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荒蕪廢墟。


    “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可否放下屠刀?”


    老惠賢那張老臉慈眉善目,對被按地上拚命掙紮的鬼物苦口婆心,地獄惡鬼醜陋不堪,灰敗發紅的皮膚醜陋怪臉,佝僂爬行,四肢細長指甲鋒利,半個腦漿露在外。


    沒有雙目和耳鼻,隻有牙齒外凸的腥臭大嘴,口水亂甩。


    “嗷!吃……!吃!”


    牙齒咬合咯噔亂響,老惠賢搖頭。


    “善哉。”


    擺擺手,轉身繼續趕路,身後,腳踩地獄惡鬼的蛇妖男孩利索揮刀,還刀歸鞘,轉身追上隊伍繼續走前麵開路。


    被切掉腦袋的惡鬼渾身如炭火燃燒,轉眼變成灰燼。


    長臉天王身穿粗布麻衣赤腳趕路,扛行李跟在隊伍最後,大腳板踩過灰燼,讓惡鬼最後一絲痕跡消散天地間,荒涼死寂陰暗的世界,地平線黑色大地連接天空,荒草萋萋,四個人影步步向前,小光頭跑前跑後嘰嘰喳喳。


    喃喃經文聲傳出很遠很遠……


    ……


    半龍人族地。


    白雨珺躺荷塘水榭打盹,龍尾巴垂入水輕晃,引來幾條錦鯉聚集,水榭外,猴子掛樹杈睡大覺。


    祠堂外,半龍人正在篩選,主要目標是年輕人。


    依照白某龍要求,寧缺毋濫,心思不定者不收,叛逆者不收,極端利己者不收,當然,用的是白某龍的望氣神通,大致能看清命格氣數,省卻很多時間快速篩選。


    最讓龍昭想不通的,是白龍殿下不在乎血脈稀薄。


    半龍人一族血脈完全看頭頂龍角。


    龍角越大,身體裏蘊含的龍族血脈越多,反之則稀薄,血脈多少注定天賦和未來成就,與神龍殿類似,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血脈基礎之上,沒想到,神龍完全不在意血脈濃度。


    龍昭和半龍人強者心裏有個猜測,或許,神龍能增強血脈……


    族老們本想安插些信得過的子弟後輩,卻難以如願。


    半龍人有強有弱,有貧有富,無數代生息繁衍親情越來越淡薄,數個血脈濃鬱的世家平分權力,大多數血脈稀薄者其實與普通凡人類似,平時勞作,戰時參戰,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


    偶爾某些血脈稀薄的平民新生兒出現返祖現象,濃度忽然增強,也是提升階層的唯一方法。


    祠堂門口排起長長隊伍。


    少量錦衣華服的上層,更多是粗布舊衣褲腳沾泥點的普通半龍人。


    空地四周纏龍石柱頂,五個龍鱗分身審視每一個人。


    分身暗裏互相交流。


    身穿長裙並有法力凝聚浮龍戲耍纏繞的分身,瞅來瞅去很無聊。


    “所以,我們為什麽要站上麵?”


    另一邊,懷抱古琴的分身表情淡然。


    “可能為了展示威懾,法術分身,你能不能施法刮一陣小風?吹起長發顯得飄逸瀟灑就好,你懂的。”


    “沒問題。”


    頓時,清風徐徐很是涼爽。


    表情最冷漠也最霸道的長槍分身挑眉。


    “別亂動,高手要有高手的氣質,當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


    同樣穿戴盔甲的重刀分身和刀盾分身點點頭,表示讚同。


    法術分身和古琴分身翻個白眼。


    祠堂前空地。


    眾多年輕半龍人眼神火熱,仰視五分身者眾多,但高層子弟很少大部分以血脈稀薄的普通半龍人為主,即使高層子弟也是些邊緣受排擠的邊緣人,僅龍昭是例外。


    人群裏,某個頭頂龍角並不明顯的男孩很緊張。


    胳膊肘碰前邊漁民打扮的少年。


    “穰,你覺的真是神龍選人嗎?我們會不會被選中?”


    漁民少年搖搖頭。


    “我不知道,族長說是神龍應該不會騙我們吧,不管血脈濃鬱程度,也不管修為高低,隻要是年輕人就好,可是……”


    名字叫穰的漁民少年皺眉。


    “我沒見大家公子千金來挑選,很奇怪。”


    許多年輕人都覺得奇怪。


    緊張男孩看看前麵忙碌的龍昭。


    “昭已經脫離族地,我晌午看見老族長修改族譜,或許這是我們改變命運的機會。”


    “是啊,離開也挺好,家裏五個弟弟妹妹,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沒區別……”


    “……”


    接著一陣沉默。


    感覺就像是被家裏拋棄一樣,年紀輕輕便離開族地去往陌生外界。


    篩選通過率很高,能來的年輕人心裏依舊向往龍族,從小聽著神龍傳說長大,尚未因成長改變初衷,至少心裏還有夢想。


    龍昭以秘法察看漁民少年,點點頭。


    “通過,先去祠堂裏等候,篩選結束後神龍殿下會帶你們走。”


    “下一個。”


    緊張男孩上前,更緊張了,腿抖得厲害,甚至引起五位分身好奇圍觀。


    龍昭笑笑並施展法術。


    “我……我叫秉……我我……”


    “放鬆些,過程很簡單,唔,這就結束了,通過。”


    這就通過了?


    從小普普通通沒經曆過大事的緊張少年腦袋還是懵的,回想以前,連祠堂都隻有站遠處圍觀的份兒,更沒離開過家裏田地,隻有戰時登上過城牆幫忙,如今要離開族地追隨神龍……


    既高興能見到真龍,又對離家感到惶恐,內心矛盾。


    恍恍惚惚走進半龍人一族祠堂。


    和許多年輕男女一樣第一次看見龍皇與龍後畫像,難免為氣勢壓迫,或許是幻覺,隱約覺著外麵五個神龍分身相貌很像龍後。


    傍晚,夕陽落山。


    龍崈陪同,白雨珺看見祠堂內外千餘半龍人年輕男女。


    “殿下,您看看是否滿意。”


    “很不錯,很好。”


    龍目一眼掃過,龍昭活幹的不錯。


    龍崈依舊有些擔憂。


    “可……他們的龍族血脈太過稀薄,未來恐怕難以輔佐殿下,不如我再挑選一些血脈濃鬱小輩。”


    白雨珺揮揮手打斷,滿不在乎血脈程度。


    “無所謂,本龍自有安排,按照約定我會帶他們離開,從此以後,雖然仍是半龍人但隸屬本龍麾下,半龍人族地無權調動指揮,至於神龍殿,我會想辦法除掉魔龍王和老不死。”


    “能追隨神龍殿下是他們的榮幸,萬分感謝殿下相助渡過危機。”


    老族長龍崈彎腰拜謝。


    其他半龍人也沒有要反對的意思,反正都是些血脈稀薄普通半龍人。


    緊張少年和漁夫少年遠遠看見了神龍大人。


    很年輕,很漂亮,雪白龍角尖耳朵,還有一條長長龍尾,血脈上的天然壓製令他們感覺某種畏懼感。


    沒等反應過來,眼前畫麵忽然一換……


    “這……這是什麽地方?”


    所有被選中的半龍人站在草坪上,藍天白雲清風徐徐,巨樹,瀑布,山巔巍峨神宮,頭頂還有一座懸浮山峰。


    頭頂有陰影,龐大帆船從天而降。


    龍昭站在最前麵,看見一位女神官走下船。


    “我是江,奉龍皇神旨帶你們去往半龍人族地,登船吧。”


    竟然要用飛舟趕路,這一次,龍昭終於知道秘境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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