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裏,劉崧一臉死灰的癱坐在家地上。


    文武百官亦一片鴉雀無聲。


    或是動容,或是震撼的看了看一旁的劉崧,又偷瞄著高台龍椅上,麵若寒霜的朱標,心頭不由得生出一片敬畏。


    太子殿下已然長大了。


    是君了。


    往後一定得嚴加管束好自家,免撞到了太子爺手上可就麻煩了。


    這幾乎是淮西黨的共識。


    浙東黨這邊不少人也心有餘悸。


    大家都不是傻子。


    看見劉崧出麵,提出調查血書案時,他們就知道,昨夜被故交好友找上門,“推心置腹”,挑燈夜談的絕不隻有自己。


    好在這回出來說話的不是自己。


    太子殿下力保淮西黨的態度簡直不要太明顯。


    劉崧這是自己撞鐵板上了。


    但轉過念來,又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淮西黨勢大至斯,連太子殿下都是他們的保護傘。


    有朱家父子如此倚重信賴,至少兩三代以內,淮西黨都將牢坐朝堂上第一黨派之位。


    他們這些浙東黨出身的人,一沒有和老朱家一起打天下的情誼,二則沒有與皇室的血脈姻親,若照這般勢頭發展下去,三五十年內,恐怕都無浙東黨出頭之日。


    念及此處,朝堂中浙東黨幾個人脈和影響力巨大的官員不由得左右看了看,都在同伴的眼神中,堅定了要將淮西黨作為長久針對和打擊對象的信念。


    至於劉崧。


    雖說已官至六部尚書。


    但他自命清高,素來與浙東黨沒什麽深交情,眼下又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成,“廢”也便廢了吧。


    於是乎,當劉崧在這眾目睽睽,幾近崩潰的境遇中,扭頭向身後的百官求援,期望得到哪怕幾句無用的維護斡旋時,浙東黨的這批官員或是緊閉雙眼,或是偏過頭去,竟無一人與劉崧對視。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


    劉崧必然落不到好,起碼也是個被罷官流放的結局時,文官之中,一個過分年輕的緋袍官員卻施施然的理了理官服,站出了行伍道:“太子殿下息怒,臣以為,劉崧大人所言倒也不全然都是錯的。”


    “您也說了,大明新建,準許臣公犯錯。”


    “劉大人履任尚書不過幾月,能夠捋順朝野官員就已不易,何況還有春闈試科舉舉子的清查與培訓,調任與考察等,幾月下來都沒有鬧出什麽岔子,足見本職做的不錯。”


    “眼下秋闈及田畝清丈在即,官員清查和調任為數不少,吏部職務繁重,不宜臨陣換將。”


    “還請太子殿下酌情考慮。”


    望著出列勸諫的常升,滿朝文武皆露出了幾分詫異。


    劉崧的眼中浮現了一抹期盼。


    雖說這位在應天府的風評不是很好,但身為太子殿下的小舅子,太子殿下應當會給他幾分薄麵吧。


    想到此處,劉崧竟也生出了幾分力氣,老老實實的跪好,等待發落。


    而浙東黨怎麽也沒想到,都這個境地了,居然還有一個淮西黨出身的國公之子,太子殿下的小舅子出來替一枚棄子求情。


    淮西黨更是兩眼圓瞪。


    有站在李善長身側的門生故吏更是忍不住低聲出言道:“相國,這常少詹事明明是淮西出身,太子殿下的鐵杆怎麽還替這幫浙東黨說話,這不是吃裏扒外麽!”


    李善長的眼裏閃過一絲狐疑。


    即便老辣如他,也有些猜不透常升心中所想。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過來。


    常升見高台上的朱標一副聽進去,若有所思的模樣,繼續出言道:“但一碼歸一碼。”


    “秋闈及田畝清丈不當成為血書案調查的牽絆與借口,方才戶部員外郎所言不查,連官員家眷都受排擠迫害之地,足以想象此境百姓該過的怎樣水深火熱,民不聊生。”


    “若不嚴辦。”


    “一則離間朝野百官之心。”


    “二則有損太子殿下之清譽。”


    “不可不察。”


    “臣附議!”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李善長的出列附和就讓這件事的查辦幾乎一錘定音。


    其他淮西黨文官反應慢了半拍,但也很快都領會回來,有損太子殿下之清譽的分量,紛紛出列附和。


    就連那些淮西勳貴武將們,不管屁股底下是否幹淨,也都出列附和。


    他們都明白一個道理。


    就算這件事情的屎盆子最後粘到了自己身上。


    太子殿下的名望也不能有半分折損,這是底線,了不起被上位打板子,下獄關一陣。


    可要是分不清輕重,把自己的利益看在了太子殿下清譽之上,莫說上位饒不饒的了自己,昔日的這些勳貴同僚們都得將自己弄死。


    這與之前被浙東黨的攻訐意義全然不一樣。


    眼見朝堂上的淮西黨迅速達成統一。


    一旁回過味兒來的浙東黨也紛紛表示讚同。


    甭管是什麽原因,達成了血書案的查辦,這事兒一旦查明,最終落在淮西黨身上的板子是逃不了了。


    眾望所歸,莫過如此。


    眼見下方的紛爭平息。


    朱標望向常升的眼神中掠過一絲欣慰,也便順應人心道:“既如此,那便查。”


    “依你之見,該派何人主辦為宜?”


    常升左右瞧了瞧。


    看著淮西黨和浙東黨那各異的目光,搖了搖頭,拱手答道:“臣以為,朝中官員都不合適。”


    滿朝文武再次默然。


    都不明白常升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哦,為何?”


    因為今日朝會的狀況突發,沒有提前通過氣的朱標也不知道常升的算盤,卻也本著信任做好了捧哏的職責。


    “臣以為,此事發生在北境,民俗人文與南方不同,故而南方出生的官員未必能快速妥善處理好,經受壓迫百姓的訴求安撫民心,並接力之後的秋闈及田畝清丈事宜。”


    “當然,也正因為血書案發生在北境。”


    “北境出身的官員理當避嫌,以維護大明律法的威嚴。”


    “故而,朝中官員都不合適。”


    “若沒有刑部,大理寺及禦史台官員相助,北境官紳勾連之事如何徹查?”


    朱標再次接茬。


    雖沒溝通,但從這隻言片語裏,他卻已經能夠嗅到常升對於大明監察體係補充的想法。


    自然樂見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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