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的最終結果,就是小朱采納了常升的建議。


    甭管朝堂百官如何稱頌他的仁德,或是後世如何非議他的功過,事實就是,他是老朱的種,大明的儲君,不管做出這個決定是否與其理念相悖,隻要是有利的鞏固大明的正統的國策,不論他內心如何掙紮。


    最終,他還是會執行的。


    能夠替被有心“犧牲”算計的臣子找一條自保的後路,無論是不是為了鞏固在外人麵前的仁德形象,小朱的仁德都做到位了。


    心慈不掌兵。


    更何況是治國。


    之後的安排,如何將這事安排下去,找何人去監察這些人的忠心,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至於大明宮外,拍賣會雖然截止了,但因這場異域珍寶拍賣,而連帶掀起的風波,卻還遠未停止。


    掛名五城兵馬司的一幫“城管”,出沒在應天府的大街小巷,每個人的身邊還零星跟著三倆潑皮。


    維護治安,疏導交通。


    罵你的不可開交。


    而那些零散的潑皮,此刻就是整個應天府上下的“天眼”。


    一定要將所有權貴與富商之間的醃臢關係盤查幹淨。


    換作平常。


    這幫富商和權貴之間的權錢往來倒,還不至於這麽明目張膽。


    可眼下,太子殿下給皇後娘娘篩選壽禮的時間,可就剩下今日下午了。


    再不抓緊時間。


    那可就是滿肚子“忠心”亮給瞎子看了。


    所以。


    往日裏許多裝作互不相識,甚至於老死不相往來的對頭,此刻也都不裝了。


    盡快的湊一湊。


    把那些稀罕的異域異域珍寶和皇室禦用送回宮裏表功。


    給皇後娘娘獻禮要緊。


    而他們這小子不加遮掩的走動,也全部被潑皮們盡收眼底。


    雖不敢保證,這就是整個應天府上下的關係網。


    但六七成平日裏不見光的,至少都摸了個幹淨。


    一場皇後娘娘體恤百姓,勒令不操辦的千秋宴,就好似變作了應天府上下權貴和富商們拉近關係的狂歡。


    不知多少人從中分潤了好處。


    但失意者亦有之。


    沒能搶到千裏鏡和司南金表的勳貴武將,全程陪跑,還為之變賣了了不少家底的富商。


    以及。


    三個意圖撿漏。


    卻被一幫“老六”戲耍,最終隻爭得一些不稀罕的邊邊角角,聊以安慰的朱家三兄弟。


    秦王府。


    三兄弟看著麵前零零散散的玻璃擺件,臉上皆是說不出的煩悶。


    若不是這些擺件也是他們真金白銀買來的。


    朱樉真相把桌子一掀,把它們全砸嘍。


    相比那些拍的千裏鏡和司南金表的勳貴,亦或是拍得了整麵的化妝鏡,他們三個堂堂的藩王就如同食腐的禿鷲一般,隻能拍得一些殘羹剩飯。


    說出去自己都覺得丟臉。


    好好的一個二道販子,湊錯至今投資東宮內庫,將來坐等躺著分紅的金光大道。


    還未正式啟航呢,就被潑了一盆涼水。


    這誰能接受吧。


    “原本咱們三家以封地為抵,拆借一筆錢銀,拍得著寶貝去往各自封地,宰那些富戶,定能穩穩的賺上一筆。”


    “怎會如此湊巧?”


    “宮裏竟然傳出了大哥要篩選些壽禮給母後的給母後的消息。”


    “到底是誰給大哥出的主意?”


    書房裏,朱棡和朱棣與朱樉對麵分座,滿臉疑竇。


    “聽聞是幾個酸儒。”


    “百官都覺這是個表忠心的契機,恰逢此番拍賣中有重寶,機緣巧合之下,這風聲便炒起來了。”


    朱棣也是一頭黑線。


    原本他是有機會拍下一套司南金表和千裏鏡,好在北地抗擊殘元的,牧馬瀚海,封狼居胥,可使他自幼立下的宏願。


    到了封地。


    雖曆經金元兩代的摧殘,但好在大都(北平)被元人建設的不錯,他才得以迅速整肅軍備,向殘元蠢蠢欲動。


    所缺的無非就是一筆開戰的軍餉。


    如今來看。


    這個美夢一時半會怕是做不成了。


    “不對。”


    “哪有這麽巧的是,我們一回應天,拍賣會就開了,康鐸與我們關係又不算密切,怎麽如此殷勤的為我們出謀劃策,該不會是大哥有意拿我們作保,演給旁人看的吧。”


    輪智謀。


    朱樉不如朱標遠矣。


    但他天生嗅覺敏銳,在勇武上,在諸兄弟間也算是出類拔萃,要不然就蕃時,也不會得了一個秦王的封號了。


    這可是自秦以來,對勇武的至高褒獎。


    與冠軍侯並列。


    朱棡眉眼一眯,像是明白了什麽,卻一臉篤定的擺擺手道:“二哥你想多了。”


    “康鐸不過是個敬蘄春侯,哪來那麽大膽子誆騙我等。”


    “要說大哥誆人。”


    “且不論以我們對大哥的了解,大哥做不做得出來這事兒。”


    “就是真做得出來……”


    朱棡提起麵前的一塊玻璃擺件道:“哪有實打實拿這種稀罕寶貝出來誆人的。”


    看著麵前澄澈透明的玻璃擺件。


    朱樉遲疑了片刻。


    到底還是沒有再反駁。


    隻是惱道:“如今就這點殘羹剩飯,就算帶回封地,又能賣幾個錢,我那用度大,這點玩意兒就算全給我也不夠塞牙縫的。”


    “二哥!”


    “你可不能吃獨食啊。”


    朱棣一臉認真的搶白。


    蚊子再小也是肉,怎麽能讓自家二哥吃獨食,那錢可是以兄弟三人的名義一起拆借的。


    朱樉沒好氣的瞪了朱棣一眼。


    “你若有辦法填了二哥封地上的窟窿,這些玩意兒全送你又如何。”


    聽聞此言,三兄弟都是一臉的無奈。


    遙想當年在宮裏,雖然被管教的嚴苛,但是衣食無憂,現在倒是海闊憑魚躍了,可是風地上的兵馬,城防,王府建設,哪個不要大把大把的往裏投錢?


    單憑朝廷每年撥下來的五萬石糧食,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沉默了許久。


    朱棡還是開口道:“不若還是將康鐸再約出來聊聊吧,”


    “咱們這些人哪懂這些商賈之事。”


    “但他那產業經營的不錯,就算不能照搬到我等的封地上,但論生財有道,總能給我們些指點,再不濟,也能替我們在應天府中,找幾個生財有道的掌櫃回封地代為經營,這總不為過吧。”


    聽聞此言。


    朱樉和朱棣的雙目具是一亮。


    “還得是你啊老三(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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