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猞猁貓專心挖井。


    豔陽高照,枝杈間星星點點刺眼陽光,樹下多了個坑,原本某白的意思是隨便挖個坑再引來水脈,弄個水坑供胖虎喝幾天就成,卻忘了猞猁貓有強迫症。


    認真挖個三尺深,清理幹淨樹根,地下慢慢就冒出渾濁泉水,其實和禦花園水係相同。


    胖虎低頭就要飲坑裏的渾水,被猞猁推到一邊。


    也不知去哪偷來砂石鋪到井底,又撬了一堆牆磚用於砌井。


    貓造磚雕玩的精美絕倫,學皇宮造辦處風格,水井修成藝術品,強迫症眼睛裏容不得半點瑕疵。


    老太監如約登門。


    肥羊剝皮去了內髒,整隻羊用不著剔骨頭,老太監對老虎的牙口很信任。


    進了小院,就看見老虎蹲坐在坑邊,表情委屈,而那隻猞猁變回貓般大小且專心致誌砌井,很認真,有那麽瞬間老太監感覺遇到了知己,竟然惺惺相惜……


    放下肥羊,和猞猁以及老虎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身離開小院。


    猞猁盯著老太監背影,望著他那一絲不苟的白發陷入沉思,頭發打理的沒有一絲淩亂,非常完美……


    老虎覺著反正暫時也喝不成水,幹脆叼著羊去角落大快朵頤,撕肉吃,連骨頭也嚼碎吞掉。


    屋裏,白雨珺坐椅子上捧碗幹飯。


    飯碗裏塞滿菜,壓的看不著飯在哪,使勁扒拉就對了。


    女子夾菜,微笑看白雨珺吃飯,順便縫縫補補,冷宮裏沒地位的女人很辛苦,在邊緣角落辛苦的活著,與宮女一樣甚至不如某些宮女,隻能穿戴規定的服飾和發飾,壞了自己想辦法,絕不允許穿與身份不符的服飾,宮廷規矩森嚴絕非一句空話。


    吃著吃著,老太監又來了。


    由於小院裏沒有宮女太監通稟,又不能直接推門,老太監隻好敲門。


    守了一輩子宮廷規矩的老太監還是第一次這般,以至於敲門的手很不習慣,渾身不得勁兒。


    門開了,胖虎腦袋幾乎填滿門口。


    碩大鼻子湊到跟前嗅嗅味道,舔舔嘴角血跡轉身回角落幹飯。


    “……”


    老虎開門迎客,還真是稀奇。


    聽到動靜的白雨珺捧碗跳下地,和女子一起出門。


    院裏,老太監恭敬向女子行禮,禮儀一如既往挑不出毛病,不會瞧不起不受寵的宮人,也不會去討好受寵的貴人,老家夥玩著不一樣的煙火。


    “老奴參見娘娘,參見公主殿下。”


    女子忐忑的依照規矩點點頭,有些不自然。


    雖然修為已經步入築基期可心態變化不大,修行時間太短,這樣的表現才是正常,尤其擔憂老太監看見院裏多了倆獸會不會出事,奇怪的是對方並未多說半句話,仿佛視而不見。


    “公公可是有事?”


    即便身居冷宮也是有宮廷品級的,無須向宮女太監行禮。


    老太監抬頭剛準備說話,話在嘴裏噎住,眼睛瞧見後麵的某白坐門檻捧飯碗扒拉飯,甚至吭哧吭哧響,強迫症再次發作發作太陽穴亂跳。


    這成何體統!公主應有的禮儀呢!


    某白完全不在乎宮廷規矩,坐門檻吃飯怎麽了,咱的規矩才是規矩。


    老太監嘴角抽搐努力控製眼睛不去看某白,幹脆低頭。


    “回稟娘娘,皇上過會兒會來看娘娘,老奴先行告知一聲,不知娘娘在院裏還是門外等候。”


    說完眼角看了看吃完羊舔嘴的老虎。


    而女子腦袋已經亂了。


    “我……”


    她的腦袋幾乎處於混沌狀態,眼神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若說感情,初入禁城時確實天真的心係一人,也曾茶飯不思憧憬美好,十四五歲的年紀怎能沒有期待,那段時光裏的深宮禁苑色彩是那麽的唯美,屬於女孩最美的回憶。


    可現實卻冰冷殘酷,明槍暗箭無處不在,受傷時女孩沒有得到任何保護。


    直至今日,她仍忘不了躺在冰冷地上的疼痛和絕望,所有的浪漫和期待被雨水熄滅,那天看到的眼睛裏隻有冷漠。


    腦袋很亂很亂,畢竟她十四五歲入宮現在也才二十五六歲。


    白雨珺翻個白眼。


    “就在門外見麵吧,反正過幾天會離開這裏。”


    聞言,女子決定就在門外見麵,做出決定後輕鬆許多。


    “過幾天去哪?”


    以為要換個其它宮殿住。


    白雨珺扒拉幾口飯含糊不清的說道。


    “依照神庭律例,成為築基期修士後不得幹擾凡俗,且會有大宗門弟子登門告知具體,估計很快就要來了,之後就得搬出皇宮自己尋個地方修行。”


    老太監看過那些落滿灰塵的書籍,心裏清楚白雨珺說的沒錯。


    女子有些難以置信。


    “真的能夠出去?出宮?”


    皇帝的女人隻有兩種結局,要麽老死在宮裏,要麽老死在皇家宮觀寺院裏,無論地位多高都不可能走出看似華麗的牢籠。


    某白將最後一粒飯吃進嘴裏。


    “當然,娘親可是築基期修士,況且不還有金丹期大貓麽。”


    井裏的猞猁聽見談到自己趕緊擺擺貓爪子。


    “沒錯,誰反對我就殺死誰。”


    “……”


    老太監聽得眼皮直跳,沒有戰鬥經驗的築基期容易對付,嗜殺成性凶猛殘暴的妖獸則非常可怕,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突然發瘋。


    女子沉默片刻,點點頭。


    “我去換身衣服。”


    轉身往屋裏走,忽然頓住,看向吃完飯讓老虎舔碗的白雨珺。


    “那位大宗門弟子什麽時候來,需要塞紅包麽?”


    白雨珺聞言聳聳肩。


    “或許最近一兩天,紅包就算了,修行界那些藥罐癮君子不缺金銀。”


    胖虎一下就把飯碗舔得幹淨,隻是撓地做埋土狀是幾個意思?味道有那麽難吃嗎?


    這一幕看的老太監後腦勺發木,人怎能和畜牲用同一個碗,暗歎不可理喻。


    幹脆告辭早點走,眼不見心不煩。


    “老奴告退。”


    見某白擺擺手,再次以標準動作後退幾步轉身出門,見四下無人趕緊加快腳步。


    白雨珺想起麻袋裏還有點幹果,沒等過去,卻被女子拉到屋裏。


    “換上禮服一起去見見吧,放心,娘會帶你一起出宮,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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