,當然不想先和別人有了摩擦,“這話就莫說了。來替我選好衣裳首飾罷。”


    “是,格格。”玉蘭便也不多說了,隻高高興興的給汪格格選好東西。


    西溪閣上上下下忙著讓汪格格到時候好好在四爺麵前亮相,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映月閣自然沉寂些。得知四阿哥今晚要去汪格格那邊的傅雅絲毫不意外,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於是讓院裏的人也不必再繼續等候下去,她則是吃了丫鬟提來的晚膳後洗洗睡了,自在得很。


    本來還因為這番情況而有些忐忑的下人們看她這副模樣,漸漸的被感染著,也沒那麽浮躁了。


    “不過是第一個晚上而已,你們擔心得也太早了。”巧琴看不慣他們這幅模樣,出聲敲打,旁邊趙德利接話附和,“這話說得對,依我看啊,以咱們格格的麵相,必是有福分之人。”


    若說宮女們還能有出宮嫁人的機會,那基本隻有老死在宮內的命的太監們為了爬得更高,自是鑽營得更多,人心也琢磨得多些。以趙德利的眼界來看,他覺得就算一時吃虧了,日後怎麽樣都說不準,格格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不過想是這麽想,但該打聽的也還是要打聽的,不隻是他,其他院裏的人同樣都在打聽。


    於是一個晚上過去了,大家都知道西溪閣裏隻叫了一次水,倒是看不出四爺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等到第二天四爺賞賜下來,雖是尋常份例,但終於能夠猜出來,四爺這至少不是討厭。


    福晉也跟著按規製給了尋常賞賜,等汪格格院子裏的人再去膳房裏提膳時,灶上的人都熱情了點。


    到了這天晚上,大家都想著該輪到富察格格了,就連汪格格都是這麽想的。因為今日早晨她伺候四爺穿衣洗漱時,看得出來四爺離開時沒有什麽不舍,隻怕對她並未太多喜愛。


    誰想到當天晚上她迎來了個大驚喜,四阿哥又來了她院子裏,當晚又是叫了一次水!隻不過當晚四爺並未歇息在西溪閣,李格格那邊說是身子不適,畢竟是懷了身子的人,四爺便過去看了,之後回了前院。


    汪格格攪著帕子,有些不開心,但也不敢說什麽,隻難免心中對李格格有些想法。


    不過等到第三天晚上四阿哥依舊來了後,西溪閣上下簡直快高興瘋了,就連汪格格都忍不住心思浮動起來。


    夜深人靜,叫水清洗過身子的四爺很快就熟睡過去,躺在他身旁蓋著另一條被子的汪格格卻始終沒睡著,最後終是沒忍住,側過身來癡癡望著四爺的睡顏。


    但也就是如此了,汪格格終究不敢就這麽鑽到四爺的被子裏。


    隻是她心中卻想著,四阿哥連著三天都來她這裏,明明富察格格身世背景比她要好,可是卻未理會過一次,是不是說明四阿哥很是喜歡她呢?


    若是……


    被子下她的手抹上小腹,眼神閃動地想著,若她也能懷上,到時候一舉得男的話,說不得……她也能和那位李格格爭上一爭側福晉的位置呢?


    夜深人靜的,她就這麽亂想了起來,一時想著自己生了皇孫,四爺待她溫柔如水的模樣,一時想著自己成了後院裏最受寵的女人,還得了側福晉的位置,等到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時,隻感覺才閉上眼,就聽到了四爺起來的動靜。


    於是她連忙睜開眼,看到四爺已是穿著裏衣站在床邊時,便掀開被子要下床伺候,四爺看了她眼睛底下青黑的一片,想著好歹是自己的女人,便道,“既然沒休息好,便躺著吧。”


    丫頭們早端著東西進來了,四爺也不缺她一個伺候的人。


    汪格格聽著四爺的關懷,隻覺得心生甜蜜,是四爺喜愛她的又一個體現,光這麽想,她就沒法繼續躺著,依舊是下了床,垂著眸羞答答地道,“規矩如此,奴婢還是來伺候四爺吧。”


    低眉的時候,汪格格剛好錯過了四爺皺眉的一瞬,“既是如此,那隨你。”


    汪格格絲毫沒察覺到這點,隻滿心高興地伺候四爺穿衣洗漱,等到早膳上來,四爺看她站在一旁,他又道,“你也坐下來吃吧。”


    這回汪格格沒有說規矩如此,而是依著四爺的話坐下,但她一心想表現自己溫順可人的模樣,雖然坐下了,卻隻坐了凳子邊角的位置,全程端著儀態,飯菜也都是隻吃了少少幾口。


    四爺就這麽看著,隻覺自己胃口也都跟著變差,吃了個半飽就起身,丟下一句好生休息便出了院子。


    雖說如今四爺已經可以奉命辦理一些政事,可畢竟還是個光頭阿哥,也沒個正經職位,平日裏沒事的時候還是偶爾要去上書房表示自己是個刻苦的人,此時便是天還未亮便騎著馬往皇宮去。


    三月出頭的京城在寅時還冷得很,騎馬時寒風便刮得人更不舒服了,等到了上書房,本就心情一般的四爺此刻更是不快,覺得自己臉都要被吹僵了。


    他手裏拿著書,一邊讀,一邊卻想著今早的事情。


    雖然看重規矩,可四爺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等子死板的人,尤其他覺得自己該變通的時候也很會變通,有些時候,他也會去體貼人。


    但皇子終歸是皇子,不會喜歡有人違背自己,尤其是身為皇子的他自認為給出自己的好意時。


    汪格格也不能說做錯了,隻能說力氣使錯了地方。


    說來四爺會連著三天都去汪格格的院子裏,倒不是像四阿哥府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對汪格格十分滿意。隻不過是因為四爺想著自己在上書房讀書以及後來在康熙身邊協助政事時,要顧慮這顧慮那的。等到後來得了康熙評語“喜怒形於色”,他更是連情緒都收斂了起來,如今已是慣常板著張臉,讓旁人輕易看不出他真實的情緒。


    而這外麵經常要壓抑著自己,等回了自己的府邸,後院裏他自然不想繼續委屈自己。


    不過是些格格,不同於福晉,是上了玉牒需要自己尊重的嫡妻,他當然是隨著自己的喜好選擇。


    而滿洲女子的相貌慣來不是四爺的口味,加上汪格格是新來的還有些新鮮感,這三天四爺才會連著去了她的院子。今早起身時四爺便已經決定下回再進後院便去見那個富察格格,好歹都是自己的女人,他不至於對另一個那麽心狠。


    如今四爺覺得汪格格不是個懂眼色的人,對她的心思就更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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