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跳過本章不耽誤閱讀,存稿箱廢稿,本來是想放在正文的,但思考了一下全文基調覺得不太合適,容易挨罵……沒想到現在沒時間寫,還是放出來了。隻想守個日更新,免費文不按字數收費,叩謝各位理解。內容為紀評第一天離開福利院去上學。)


    (十分建議跳過本章和下一章。)


    ……


    某年。


    中考分數線出來的時候,夏涼表現的比紀評還要激動。這是她在福利院工作的第二十年,二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長到有很多曾經和她同齡的老師都已經調走,也短到她依然沒多大變化。她還在這個偏僻的角落裏死守著福利院,守著這些或被領養走、或就在這裏長大的孩子。


    這所城市曾經繁華,但現在已經很寥落了,像是被時代的紅利拋棄,隻能縮在無人的角落苟延殘喘。


    紀評聽見夏涼高興的和他說:“阿評!你可以走第一誌願的統招線!上到最好的市一中!”


    紀評有點無奈的放下書,然後說:“夏老師,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也聽了很多遍了。”


    夏涼還是很開心。


    她穿了條碎花的裙子,是前幾年流行的款式了,就仿佛她這個人也和這個地方一樣,埋在曾經繁榮的過去。


    ……


    去上學的第一天,沒能搭上普高線也不準備念職校的玩伴眼巴巴看著紀評離開,同樣沒搭上普高線的另一位哭的鼻子通紅,於是本來要走的紀評不得不折返回來,用幾分鍾的微笑安慰自己的玩伴。


    紀評的高中生涯仿佛一帆風順卻又平平無奇。


    不出挑不拔尖,也不落後不墊底。


    他在語言的學習上有著驚人的天賦,母語和外語都學的遊刃有餘,不需要花費多長的時間就可以取得驚人的分數。


    但或許上天給你開了一扇窗,就會給你關上另一扇窗。與學習語言相反的是,他在物理化學上的理解能力十分讓人堪憂,他好像天然否認那些刻在教材上的公式,總會在考試時難以下筆運用。


    所以理所當然的,紀評在文理分科的時候選擇了文科,成績在班級不上不下,於是他的高考分數也不上不下,略高於平均線一點,讓他得以填寫一個不太差但也不太好的大學。


    很遺憾,該大學有一門公共課是大學物理。


    更遺憾的是,該大學還有項不太妙的規定,所有專業的學生都需要修習該公共課。


    所以時別兩年,紀評再次接觸到了物理。


    他的物理老師是一位幽默風趣的青年博士,名叫李餓,聽說是因為幼時家境貧困沒飯吃才會起這個名字,意思是你餓。我不餓,你才餓。


    拋開姓名的趣聞,李老師另一個值得關注的地方在於……他的學術履曆相當豐富,是一位值得選擇的、很優秀的導師。可惜他還年輕,暫時不帶研究生。


    李老師在本校從教,開朗健談,喜歡用誇張的肢體動作比劃抽象的概念,也喜歡隨機在課後攔下一位同學調研本節課的感受。


    很不幸,紀評是第一個被抽中的。


    根本沒聽課的他一言難盡的看了看笑容滿麵的老師和同學,又看了看黑板,最後歎了口氣,認輸似的說:“抱歉,李老師,我高中選的是文科,剛才沒有聽懂。”


    這句話為他換來了專門的課後輔導。


    再後來,將近一個學期後,臨近期末考試的時候,已經和紀評混熟的李餓邀請紀評去學校的湖裏釣魚,並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己已經和領導申請過,絕對沒有問題,還說那裏的魚肥,他打了一周的窩,肯定能釣到。


    紀評思考了下自己極有可能掛科的期末考試,婉拒了。


    無奈李餓不死心,期末考完後又約了一次,這次沒有理由拒絕,紀評跟著他的前任物理老師走到湖邊,接過釣魚竿,才剛掛上魚鉤和餌料,就聽見他的李老師神神秘秘的說:“你相不相信,我其實是為了你才來這個學校教書的。”


    紀評:?


    他平靜道:“爬。”


    李餓樂不可支:“好吧好吧,我說實話,你其實是救世主,你信不信?”


    紀評這次沒說爬,他盯著李餓看了幾秒,然後慢吞吞的說:“你終於學物理學瘋了?”


    李餓反駁:“我沒有!我可是天才!雖然最近確實是有點小瓶頸,但是我是認真的!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不太對勁?”


    紀評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在李餓充滿期待的注視中回複:“是不太對勁——我算了我物理的分,應該是55,但我最終得分65。我室友算分,45,他最終得分60。恭喜你,你創造了掛科率0%的好成績。也感謝學校,沒有實行雙過線機製。”


    李餓:……


    他不死心:“你是在福利院長大的吧?我看了有關你的資料,我覺得你應該選擇理科,為什麽會學文呢?”


    紀評平靜道:“因為我莫名其妙學不明白物理化學,所以神明指示我去學文。”


    李餓:???


    他神情立刻嚴肅起來,然後說:“我也聽見了神明的指示。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看似精密、毫無漏洞的構造實則底層邏輯矛盾,你能想象嗎?明明是同樣的步驟同樣的材料,最後做出來的結果卻截然相反。”


    紀評思考了一下:“根據我其他打實驗室白工的同學們的反饋,這種現象在實驗室裏經常發生。”


    “另外,”紀評盯著一動不動的魚線,“你打了很久的窩?魚很多?很肥?很大?”


    “這才多久,釣魚要有點耐心。”


    紀評點點頭:“所以做實驗也要有耐心……我的意思是,就算有問題,也別推給神學。”


    “我說真的,”李餓的表情恨鐵不成鋼,仿佛是覺得紀評像個榆木腦袋,“你真的是救世主,你相信我,隻要你點點頭,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見這個世界最大的真相。”


    李老師的神情很認真。


    紀評正要回答,突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大聲叫喚:“喂,那邊的兩個,誰許你們在這裏釣魚的?學校規定了,不能釣,不能釣,沒看見嗎?”


    ???


    紀評迅速拋棄魚線魚竿轉身就跑。李餓同樣不遑多讓,跑路的速度比他還快,甚至還有心思繼續之前的話題:“你不好奇……”


    紀評麵無表情打斷了他:“和領導申請過。絕對沒問題。李老師,謝謝你,我才大一,我不想背處分。”


    最後兩個人轉移到了校外的燒烤攤,李餓顯然是這裏的常客,他無比豪氣的揮揮手,點了一大堆,又加了兩斤的小龍蝦,還開了一瓶啤酒。


    “差點連累你,向你道歉,”李餓神情無比真摯,“正巧這裏離實驗室不遠,不如我們等下去看看這個世界最大的真相吧。”


    李餓口中所謂的真相是一個奇怪的現象。


    簡單來說,某束粒子在經過某一限定厚度的材質後會出現散射現象,但如果增加或減少厚度,則該束粒子會消失。這聽起來有點不合常理,任何物質都不會憑空增生或消亡。


    紀評在一堆學術術語中總結出來這一點,他迎著李餓期待的視線,再次說出來一句雙方都很耳熟的話:“抱歉,我高中選的是文科,剛才沒有聽懂。”


    李餓期待的視線隨之碎成一地爛渣。


    於是世界的真相就此收尾。


    寒假的時候,有賴於李老師的幫助,紀評憑借一份堪稱一窮二白的簡曆獲得了一份和所學專業完全不對口的實習工作,原因是李老師想讓他跨考物理領域,所以希望他從現在開始培養對物理的興趣。


    紀評答應這份工作的原因很簡單:工資很高,很閑。


    他抽空回了次福利院。


    夏涼還在福利院工作,這些年因為政府的保障措施越來越到位,被拋棄的孩子幾乎沒有,因為意外變故失去父母的孩子也會被送到條件更好的福利院,所以這裏已經隻剩下最後幾個學生,隻等他們成年以後擁有可以養活自己的能力,這處福利院就會並入市裏。


    也許是常年工作的原因,夏涼臉色很蒼白,她說是因為她最近感冒了,歲數大了,免疫力下降,這聽起來也很正常。


    她給紀評沏了一杯茶,蒼白的手指握住杯柄,竭力露出一個微笑:“在大學過的還好嗎?有沒有認識到新的朋友?我聽說大學的活動很豐富多彩,有很多社團,你參加了嗎?”


    紀評點了點頭,開始和老師介紹他的大學生活 重點說了不太嚴肅的李餓,最後目光停在不遠處櫃子上的一本書,突兀道:“你最近喜歡看曆史書?”


    那本書看起來很舊,紙張微微泛黃,沒有灰塵落在上麵,像是被多次翻閱過。


    “哪有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隻是無聊,看些東西打發時間。”


    離開福利院的時候下了小雨,好在紀評來前看過天氣預報帶了傘,他撐著傘和夏涼說話,看著記憶裏熱鬧的街道現在卻隻有寥寥幾個人,這座城市好像一直、一直都停在這樣腐敗的時間裏,再也難以重現當年的熱鬧。


    夏涼突然發問:“你知道為什麽這裏會突然落敗下去嗎?”


    紀評搖了搖頭。


    夏涼於是微笑:“因為沒抓住機遇,錯過了時代發展的風口。當時政府的領導也沒有很好的決斷力,投資的企業發展不行。所以你要好好學習啊,阿評,好好學習,以後做一個眼光長遠的人。”


    “就送到這裏了,”夏涼在十字路口前停步,“福利院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學校,我聽說你找了份實習的工作,應該很忙,不要耽誤正事了。”


    紀評覺得夏涼欲言又止,所以他又折返回去,想問個清楚,正好讓他撞上夏涼在辦公室裏嘔血,暈了過去。


    醫生告訴他,幸好他送醫院送的及時,否則要出大問題,又說工作不能太辛苦,要健康作息,早睡早起,讓夏涼在醫院多休養幾日。


    然而,夏涼的情況在之後的幾天裏急轉直下,很快就進了急救室,於是消息也傳出去。


    她曾經帶過的那些孩子,有些聽說了消息,不遠萬裏請假過來看她,了解她的病情,和紀評一起在醫院裏急的團團轉。還有的捂著嘴小聲痛哭起來,哭為什麽那麽好的媽媽會突然生重病。


    李餓也來了,他拉過紀評,用正常音量說:“你覺不覺得這個世界不對勁?明明醫生之前判斷的是沒什麽大問題,但現在夏老師突然就仿佛時日無多了。”


    他又說:“你想不想看這個世界最大的真相?隻要你點頭,或許就能救她,你——”


    紀評給了他一拳。


    或許是備受打擊,李餓消失了幾天,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慚愧,和他道歉自己不好,做實驗做的瘋魔了。


    李餓努力找了國內擅長這方麵的老教授,努力為夏涼聯係了最好的醫療資源,為此甚至驚動了他那位七老八十的導師。


    老教授不遠萬裏打電話來罵他:“學傻了?我都聽人家護士說了!人正傷心呢!當著他麵說風涼話!還世界最大的真相……你看我像不像世界最大的真相?我看你真是頗有紅樓遺風,滿紙荒唐言!”


    雖已年過古稀,老教授罵起人來依然中氣十足,氣壯山河,很有文采。


    最後夏涼還是去世了。


    福利院失去了這位老資曆老師,很快就在政府的調動下並入了市福利院,原本的幾個孩子也一並進入了新環境,在新老師的帶領下去悼念夏涼。


    將近半年後,第二個學期快結束的的時候,李餓又招呼紀評去釣魚。


    他們釣了一整天,奇跡般真釣上來條大魚,李餓興奮的又拍照片又錄視頻,用紀評的賬號傳到網上,順利收獲了一眾好評:


    “快把老員工送回去吸氧吧,別回頭真勒死了多虧啊。”


    “花了多少錢買的大魚?真肥!”


    “嘖嘖嘖,迷你模型礦泉水多少錢買的啊,真逼真啊……”


    紀評沉默了下。


    李餓高高興興:“我們吃烤魚吧?包你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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