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忱之離開竹屋後就去了茅草屋,他愛潔,此處雖比不上他居住的竹屋,但也算得上幹淨,隻是看上去簡陋了些。


    他還不知道阮軟將人安置在了哪一間屋子,腳下的步子不緊不慢,正待找尋一番,其中一間屋子內卻突然傳出了銳器落地的聲音。


    曲忱之朝那處走去,腳步轉向那處的動作不見絲毫停頓,仍舊是不疾不徐的模樣,並未因聽見動靜而顯出匆忙。


    他推開門,屋內沈初瑤站在床邊,顫抖的右手被她另一隻手抓住,鋒利的小刀掉在她不遠處。


    床上昏迷著的葉寒川衣袍被解開,上身繃帶被解開,露出可怖的傷口,交錯的傷痕中生出腐肉和膿液,見之欲嘔。


    看見曲忱之進來,她因強忍惡心而微紅的眼圈望向他,但還記得昨日的不歡而散,沒給他好臉色,“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不救嗎?”


    昨日她氣狠了,剛好想起阮軟帶進穀中的那個男人,還算入她的眼,既然曲忱之不救,她就自己救!


    但她以往從未救治過這種症狀的患者,生生剜去旁人身上的肉,傷處還那般可怖,她都不想多看,如何能做得好。


    拿著刀遲遲不敢下手,最後還脫了手。


    曲忱之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望著她的眸子無波,“他如今還不能死。”


    不論沈初瑤聽到這話是何想法,曲忱之走到床邊,腳下銀紋白靴帶動衣擺輕晃。他將藥箱放下,拿出隨身攜帶的布包,攤開後取出一把小刀,用火燙過後一處處剜去他身上的腐肉。


    動作像設置好的程序,垂眸看他身上的傷口時也未有情緒。


    曲忱之走過來時她就讓開了位置,他不發一言就開始清理傷口她也沒離開,站在他旁邊看。


    視線死死盯著他拿刀的手,像是在證明什麽。


    他握刀的手修長白皙,手背透出淡淡的青色,薄皮緊貼著骨骼,骨節精致,用力時凸起。看上去十分漂亮。


    沈初瑤卻還是忍不住地移開了眼,胃部翻湧,方才看見的那幾幕極具衝擊力的印在腦海中,終於支撐不住,跑出門外幹嘔起來。


    跑出去前還不小心撞到開著的門扉,發出刺耳的‘吱嘎’一聲。


    曲忱之清理完他身上的傷口,上藥後又用繃帶纏上,隨後用銀針封住他身上的幾處穴脈,確保他暫時不會死。


    灰色被褥上染上了葉寒川的血,曲忱之將帶來的東西都收走,腐肉也被他帶出去處理,除了床尾少了一個包裹和他留下的血漬外,像是從未有人來過。


    他不喜身上的血腥味,在竹屋後的活泉沐浴淨身後才回到房內,身上又換了一身形製相似的白衣,隻銀線繡成的圖案不同。


    阮軟早已從竹床上下來,鬆鬆垮垮的男子外袍被她盡可能收緊,但她還是不放心,於是把蠶絲薄被也裹在外麵。披散的長發淩亂,壓在被子下,她坐在桌旁雕花木凳上,被子拖地,看上去很小的一團。


    她像是在想些什麽,聽到動靜抬頭,看到他進來,眼神有些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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