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緩緩貼近了這座“海上行宮”。


    當船夫將小舟栓在了一座船艙側邊的懸樁上,拉了拉船壁上懸下的一根繩索。


    不多時,一塊原本充作大船之間相連地麵的木板,就好似活頁一般翻開,如同城防吊門般一節節放下,最終變成。落在船頭附近的木懸梯。


    這種曆來為朝廷所重的城防技術。


    如今竟被這些高門大戶當做了尋歡作樂之所接客用的人力電梯。


    這排麵。


    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而當同知與常升拾階而上,將雕梁畫棟的海上閣樓,如同莊園回廊一般的連接道路上盡收眼底,再加上方才的“人力”電梯。


    這海上行宮的建造手筆,著實讓常升開了眼界。


    不知是不是這登船順序決定了地位身份的高低。


    兩人剛一踏上樓船的甲板,一個穿著抹胸和薄紗披肩,下身穿著青絲長裙,赤足塗指甲,略施粉黛的美嬌娘,便帶著一臉的熱情和三分的哀怨,用一種撩人的聲調挽住了蘇州同知的手臂。


    “張老爺,您可有陣子沒來了。”


    “一別三月,您要是再不出現,海棠姑娘可就快耐不住春閨寂寞,要贖身還鄉了。”


    她似乎非常熟識張同知的喜好,短短幾句撩撥,加之若即若離的身體接觸,初見到他的腰部不自覺往後翹了翹,讓張同知很是尷尬。


    毫無疑問。


    能管控這偌大的“行宮”,並對常客的喜好了如指掌。


    這必然是個“海後”一級的人物了。


    雖感禁欲過久,身體過於誠實讓自己出醜,但一邊是美人在側,一邊還得招待好了常升,張同知也隻得一邊安撫,一邊給兩人介紹。


    “秋娘誤會了。”


    “這幾月應天府掀起的風浪之大,你應該也有所耳聞,非是不願,而是不能來。”


    “風頭一過,我這不馬上就來了麽,正巧給你介紹一下。”


    “這位可是出自應天府的貴人。”


    “年紀輕輕卻已與知府大人同級,秋娘今夜可得派人好生伺候周全了。”


    秋娘眉眼一亮,好似目有星辰般。


    隨即邁著蓮步,搖曳著身姿繞到了張同知與常升的中間,雙手將常升的手臂埋在了自己良心之間。


    見常升沒有拒絕,卻也沒露出什麽飄飄然的神情。


    秋娘便收斂了嫵媚,恍惚間,連一身的氣質都變得婉約起來,柔聲細語道:“我就說怎從未在蘇州府中見過這等年輕俊才。”


    “原來竟是京城來的貴人。”


    “但不知公子所長,秋娘一時也不知該替貴人些擅長歌舞,亦或是琴棋書畫的姑娘來。”


    “還望公子示下。”


    常升到底也是經驗不足。


    畢竟前世跟的是位一心幹實事的大領導,經曆的風月著實不多。


    能繃到現在,已經是多年的養氣功夫在發力了。


    麵對秋娘不斷變化更替的攻勢,他也隻得扮作一個花叢老手,緩緩撩起秋娘的珠圓玉潤的下頜,如同欣賞嬌花般一臉壞笑說道:“我喜歡軟玉溫香,枕膝聽琴,至於能不能安排的讓我滿意,就全看秋娘的功力了。”


    麵對著常升的“反攻”。


    看著他那張誘人犯罪的臉,秋娘不由輕咬下唇,摩挲了一番雙腿,麵帶桃花般向身後兩個年歲還不大的姑娘道:“先帶這位貴人去玉闕閣。”


    “將最好的美酒佳肴呈上。”


    “我隨後就到。”


    眼看著常升跟著兩個侍女離開,秋娘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徘徊許久,終於落寞的輕歎一聲,扭頭又是那副讓張同知吃不消的熱情哀怨。


    “張老爺,您還愣著幹什麽。”


    “難道您真要海棠姑娘出閣來尋你不成?”


    張同知佝著身子,尷尬一笑道:”這不是想讓秋娘你捎帶盯一盯貴人的情況。”


    “待到他空閑之際,我有事要與貴人相商。”


    “但必須是貴人盡興之後。”


    秋娘雖然疑惑,卻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徑直答應了下來,將他送走後,轉頭安排起其他船客的招待來。


    而在常升一邊。


    他卻被兩個少女領著在船間的回廊來回穿梭幾道,遊覽在燈火通明的雕梁畫棟間,瞧見了許多與他擦肩而過,或在閣樓中與他眼神交匯的美少女。


    在一眾鶯鶯燕燕的矚目,和那一聲聲甜美的“公子”問候中,常升也“漸漸迷失了自我”,流連忘返,最終停步在這座“海上行宮”中最高的樓閣前。


    “公子,請。”


    兩個少女為常升推開了玉闕閣的房門,在門口跪迎。


    一邁步其中。


    常升就嗅到了與方才小舟上同款的草木香遍布了整座樓閣。


    兩位少女為常升除下鞋襪。


    踩上閣樓的木地板,常升就驚異的發現,這座飄在江麵上四層的小樓居然都是暖閣,隻頃刻間便驅散了江麵夜風帶來的些許寒涼。


    要知道,即便是在地麵上,尋常人家要做一間暖閣,布設煙道土龍,都要掏出一大筆錢來。


    每日燒煤還要額外糜費。


    更何況現在還是在江麵的大船上。


    論享受,老祖宗們果然就沒服過誰。


    隨後,常升就被兩個少女引進了用木屏風隔出來的偏房,這裏放置著一個大木桶,裏麵裝滿了溫度正好的熱水,其上還漂浮著一些香料和花瓣。


    看這樣子,是先得來個洗浴按摩一條龍?


    兩個少女再次為常升解衫,自己也解的隻剩下抹胸和褻衣,與他一同泡進這坐進三人也不覺得擁擠的大浴桶中。


    桶中還設有活頁的凳椅。


    兩個少女一人滿麵羞紅癡醉的為常升擦背時,另一人卻自身為枕,為常升梳洗頭發。


    待到常升從桶中出來,整個人的筋骨都好似酥了二兩。


    真不愧是眾多高門大戶合力的手筆。


    這麽大的投入能一直維係到現在。


    就證明了它的吸金和拉攏關係的能力必然超凡。


    若是捫心自問,尋常人如有機會結伴來這船坊上走一遭,還有什麽生意不能談成,又有什麽仇怨不能化解呢?


    兩個少女為常升換上了以輕薄絲綢所製的浴袍。


    隨即將他帶上二層。


    這裏是集美酒佳肴和按摩修麵采耳泡腳等修身養性之地,同時還有紙牌,骨牌等賭具。


    常升甚至還在這看到了夫人坊出產的麻將。


    但他對此不感興趣。


    隻躺在了躺椅上,由一少女給他間歇投食,另一人則拿著掏耳勺等精致工具為他同時采耳修麵。


    要麽古時姻親交友都講究個門當戶對呢。


    你要不是個城裏人,怎麽知道城裏人有多會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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