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日來風餐露宿、舟車勞頓的連續奔波,年事已高且身體本就孱弱的孫承宗,這位已然七十六歲高齡的老人,此刻看上去滿臉倦容,身形也顯得有些佝僂。他那原本挺直的脊梁,似乎在這漫長而艱辛的旅程中被壓彎了些許;曾經明亮有神的雙眼,如今也布滿了血絲,透露出深深的疲憊與滄桑。然而,盡管如此,從他堅定的眼神和緊抿的雙唇間,仍能感受到一股不屈不撓的精神力量,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他內心深處那份對國家、對民族的執著與熱愛。


    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皇帝陛下此時召他進京,是為了何事,不出意外還是遼東,難道女真韃子又打過來了,想到這裏,憂心忡忡,顧不得身體的疲憊。不停的讓車夫加速。


    錦衣衛百戶黃培,看著眼前佝僂著身子一直在催促著車夫加速的孫承宗,帶著笑意說道:“孫大人,不必那麽趕,朝廷沒有出什麽事,陛下隻是召見你,詢問一些事情而已。”


    孫承宗聽聞這話,長出了一口氣,“多謝黃百戶告知,”


    黃培連忙拱手說道:“孫大人,卑職提醒你一下,陛下前段時間昏厥了好幾天,醒來便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性情也有一點改變,經常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但是陛下也不經常動怒了。”


    孫承宗聽聞一驚,“陛下,現在怎麽樣?”


    “陛下現在很好,不過朝臣就很頭疼,”於是黃培將國債認購書的事情向孫承宗講述了一遍,孫承宗聽完後,一臉崇敬的說道:“陛下大才啊,如此一來朝廷的財政就能運轉了,加在百姓身上的稅賦也可以減免一些了。”


    黃培點點頭,隨即說道:“陛下曾經說過,國庫空虛隻是暫時緩解了,一眾大臣,現在每天都盼著時間能過的快一些,好盡快把他們手上的認購書換回銀子來,”


    孫承宗哼的一聲,“一群貪官汙吏,陛下為何不整治他們。”


    黃培兩手一攤,聳聳肩,“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也許是的得知了,朝廷並沒有發生多大的事,也是和黃培一路上都在聊天,孫承宗好像卸掉了壓力,也不著急著趕路了,隊伍不疾不徐向著京師走著,直到看到順天府高聳的城牆,蒼勁的安定門三個字,他們到京師了。


    兵部尚書楊嗣昌,收到消息,便帶著幾個隨從,在安定門前,等候著孫承宗的到來。直到遠遠的看到孫承宗等人的馬車到來。


    隨著車夫的一聲喝斥,“籲”,馬車緩緩的停在楊嗣昌的跟前,楊嗣昌趕忙向著自己的前輩見禮,“楊嗣昌見過孫太傅,”


    孫承宗連忙躬身行禮,“楊大人,客氣了,多謝楊大人前來接待。”


    “這是陛下的旨意,下官隻是遵旨行事而已,孫大人這邊請,今天就委屈孫太傅在驛館內休息一晚,明早麵聖。”


    “好的,有勞楊大人了”


    孫承宗在驛館住下,傳旨太監和錦衣衛回宮交旨。楊嗣昌給孫承宗留了兩個使喚的隨從,也離開了。


    孫承宗站在驛館二樓的窗台前,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經意有種時過境遷的感覺,七年時間眨眼就過了,而自己也已經七十六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為陛下效力?


    此時的朱由檢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正在禦花園裏,做著什麽東西,隻見亭子裏堆滿各式各樣的竹筒,還有一些長長的線條。


    竹筒裏麵放著一個薄薄的鐵片,用線纏繞著,穿過竹筒底部的小孔。和另一個同樣放著鐵片的竹筒用絲線連接在一起。看到準備工作完成之後,朱由檢拿起竹筒,遞給朱微娖,“微娖,你拿著這個竹筒,去假山的後麵,把竹筒放在耳邊。”


    朱微娖不明所以的拿起竹筒,朝著假山那邊慢慢走去,然後走到假山的背麵,把竹筒貼在了耳邊,這時竹筒裏傳出來一陣聲音,“長江,長江,我是零零六,聽見請回答,聽見請回答。”


    嚇的朱微娖一把把竹筒扔在了地上,飛快的朝著朱由檢跑過來:“父皇,竹筒裏有妖怪,還會說話, 太嚇人了,”


    朱由檢嗬嗬的笑了起來,一邊的朱慈烺,“妹妹,你膽子真小,大白天的那有什麽妖怪。”


    “哥哥,真的有妖怪,不信你去聽聽,”朱微娖一臉緊張的說道。


    朱慈烺扭了頭看向一邊。“我就不信,有什麽妖怪,我去看看”說完邁開步子朝著假山後麵走去,走到後麵找到了,被朱微娖扔在地上的竹筒,小心翼翼的把竹筒拿起來,左看看右看看,


    朱由檢拉過朱微娖,說道:“來,微娖,對著竹筒喊,”


    朱微娖瞪著明亮的眼睛問道:“父皇,我喊什麽?”


    “隨便,你想喊什麽喊什麽?大點兒聲”


    於是朱微娖扯著喉嚨喊著。“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


    假山這邊的朱慈烺,拿著竹筒翻來覆去的看,也沒看到妹妹說的妖怪。然而這時,一陣很小聲的聲音傳過來,他也聽得不太清楚,好像什麽是笨蛋。立馬警覺了起來,左右看看。發現並沒有什麽異常,然而斷斷續續的聲音依舊傳了過來,心想:“難道是這個竹筒裏麵傳出來的聲音,剛才父皇讓妹妹把竹筒貼在耳邊,”朱慈烺緩緩的把竹筒貼在耳邊,這時他聽清楚了, 隻聽到一個稚氣的聲音,傳過來,哥哥是笨蛋。這聲音是妹妹的聲音,妹妹的聲音怎麽會在裏麵,難道妹妹被妖怪抓了,不對,妹妹不是在父皇身邊嗎?難道這個東西可以隔著很遠說話。


    於是,他把竹筒放在嘴巴,小聲的說道,“妹妹,是你在說話嗎?”


    朱微娖在朱由檢的示意下,把竹筒放在了耳邊,聽到朱慈烺的詢問,瞪大了眼睛。“父皇,竹筒裏麵哥哥在說話, 哥哥被妖怪抓了嗎?


    朱慈烺聽到妹妹的話語,連忙說道,“你才被妖怪抓走了,”


    朱微娖,驚叫的說道:“父皇,這個這個東西太神奇了,哥哥離的那麽遠,都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還不到四歲的朱慈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皇和姐姐,不知道在幹什麽,奶聲奶氣的說道:“父皇,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朱由檢聽到聲音,說道:“微娖,給弟弟玩一會兒。”


    哦的一聲,朱微娖不情願的把竹筒遞給了朱慈炯,見朱慈炯,左右擺弄著竹筒,朱微娖,連忙把竹筒搶了過來,“笨蛋,這是放到耳邊聽的,”


    朱慈炯把竹筒放到耳邊,蓋住耳朵,裏麵傳來朱慈烺的聲音,“妹妹,你說話啊,怎麽呢這是?”


    朱慈炯一臉的驚奇喊道:“姐姐,哥哥在說話,”


    朱微娖一臉的無奈,為什麽弟弟不害怕呢?抓了抓腦袋說道:“你用嘴對著竹筒說話,哥哥就能聽見了。”


    朱慈炯哦了一聲,取下放在耳邊的竹筒,放在嘴巴,大喊的喊道。“哥哥,哥哥,”


    朱慈烺聽到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哦,換人玩了,“弟弟,把竹筒給父皇,”


    朱慈炯聽到哥哥的聲音,就把竹筒遞給了朱由檢,“父皇,哥哥讓我把竹筒給你,”


    朱由檢把竹筒放在耳邊,裏麵傳來朱慈烺的聲音,“父皇,父皇” 朱由檢把竹筒拿下來對著竹筒說道。“朕是父皇,朕是父皇,”然後把竹筒放在耳邊。


    竹筒繼續傳來聲音:“父皇這個東西太神奇了,能不能在做大一些,做長一些,”


    朱由檢對著竹筒說道:“你回來說。”


    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朱微娖說道:“微娖,這個好玩吧,”


    朱微娖拍著手叫道:“父皇,這個好玩,太好玩了。”


    朱慈烺,拿著竹筒,小心翼翼的把絲線一圈一圈的纏繞在竹筒上麵,慢慢走回到亭子裏。邊走邊說道:“父皇,這個東西太好了,可以隔空傳音,要是我們把這線再弄長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出門就能對話了,”


    朱由檢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他隻是看到幾個孩子坐在禦花園的亭子裏,朱慈烺百無聊賴的看著書,朱微娖雙手托著臉頰在看朱慈烺看書,而朱慈炯蹲在地上數螞蟻。一時感慨,他想到了他自己小時候,那漫山遍野的瘋跑,下河捉魚,上山摘桃,好不痛快。再看看眼前的三個小孩,頓時覺得他們好孤獨。所以想起小時候他和同學照著自然書上麵製作的傳聲筒。一時心血來潮的,帶著三個小孩,一起製作傳聲筒。


    朱由檢靜靜的想著朱慈烺說的話,眼睛突然冒著精光,這不是電話最初的原型嗎?老祖宗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這個奧秘,隻可惜沒有深入研究。朱慈烺看著朱由檢沒有說話。繼續說道:“父皇,就把我和妹妹的寢宮,裝一個就行。”


    朱由檢這才回過神來,開口說道:“烺兒,你說的對,不過現在這個這是最初級的,通話的效果也不好,這樣,朕找人在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做個更好一些。到時候一個宮殿裝一個。可好?”


    朱慈烺和朱微娖拍著手,說道:“父皇,這太好了。”朱慈炯也不明所以拍著手喊道:“父皇,真棒”


    朱由檢揮了揮手,在禦花園候著的王成棟,快步走上前。躬身說道:“皇爺,有何吩咐。”


    “去把王徵和宋應星找來,”


    “遵命,皇爺,”王成棟,邁著小碎步,朝宮外走去。


    朱慈烺和朱微娖,繼續玩著傳聲筒,本來聊的很好,突然兩人互相噴了起來,一個罵著笨蛋,一個罵著傻蛋。朱由檢搶過朱微娖手上的竹筒,對著竹筒大吼道,“你們倆不許罵人,你們倆是笨蛋,那朕是啥?笨蛋之父嗎?”


    說完,把傳聲筒放在了朱微娖的手上,朱微娖低著頭,:“父皇,以後我都不罵人是笨蛋了,父皇息怒。”


    “好了,繼續玩吧,”朱由檢坐到桌前,看著朱慈烺帶來的書,這都是什麽玩意,完全看不懂,也是苦了這孩子了,


    王家棟帶著王徵和宋應星,來到了禦花園,兩人都紛紛愕然,不知道皇帝讓他們來這裏幹什麽。


    朱由檢看著王徵和宋應星,來到亭子裏,沒等兩人上前行禮,朱由檢便開口說道:“你倆來了,有個東西想給你倆看看,你倆看看有沒有改進的空間?”


    “微娖,喊你哥哥過來,”


    朱微娖對著竹筒,大聲的吼道:“哥哥,父皇讓你過來,”


    王徵和宋應星,左右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太子殿下的蹤跡,突然反應過來,還沒行禮,連忙躬身施禮,“臣等拜見陛下。”


    “平身,兩位愛卿等一下,”


    兩人弓著身子,站到了一旁,不一會兒,朱慈烺一邊挽著線一邊朝亭子裏走來。“父皇,怎麽呢?”


    “烺兒,你把竹筒交給兩位大人,然後給他們說怎麽用。”


    朱慈烺哦了一聲,把竹筒遞給了王徵和宋應星,並且告知了他們如何使用。王徵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竹筒,他總覺得在那本書上看到過這個東西,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便按照太子說的,放著竹筒上的線,自己來到假山後麵,然後宋應星這邊,也把線繃直。以下是兩人的對話。


    “葵心先生,聽得到嗎?


    “聽的到,聽的到。長庚,你聽的到嗎?”


    “聽見了,聽見了,葵心先生,你吃了嗎?”


    “我吃過了,長庚,你吃了嗎?”


    “我也吃過了, 最近我家夫人也到京城,正宗的西安菜,確實好吃”


    “葵心先生,那你什麽時候請我去你家吃個飯啊?”


    “長庚,好說,好說,隨時都可以,”


    朱由檢聽到兩人的對話,端著茶碗的手,懸在半空中,瞪大了雙眼看著,站在亭子內的宋應星,心裏吐槽道:“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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