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恭恭敬敬地彎著腰緩緩走出東暖閣後,朱由檢麵色沉靜,步伐穩健地帶著他的心腹太監王承恩朝著文淵閣走去。這文淵閣乃是內閣大臣們日常處理政務、商議國事的地方。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高喊,正在忙碌中的倪元璐趕忙放下手中的筆和公文,帶著其他幾位內閣大臣匆匆忙忙地走到門口,然後深深地彎下腰去,齊聲高呼道:“臣等參見陛下!”


    朱由檢微微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緩聲說道:“平身,進去說話。”說完,他率先邁步走進了文淵閣。一踏入屋內,一股清新淡雅的墨香就如同一縷輕煙般鑽進了鼻中,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朱由檢目不斜視,直接大步流星地走向首位,然後穩穩當當地坐了下去。他環視一圈在場的內閣大臣們,隨後溫和地說道:“你們都坐吧,坐著說。”得到皇帝的允許,一眾內閣大臣這才紛紛找尋椅子落座。


    待眾人坐定後,身為內閣首輔的倪元璐率先開口問道:“不知陛下今日過來,是有何吩咐?”


    朱由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後,神色平靜地淡淡說道:“朕想聽聽諸位對於城中那些賭坊的看法。”


    聽到皇帝的問話,在場的大臣們麵麵相覷,心中卻都暗自犯起了嘀咕。“賭坊?這賭坊能有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些讓人沉迷其中、傾家蕩產的場所罷了,咱們又能有何高見?”眾人雖然心裏這般想著,但誰也不敢輕易表露出來。


    這時,隻見刑部尚書孟兆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整了整自己的官袍,然後朝著皇帝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說道:“陛下明鑒,這賭坊實乃一大害啊!它不僅讓無數百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導致家庭破裂、妻離子散;而且還常常引發各種治安問題,擾亂社會秩序。臣以為應當盡早將其取締,以保我大明江山社稷之安穩,百姓生活之安寧。”


    鄭三俊這時也躬身說道:“陛下,賭坊雖然有一定危害,但是不至於成為大害啊。去賭坊的人都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可憐。”


    倪元璐也開口說道:“話也不能這樣講,把賭坊都關了,就算他們想賭也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地方?難道他們不能偷偷摸摸的組織。比如在河邊,大樹下,甚至是橋洞。”


    一時間一眾臣工議論紛紛,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朱由檢擺了擺手,示意眾臣安靜下來,“眾愛卿所言皆有理。賭坊的危害,朕讚同孟愛卿的說法,特別是那個九出十三歸的高利貸,大部分就是出自於賭坊,危害極其惡劣,賭鬼該死,但是他們的家人呢?所以朝廷必須要給予老百姓一個指引,就是朝廷不允許賭博,小範圍的娛樂是可以的。所以賭坊必須取締。朕不想看到賭坊在大街上招搖撞市。”


    眾臣這才明白皇帝的真實意圖,倪元璐連忙躬身說道:“陛下說的對,就算在京師,天子腳下也經常會發生,賭徒還不上高利貸,而被迫賣兒賣女的事件發生。賭徒該死,但是他們的家人,需要我們的保護,但是因為朝廷沒有這方麵的律法。所以官府並不能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臣建議即刻取消高利貸,但凡民間借貸利息超過兩成,官府一律不予認可。如果放貸方,暴力催債,官府必須保護借債人。並且取消雙方的債務關係。也就是說官府不承認高利貸。”


    “倪大人所言甚是,臣建議把這條內容,加到大明律裏麵去,更好的保護咱們的老百姓。”範複粹也躬身說道。


    “好的,既然咱們達成了共識,那就內閣即刻發文昭告天下。所有的賭坊必須停業,不想停業的,孟愛卿,你負責,就直接封了吧。取締所有的高利貸,從現在起,所有借貸利息超過兩成的,官府一律不承認。”


    “臣等遵旨。”


    “好了,你們忙吧,朕就回去了。”說完朱由檢帶著王承恩走出了文淵閣。


    “臣等恭送陛下。”


    等到朱由檢走遠之後,內閣裏的臣工又開始討論起來,


    “你說這陛下是怎麽呢?怎麽突然關心起賭坊來了,”


    “你問我啊?我咋知道?”倪元璐聳聳肩的說道。“難道你有股份在賭坊?”


    “沒有,沒有,我就問問。”


    “賭坊整治了,下一個是不是青樓了。”範複粹輕輕的喝了一口茶說道。


    “青樓?不至於吧,那裏又沒人放高利貸,沒錢人家直接不讓你進的。”


    孟兆祥想了一下說道:“不過,我要做好這方麵的準備,不然陛下問起這個,我們也好回答。”


    “行了,老孟,今天你的風頭出盡了,留點給我們唄,我還想在加點俸祿。”


    隨即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倪元璐搖搖頭,專心的起草文書,然後讓鄭三俊審核一下,最後蓋上大印,遞到了司禮監,司禮監蓋印了,就可以下發到全國,也就生效了。


    第二天整個京師都沸騰了,大街小巷的報童,大聲的喊著:“報紙,報紙,最新消息,朝廷取締賭坊和高利貸,凡是利息超過兩成的都屬於高利貸,朝廷不予承認。”


    “什麽?朝廷取締了高利貸,這,太好了,陛下聖明啊。”


    “快快快,快去把老張欠的錢收回來。”


    “利息收嗎?”


    “收什麽利息?把本錢要回來。”


    正陽門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位於這條繁華街道中央位置的發財賭坊更是人頭攢動、喧鬧異常。


    走進賭坊,便能聽到那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和叫嚷聲。隻見一張巨大的賭桌周圍擠滿了形形色色的賭客,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眼睛緊盯著桌上那顆小小的骰子,仿佛那裏麵藏著無盡的財富與希望。


    站在賭桌前方負責招呼客人的小二扯著嗓子大聲呼喊:“來來來,各位爺,趕緊下注啦!下得多,賠得多喲!”他一邊揮舞著手,一邊不停地招攬生意。


    “我買大!”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高聲喊道,並將一錠沉甸甸的銀子扔在了賭桌上的“大”字區域。


    “我買小!”旁邊另一位精瘦的男子也不甘示弱地跟著叫起來,同時迅速放下幾枚銅幣。


    就這樣,圍在賭桌前的賭客們紛紛爭先恐後地叫喊著,紛紛下注。一時間,整個場麵變得越發混亂而嘈雜。


    “買定離手!”眼看著眾人都已完成下注,小二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揭開了骰盅。


    “五,五,六,大!”隨著點數被揭曉,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歎聲和歡呼聲。


    “哈哈哈,我又贏了!”剛才那位買大的壯漢興奮得滿臉通紅,雙手迅速地將麵前堆積如山的銀子扒拉到自己身邊,引得旁人一陣羨慕嫉妒恨。


    然而,此時卻有一人憤憤不平地嘟囔道:“媽的,這都已經連續開了五把大了,老子就不信邪,下把肯定是小!”說罷,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盤碗盞叮當作響,隨後毫不猶豫地將一大把銀子重重地壓在了“小”字上麵,似乎想要借此轉運,一舉回本。


    就在這時大門上的門簾被拉開,一隊順天府的衙役走了進來,正在櫃台打著算盤的掌櫃連忙走到了衙役身前。諂媚的說道:“諸位官爺稀客啊,來來來給各位官爺讓個位。”


    為首的一個捕快沒有理會掌櫃的話語,大喊道:“朝廷有令,所有的賭坊不準經營,即刻停業,現在你們馬上走,不走的話,我請你們去衙門喝茶。”


    賭客們一聽,紛紛抓起麵前的銀子,銀幣就往外麵跑。隨即賭坊裏就隻剩衙役和賭坊的工作人員。


    掌櫃一看這個架勢,立刻偷摸的在一個小廝的耳邊說道:“快去稟告東家。”


    小廝偷偷的從門邊溜了出去,不知所蹤,為首的捕快說道:“現在這些賭具,我們全部沒收了,以後這裏不允許經營賭坊,如果再開,一律查封。”


    “啊,官爺,這怕不合適吧?我們這可是田國丈的產業,你們確定要封?”掌櫃撕下偽善的麵具,傲氣的說道。


    為首的捕快姓王,叫王堅,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你是不是沒去公告欄看聖旨?陛下親自下旨說封,你覺得田國丈敢抗旨?”


    掌櫃隨即叫來一個小廝,去看看聖旨說什麽。不一會兒小廝就回來,手裏還拿著一份報紙,遞給了掌櫃,掌櫃一看,瞪大了雙眼。


    “對不對?我沒騙你吧,田國丈抗旨,自然有人保,可是你抗旨,你覺得田國丈會保你嗎?”


    掌櫃一聽隨即默默的站在了一邊,沒有說話,意思是,你們想幹嘛就幹嘛唄,我什麽都沒看見。”


    王堅大手一揮,搬。一眾衙役開始往外麵搬著各種桌子,椅子,牌九,骰子等等灑了一地。周圍的老百姓看到這個場景,紛紛拍手叫好。


    衙役們把招牌也給卸了下來,扔在地上砸成了兩半。這個時候,田宏遇收到消息,坐著馬車趕了過來,一下馬車,大喊道:“住手,你們幹什麽?誰讓你們來的。”說完,攔住了正在往外麵搬東西的衙役。


    王堅見此人衣著華麗,非富即貴,心裏猜想,這就是掌櫃口中的田國丈了吧,連忙抱拳行禮。“卑職見過國丈爺,國丈爺,卑職也是聽命行事,還望國丈爺恕罪。”


    “聽誰的令?劉宗周嗎?告訴你們,今天這裏的東西,你們一個別想搬走。外麵的給本爵放進去擺好,不然本爵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衙役一聽,紛紛看向王堅,王堅一拱手,隨即說道:“卑職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國丈爺如果有疑問,可以進宮向陛下求證,但是現在,必須給我搬出來,國丈爺,這些椅子,卑職倒是可以做主給你放回去。”隨即對著衙役喊道:“搬。”


    掌櫃的連忙過來拉住了田宏遇,“東家,你現在快進宮吧,找貴妃娘娘吧,這些東西是小,不能開業才是大啊。”


    田宏遇恨恨的瞪了這些衙役一眼,登上馬車,徑直朝皇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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