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穿過懸浮山瀑布,水汽清涼。


    白雨珺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看囚犯,失去法力的真靈虛弱不堪,曾經身具神職擔任天庭仙官仙吏,轉眼往事成空。


    其實也算不錯了,起碼還有機會轉世投胎。


    倒一杯仙釀在囚徒麵前晃了晃,濃濃仙釀誘人香味兒引得仙官吞口水。


    “給……給我一口……”


    “拿好。”


    仙官顫巍巍接過酒杯一飲而盡,仙氣滋補使其真靈穩定許多,至少不會走不到陰曹地府半路消散,算是欠下白雨珺人情因果。


    接過空杯子,斜靠船舷等對方說些有價值信息,他若是不肯說,白雨珺不介意將仙釀靈氣抽出來,咱可是職業小販口碑賊好,世上沒有白白到手的好處全看你如何付出。


    “說點什麽吧,算是交易,本龍公平買賣童叟無欺,反正你也要進輪回了不是麽。”


    囚徒麵色複雜,想不到會淪落到區區仙酒就能收買的地步。


    白雨珺淺笑看起來特別和氣。


    “別灰心,反正都這樣了,豁達些。”


    “……”


    真是哭笑不得。


    某白攤攤手繼續詢問。


    “先說說你的名字,很抱歉我懶得翻文書,你自己說也顯得有誠意不是麽,喝了酒要付酒錢,如果你不說那就是拿了貨物不給錢,違背交易原則是要受到懲罰的,再說了,船上這麽多囚犯總有人願意做買賣,你說呢?”


    天牢至南天門尚有一段距離,足夠問出很多事。


    雖說天庭也做過調查但那些事兒是不會告訴白雨珺的,隻能自己動手。


    “唉,時也命也。”


    “本官……”


    抬眼看了看身上囚服明白以後不再是仙官,這稱呼也不能再用了,更不能與對麵這位神獸平等對話,自嘲苦笑。


    “抱歉忘了已是有罪之身,我叫程厲,七百年前飛升,之所以加入組織是因為……接觸之後就再也無法推出,組織裏有教條,退出者人人可誅殺,我一個小小凡仙得罪不起那些上仙隻能認命,後悔當初受不住誘惑。”


    他說的無法退出屬於一種惡劣組織擴張手段。


    白雨珺太清楚了,接觸後必須加入而且不得退出,一旦有退出的意思就會被各種折磨威脅,隻好想著暫時隱忍。


    實際上隨著時間流逝越陷越深最後糾纏不清,慢慢成了鐵杆擁護者。


    “說說看,你們的目標或者說理想是什麽,盡量用我能聽懂的語言,你知道的,我是神獸不會咬文嚼字。”


    可能程厲有些不太習慣某龍的幽默,緩了會兒繼續說。


    “組織目標理想我不清楚,不用奇怪,就像底層士兵不知將軍戰略一樣,我的任務是盡量收集天庭和魔族情報,最近……是監視你。”


    蹺二郎腿亂晃的白雨珺略微停頓,緩緩坐直,雙眼緊盯程厲。


    “說清楚!對我了解多少?”


    直覺很不好。


    推算未來須倚靠某些節點一步步解析,而他所說便是重要節點,將信息組合計算發覺神秘組織所圖頗為不正,尤其涉及自身安危。


    程厲想了想,目光看向仙釀。


    再倒一杯仙酒遞過去,程厲趕緊接過一口飲盡。


    “好酒,就像你說的我們是在做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程某之前招供時說過,於你麵前再說一遍而已,我猜測可能有一套針對你的獵殺計劃,其它的不清楚,組織嚴密不該問的不能問。”


    認真回想繼續說道。


    “其實我們對你了解的並不多,有關龍族的記載完全不同,閣下行蹤飄忽不定難以捉摸,所知道的隻有擅長操縱風雨雷電,哦,還會修改帝王龍氣調度山河龍脈,這是最新的情報,估計天庭大神都已知曉。”


    聞言,白雨珺很生氣,竟敢有人想要獵殺咱?


    “你可知曉針對我的原因,難道就因為有一次阻止你們覆滅修行宗門?”


    程厲搖搖頭。


    “那點小事不至如此,可能因為僅有你一條龍在外行走,我猜測是因為龍不可預測乃變數,與其他不可預知變數的大能相比屬你最弱。”


    “好吧,本龍該高興呢還是該鬱悶?”


    柿子挑軟的捏,欺軟怕硬,多麽現實的世界。


    想了想,再次問最關鍵問題。


    “你們的目標理想是什麽,難道你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例如感覺或者猜測之類的,做事總要有目的吧?”


    “這個……”


    捧著空杯的程厲若有所思。


    “我覺得可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仙界猶如一潭死水許久不曾流動,或許他們想要改變天庭開創新紀元。”


    “聽起來很牛皮的樣子,佩服,可惜他們不會來救你。”


    揮手撤去屏蔽,問的差不多了。


    收起酒壺酒杯從程厲身旁離開,順便拍了拍他肩膀。


    “真的不會有人來救你們,因為沒意義,理想很好但現實中可就不一定了,無論當初信念如何堅定終究會隨著時間而變質,最後看幾眼這美麗天庭吧,踏上黃泉路也許再無飛升之日,不再見。”


    懶得看程厲啥表情,救命稻草不會出現,即使出現了也依舊是稻草。


    走到船艏看懸浮山藤蔓從船頂劃過,飛瀑化作雲霧打濕仙甲,飛鳥渡青天,可惜船上囚犯真靈無心看看這往日看夠了的景色。


    “嗬嗬,全特麽都是瘋子,腦子抽抽瞎胡鬧。”


    天庭有很多不足,這點白雨珺並不否認,但並不能因為有問題就想著摧毀並建立新紀元,你可以去努力改變,解決問題需要時間緩衝,天庭出問題所帶來的動蕩和魔界入侵誰來抵擋?全部甩鍋天庭?


    說句難聽的,瞎鬧騰都是為了利益,口號與放屁無異。


    南天門越來越近,出了南天門就要通過傳送陣抵達黃泉路,見一見傳說中彼岸花盛開之地,黃泉淒涼,彼岸花給亡魂送去少許安慰和指引。


    船隻緩緩停靠碼頭,天兵押解囚犯下船,白雨珺帶著文牒和囚犯去做登記。


    也許周圍還有組織成員。


    無所謂了,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南天門公然造反,讓其他神仙看看謀逆造反後果挺好,既然瞎胡鬧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


    唰唰幾筆簽名,拿出身份玉牒登記在冊。


    揮揮手,天兵押著囚犯走過南天門。


    程厲抬起頭凝望無比熟悉華麗南天門心中哀傷,曆盡千辛萬苦飛升仙界,初見天門心中震撼曆曆在目,未曾想,一切仿佛一場夢。


    鎖鏈嘩嘩響,天兵推著程厲趕路。


    有那麽一雙眼睛不斷回頭盯著南天門,不舍,悔恨,仿佛想要將那道門刻在心裏。


    仙甲披帛飄帶,白雨珺雙眼冷漠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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