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牌子立出去以後,熊文燦和高文采自己都覺得沒臉出去見人。甚至熊文燦也一直等著朝廷下來的申飭。可是接連過去了半個月,都沒有什麽下文。就連熊文燦心裏也一直犯嘀咕:“難道那個二杆子皇帝,不知道這個事,不能吧?居然沒挨罵。還挺神奇。”


    過了好多天孤獨的生活,熊文燦終於想通了,管他的呢,老子就出去讓你們笑,把你們笑死。他打開房門,走出房間,深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氣,凍的他直哆嗦。站了一會兒,隻見對麵的房門也打開了,高文采也走了出來,兩人目光相遇,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高千戶,走,咱們出去喝幾杯。”


    “熊爵爺,屬下正有此意。請。”


    於是兩人帶了一隊錦衣衛,走出招撫使駐地,來到錦州最大的飯館——醉仙居。便有小二上前來迎接他們,“幾位客官,吃點啥,包間還是雅座?”


    “就坐外麵,本爵就讓他們笑。”熊文燦一臉決然的說道。


    “呀,您是熊爵爺啊,快快快,裏麵請,掌櫃的熊爵爺來吃飯了”正在打算盤算賬的掌櫃,連忙走出來,想著熊文燦躬身施禮,“爵爺駕到,令小店蓬蓽生輝,快快快,裏麵請。”


    此時大堂裏,吃飯的客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是沒人笑。就盯著熊文燦和高文采兩人。把兩人盯的心裏直發毛,高文采小聲的對熊文燦說道,“熊大人,他們為啥就隻盯著我們,也不笑話我們呢?”


    “這話問的,我咋知道。不管他們,想盯就盯,想笑就笑”熊文燦來到小二擦幹淨的凳子上坐下。也招呼一行人,紛紛坐下。


    “熊爵爺,今天吃掉什麽?今天我們有上好的鬆花魚,要不來一條?”小二一臉諂媚的說道。


    “行,那就來一條,然後土豆燒牛肉,糖醋排骨,在上幾個小菜,酒就不要了,上次就是喝了酒才鬧出那麽大的笑話。“熊文燦弱弱的解釋了一下,


    小二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去了廚房下單了。


    “爵爺,要不咱們還是喝點酒吧,這麽冷的天,喝點暖暖身子。”桌邊一個錦衣衛小校說道。


    “喝個屁,上次的事本爵跟你還沒完呢,還喝?自己刨兩碗米飯,就滾回去看門。”


    小校心裏嘀咕道,“笑話你,又不是笑話我,酒而已,我自己買就是了。”但是臉上依舊諂媚的說道:“好的,爵爺,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坐在窗口靠近大門的那桌,一個身強力壯,滿臉胡須的中年人提了一壇酒走了過來。


    “爵爺有禮。這壇酒,是在下請各位大人喝了,回望大人笑納。”中年人輕輕的把酒放到桌邊,躬身說道。


    熊文燦一看。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壯士,這可使不得,使不得,不是我們買不起酒,實在是喝酒誤事。還望壯士見諒。”


    高文采眼睛一瞪,心說:“這熊文燦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無妨,無妨,隻是在下對熊爵爺仰慕已久,剛剛聽聞掌櫃在呼喊,有心過來結交一番,還望爵爺不吝,賞個位置坐。”


    “好說,好說。”然後瞪著那個錦衣衛小校,:“去去去,那邊坐去。”


    小校端著自己的碗去了手下那桌。“壯士,坐下說,”熊文燦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不得不說,熊爵爺對著陌生人確實很講禮貌,各個方麵讓人無可挑剔。


    中年人,坐下之後。熊文燦開口說道:“閣下,咱們並不是偶遇吧,而是閣下在這裏等了本官很久了吧?”


    “啊。熊爵爺,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進門的時候,掌櫃的就跟你打了個眼色,本官啥都不行,就是眼神好使。”熊文燦一臉嗬嗬的笑道。高文采扭頭看了一眼熊文燦。“你丫,啥時候有這本事,吹的吧”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除非遇到神經病。熊文燦雖然幹啥啥不行,但是看人厲害啊。人家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提著好酒送給你們喝,肯定是有所求。


    熊文燦接著說道:“說吧,找本爵有什麽事?”


    隻見中年人低聲對兩人說道:“爵爺,錦州城外牌子上寫的可為真?”


    熊文燦和高文采對視一眼,“這就來了?”


    熊文燦點點頭,也輕聲說道:“自然是真的,不然我這個二品的招撫使來幹嘛來了?”


    中年人點點頭,說道:“爵爺,這裏不說話的地方,可否借一步說話。”


    熊文燦看了一眼周圍,對高文采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們移步包間。”


    “掌櫃的,給我換個包間,”熊文燦大聲的說道。


    “好嘞。小二帶爵爺去樓上天字號包間。”熊文燦便帶著高文采來到了包間。


    而中年人回到自己的原來的座位上繼續和幾個人說說笑笑。過了好一會兒,便借口上茅廁。從另一側的樓梯上了二樓,走到天字號包間的時候停下腳步,四周看了看。然後咚咚咚的敲響了房門。


    高文采快速的打開了房門,把中年人讓了進去,然後伸頭望四周望了望,確定沒人後,緊緊的關閉了房門,幾個便裝的錦衣衛便在包間的四周,拿著酒壇當了一個醉鬼。


    等到中年人進了屋。熊文燦便起身。招呼著中年坐下,“請問閣下是。”


    “在下李永固,現在任清軍漢軍左翼旗副都統,”


    “李永固?李永芳是你什麽人?”熊文燦經過一番調查,還是對遼東的將領有所了解。


    “回爵爺,是我堂哥。”


    “你來見本爵,應該是想。。。”


    “是的。爵爺,卑職。不想當奴才了,想堂堂正正做個人。”


    “可以,沒問題。你既然敢來錦州,證明你是下定決心脫離苦海了。所以本爵接受你的回歸,大明歡迎你。”


    聞言,李永固也愣住了,這麽簡單的嗎?這麽草率的嗎?“ 熊大人。你就不擔心我是那邊派來的奸細嗎?”


    熊文燦笑著說道:“我們的皇帝陛下說了,隻要是漢人,我們都要了,無論是不是奸細?”


    李永固傻傻的愣在原地,深深的為自己的未來擔憂,這樣一個二杆子皇帝,能打的過黃台吉。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收回來了。此時的高文采搭話了,“李將軍,你不用太緊張,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幹什麽的?這幾個月雖說我沒怎麽出門,但是遼東這片的網,我已經是鋪下去了。你信不信。你剛從這裏走出去,我就能把你查個底兒掉。”


    “好了,李將軍,別想太多,現在我們這邊待遇又好,工資漲了一倍,年底還有雙薪。如果你不想打韃子,我還可以安排你去東南,你看怎麽樣?\"


    李永固想了一下,“好,我同意了。不過卑職還有一些下屬也想回歸,你看。”


    “好啊,太好了,這樣,李將軍你現在就回去召集人手,想辦法出逃。我會親自在錦州的大牌子那裏等你。“


    “那就一言為定。”說完,兩人擊掌為誓,然後熊文燦舉起酒杯,和李永固碰了杯,然後一飲而盡。火燒火辣的,就不愛喝這玩意。


    然後李永固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出了錦州。


    坐在包間的熊文燦和高文采,對視一眼,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高文采說道:“沒想到。立個大牌子,真的有用,早知道幾個月前就該這麽幹呢?”


    熊文燦突然想起什麽呢,站起身來。“不對,咱們還得立個牌子。”


    “嗯?還要立牌子?”


    “對。陛下還讓我挖黃台吉的工匠,一來二去,我把這茬忘了,既然有用,那我們把錦州四個門,全立上牌子。”說完,熊文燦走出房門。對著大堂裏吃飯喝酒的錦衣衛大聲喊道。“你們幾個,給本爵上來。”


    已經喝的二麻二麻的幾個錦衣衛,連忙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樓。來到天字號包間。幾個人不是靠著門柱,就是扶著牆。打著酒嗝說道:“大人,你找我們有什麽事啊?”


    熊文燦皺了皺眉頭,你們這麽開心的嗎?喝的這麽嗨?“算了,沒事了,你們別喝了,早點回去休息。”


    “哦”為首了小校,應了一聲和幾個人攙扶著走下了樓梯,走出房門。冷風一吹。頓時天旋地轉。再也忍不住了,哇哇的,就在飯館門外就吐了起來。也是得虧在錦州,要是在京師,就你們這個量少說也要罰二兩銀子。


    熊文燦搖搖頭,什麽錦衣衛,就是一群酒蒙子。歎了口氣,算了。於是招呼著高文采。“高千戶,咱們先吃飯吧,搞了半天一粒米都沒下肚。”


    這個時候,小二端著飯菜走了,上來,“爵爺,你們的飯菜到了。”


    “進來吧。”


    小二進屋,把飯菜放到桌上,就離開了。


    早就饑腸轆轆的熊文燦。連忙拿起筷子,就要夾菜。“熊大人,等一下,”然後拿出銀針一個一個試毒。


    “高千戶,你也太小心了, ”


    “熊大人,出門在外,小心為上。”


    熊文燦,訕訕的點點頭,說道:“高千戶,今天算是開了一個好頭。來咱們喝一杯。”


    “熊大人,你這顆大心髒,真的沒話說,我都嫉妒了,這才哪到哪?隻要李永固一天沒到錦州,這事就不能算成。”


    “哎,我說,高千戶,你能不能別這麽掃興?嫩好的心情,被你這麽一說,心裏拔涼拔涼的。”


    “熊大人,忠言逆耳。”


    “行行行。吃飯吧,不想和你說話了。”


    不知道是不是高文采的嘴巴開過光,還是天生就是一張烏鴉嘴。李永固的回歸之路,異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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