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紛漠漠,家家小酒旗。


    城內行人匆匆麵色冷漠警惕,有一股子蕭瑟味兒,不像以前和和氣氣,如今仿佛所有人都在警惕陌生人,唯一不變的是酒樓青樓,越是紛亂生意越紅火。


    賺錢要講究技巧和抓住一閃而逝的商機,奇葩組合不會高深商事,隻有某蛇有過街頭擺攤賺錢經曆,半強迫半詭計賣出去許多紙傘。


    街角某大戶人家圍牆外,奇葩組合在做買賣。


    “祖傳降魔師~賣傘~”


    惠賢師徒倆蹲在攤前賣力吆喝,眼鏡蛇豎起脖子叼著招牌一動不動,街頭人來人往,紛紛側目。


    白雨珺在旁邊掛起招牌呼呼大睡,懷裏抱了一大坨鹽塊。


    光明正大掛出刺客招牌的人真不多,還寫什麽十兩銀子買命錢,百兩銀子屠門屠戶雞犬不留,千兩銀子宅院夷為平地深坑,萬兩銀子滅國改朝換代,隻要錢到位腦殼全敲碎。


    “賣傘……降魔……”


    小石頭困得搖搖晃晃,最後幹脆靠著竹簍呼呼大睡,陽光溫熱很舒服。


    惠賢端坐賣傘,隻是落不下臉皮吆喝,連降魔買賣也沒接到,如果沒啥意外可能即將餓死在這個溫暖的季節。


    正在打盹的白雨珺睜眼,抬了抬鬥笠,拿出毛筆舔兩口潤濕筆尖。


    抬手唰唰又寫了幾個大字。


    兼職抓捕通緝犯,絕不失手。


    老惠賢搖搖頭。


    “白施主,賺錢不急,莫要急躁。”


    白雨珺撇撇嘴。


    “還不急躁?再不急躁你那竹泉寺就要變成遺跡了,說不定縣城少爺小姐踏青會去竹泉寺殘垣斷壁題字,順便建個別院金屋藏嬌。”


    “言之有理,我等還是盡快賺錢的好。”


    奈何生意難做,世道混亂買賣不好做,傳聞北地造反流民四起物價飛漲,百姓們現在除了糧食不買任何雜物,即便如此還是有些遭不住。


    某蛇抱起鹽塊舔舐,小舌頭舔得鹽塊沙沙響……


    局勢動蕩不安,舔鹽塊都沒多少滋味兒,街上攜帶兵甲的人越來越多,官府也開始各鎮各村征召青壯,所謂征召也就是繩索一套就走,看來得琢磨改生意了,賣傘八成得餓死,自己還要吃很多肉食很多靈藥,骨骼肢體進化需要的營養猶如無底洞。


    街道忽然亂哄哄。


    一行十幾騎在鬧市縱馬疾馳,當先是一個年輕人,鮮衣怒馬好不瀟灑,如果臉上表情不那麽淫邪說不定是個風流倜儻好公子。


    白雨珺知道自己容顏驚人,不著痕跡壓了壓鬥笠。


    十幾騎呼嘯而過,撞翻攤位行人栽倒,幾個躲避不及的平民還挨了鞭子,被鞭子抽得血淋淋也不敢說話,敢怒不敢言。


    不遠處路邊,一個髒兮兮小女娃咬牙切齒盯著策馬跑過去的縣太爺公子,眼神充血發紅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髒兮兮小手緊緊握著什麽東西……


    老惠賢攤位旁邊一個乞丐朝那群人狠狠吐了口吐沫,剛剛他的破碗被踢碎了。


    白雨珺抬刀指向乞丐。


    “那個誰,對,就是你,給我過來。”


    乞丐立刻連滾帶爬跑過來,頭也不敢抬極其順從,不順從不行,前些天有人來收保護費被這個黑衣丫頭全給打斷腿,這輩子怕是廢了,心狠手辣誰人不怕。


    “姑奶奶~您有何吩咐~”


    “那個白癡是誰,比我還囂張,太過分,難道這城裏最囂張的不是我嗎?”


    “那位啊,他是縣太爺家公子,據說這些年去了仙山學習仙法剛剛回來,姑奶奶您雖說狠了點可幫的都是俺們窮人,鄉親心裏清楚得很,可那混蛋簡直就是活閻王在世,害死不知多少人家未出閣姑娘,傳聞他舅舅家是州城大官,背景大得很哩。”


    揮揮手,乞丐趕緊回到自己窩點,從身後牆洞裏掏出另一個破碗繼續要飯。


    白雨珺覺得有點兒意思。


    “這年頭,煉氣期修士都能耀武揚威,啥玩意兒都跳出來了。”


    小石頭彎腰看了看錢袋,沒有任何進項。


    “白姐姐,咱們要挨餓了。”


    “不會,這生意不好做,咱們換點別的生意,實在不行就去客串山匪路霸。”


    “白施主,你又急躁了。”


    這事兒白雨珺無所謂,急不急急躁沒啥區別,傳聞北地州郡平叛大軍糧草不濟,糧草不足軍心不穩,南方各地都在遵照朝廷旨意籌措糧草,當然,交給朝廷多少糧草就沒人知道了,趁機斂財積蓄糧草才是真。


    實在不行,少不得客串劫匪攔路生財,又或者,給他人當保鏢賺錢。


    當保鏢不錯,混亂年月人人自危肯定要花錢雇保鏢,給的錢多就當保鏢,給的錢少直接把金主給洗劫了,嗯,就這麽定了。


    “收攤,咱們改行了。”


    白雨珺一句話讓老惠賢不明所以。


    “改行?”


    “嗯,改行當保鏢,不管押貨還是保人都沒問題,以咱們隊伍的水平絕對賺大錢,還可以一路斬殺邪魔歪道,就這麽定了。”


    惠賢搖搖頭,他也知道這買賣是做不下去了,幹脆收攤。


    就在這時,白雨珺殺手招牌前站了個小女娃,約莫七八歲像個小乞丐,髒兮兮小臉一直盯著身穿黑衣的白雨珺。


    半晌,女娃開口。


    “你……是殺手麽?那種給你錢就殺人的那種……別人都說你是殺手。”


    白雨珺愣了愣,但還是職業化點點頭麵露笑容。


    “是的,隻要給錢誰都能殺。”


    女娃髒兮兮小手伸過來,白雨珺也習慣性伸出白皙手掌在小手下方,看得出來女娃是要給什麽東西,表情認真不似開玩笑。


    小手張開,一枚磨得錚亮的銅幣落在白雨珺手裏。


    “幫我殺人,剛剛騎馬過去那個縣令家壞蛋!他欺負我姐姐!我姐姐不讓我進城報仇,可我就是想殺他,你會殺了他麽?”


    女娃紅臉蛋緊緊盯著白雨珺的眼睛,眼神倔強。


    街上忽然跑過來一個十六七歲清秀女孩,一把抱住小女娃嗚嗚哭。


    “蓮兒……你為什麽偷偷進城……我找了你好幾天……”


    “姐姐,我沒事,我剛剛找到殺手去殺那壞蛋!”


    女娃抬手擦了擦她姐姐眼淚,然後繼續用倔強眼神看著白雨珺,惠賢歎口氣雙手合十念經,小石頭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白老虎。


    前伸的手掌裏那枚銅錢很熱,不知被女娃捂了多久,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纖細手掌握住銅錢收回。


    “收了錢就是簽訂契約,不可更改,必須有人死,你們在這裏等我。”


    坐在小板凳上的白雨珺忽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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