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驚現孔家嫡傳遭排擠傳聞》


    翌日清晨,當蘇州報社的報紙照例送來,欽差府邸中,看著今日臨時變更的頭版頭條,道衍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莫名的笑容。


    其上所述內容,大致就是坊間傳聞蘇州知府或將上書朝廷,推舉四書五經釋義校訂之功臣在日後發行校訂本上署名,據坊間傳言所述,有人聽聞孔家嫡傳子弟的牢騷,將之透露好友,然後一群儒生們得知消息,多方求證,讓這傳聞愈演愈烈。


    說這報道粗劣吧。


    整個謠言發酵的全過程都錄於報紙上。


    可說他據實且精準吧。


    以上的謠言來源又個個語焉不詳。


    尤其是,昨夜各地大儒居住或暫時落腳的府宅,有六處都遭遇了如同浙東大儒許佑一般的“問候”,就連孔家南宗的府門的外牆上,也被人用狗血塗上了兄弟闔牆,吃裏扒外等字眼。


    這些關鍵人士遭受謠言衝擊的遭遇,蘇州報社的頭版可是隻字不提。


    那時可才剛宵禁一會啊。


    即便宵禁時一幫人都不許出門,可一來身為蘇州報社的成員,直屬於東宮,本就有需時靈機應變的權限,加之他們還和張知府混的麵熟。


    自然不會有人找他們這個麻煩。


    沒理由他道衍都當夜知曉的事情,幾個報社的從業人士還聞所未聞。


    至於雕版來不及的問題,


    大明報社的組建他道衍又不是沒見證。


    按理說,這就應當報道在一塊兒的,哪怕將報紙延續時辰發行亦無不可。


    隻要後續補個手續即可。


    而如今。


    這幾個主編到底是為了不延誤報社的日常秩序,準備將昨夜之事延遲明日再報。


    還是有意想隱瞞些什麽。


    誰也無從得知。


    但從道衍的安排來看,這幾個負責替他煽動幫孔家北宗煽動輿論招黑的棋子,貌似找到了一條不捏造虛假新聞,卻也替孔家北宗煽動了輿論的辦法。


    雖然與他一開始最後安排幾個棋子因捏造新聞,最終造成了天下讀書人與孔家北宗的誤會,致使孔家北宗盛望一落千丈,在北宗最終明白配合朝廷才是正途,選擇乖乖聽話後,推出這幾隻替罪羊以安撫孔家北宗族人,以表安慰的結局相悖。


    但如今這局麵不差。


    幾個筆杆子換個地方還能再廢物利用一回。


    至於那原本的替罪羔羊,正好由那些市井潑皮們匯報而來,謠言的真正推手陸家來代替,不顯得更有誠意麽。


    如今隻要讓這謠言再發酵一下,讓那些原本在儒學學爭中落敗下來,如今被排擠,想要趁火打劫,火中取栗,與孔家北宗早先私下有過接觸的儒學家族,一並攪和這“混水”裏來,便通通有正當名目,將他們舉家流放發配到北地“支教”了。


    一來平衡南北兩地的教化師資。


    二則也是給一些有心人的敲打,免得總有人拿法不責眾說事。


    想到此處。


    道衍也如釋重負般自語道:“時隔近半載,少詹事所盼之局麵終成,是時候該給少詹事與太子送一封密信,以便提早分配安排這些儒學家族的去處了。”


    說著,道衍便將如今蘇州府內的局麵與未來一段時間的預期一並書於信中,差人送出。


    隻是道衍並不知道。


    他的這封密信一出蘇州府,送信的人,立時便多了一個。


    ………………


    “若不是親眼所見,吾實難相信,一夜之間。整個蘇州府就能因為一個關乎孔家的謠言風聲鶴唳,甚至於,不惜衝擊那些大儒府邸,這事鬧的,是不是太大了。”


    “事已至此,就別說喪氣話了,若沒有,這風聲鶴唳,你我四人腦袋上的烏紗帽,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


    “賀兄,此番若能過關,從今往後,我們三人便甘做你的部屬了。”


    “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就別說那麽多兩家話了。”


    坐在蘇州報社落座的庭院裏。


    四名報社主編皆盡一臉聽天由命的靠在木椅中。


    這已經是他們能盡的最大努力了。


    雖說如今的局麵有些用力過猛,直接導致數名大儒的府宅遭受了衝擊,但也沒有超出他們的預期,畢竟隻要不真正鬧出人命來,一切都還是可控的。


    隻是曆經了擦著報社規章的邊,煽動了一回輿論,哥幾個似乎也是第一回真切的感受到手中公器的力量。


    也是第一次對它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


    敬畏。


    難怪總社把他們外放時,還反複老調重提的與他們重複著那嘮叨的規章。


    雖說規章中隻說了違反之人必將罷官奪職,可像他們如今這般已經造成了極大後果的局麵,罷官奪職貌似已經不足以承接他的罪責了。


    想到此處。


    賀峻的心裏便一片空落落的。


    如今的局麵麵前,他已無法再用簡單的前途和利益追求來麻痹自己。


    一旦朝廷動了真格。


    認認真真層層追查下來,他一個無權無勢的芝麻官,逃得過朝廷的清查嗎?


    在朝廷的清查麵前,那個在蘇州府盤踞了三代的陸家,又是否會遵守曾經與他的約定,不把他供出來?


    回想起陸二公子在迎春閣時那毫不待見和蔑視自己的態度。


    賀峻就忍不住的搖頭。


    果然,他就不該對陸家有半點期望。


    那“罪魁禍首”孔家呢?


    孔家會看在他“伸張正義”的份上,撈他一手嗎?


    仔細回想著孔訥在迎春閣邀請自己時的對話,那一夜,孔訥全程沒有一次主動開口求他替孔家“聲張這個正義”。


    是他如一個傻子一般。


    拋媚眼給瞎子看般,自顧自的掏心掏肺,大包大攬的拍胸脯保證,要幫孔訥把事情辦了。


    明明就是孔訥的片麵之詞。


    他卻奉之如圭臬。


    想到此處,賀峻就恨不能給那時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他怎麽那麽賤啊。


    好處都沒有就往上倒貼。


    現在倒好,萬一到時候查到自己,他說是孔家誘導的,孔訥一旦抵死不認,隻要他拿不出證據,到時候就當定了這個替罪羊。


    生的卑微還死的憋屈。


    念及此處,一股濃濃的不忿便湧上心頭。


    憑什麽。


    憑什麽好處都是你們拿,鍋還要讓我們來背。


    如果我這回過不了關,那誰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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