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薑震宇心中猛然湧起了一股黑白顛倒、倒反天罡的荒唐感!


    合著自己這個姓薑的乾國藩王要當皇帝,還得經過秦風這個外姓人的同意?


    憑什麽!?


    “你……姓秦的!你放什麽狗屁!朕是乾國正朔……”薑震宇咬牙切齒,幾乎是怒吼道。


    說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朕還有傳國玉璽在手,足以證明朕才是天命所歸!你秦風有什麽?你那鎮北王早就被薑雨薇廢掉了,你有什麽臉自稱是大乾的鎮北王!?”


    傳國玉璽?


    秦風微微挑眉。


    他倒是差點忘了,對方當時南逃,可是從宮裏偷走了乾國的傳國玉璽,甚至到了江州之後,還用玉璽蓋了幾萬張白紙,張貼到南方四州的街頭巷尾。


    幾乎所有老百姓,都知道這傳國玉璽在薑震宇手上。


    不過。


    光有傳國玉璽,就能自稱是正朔?


    “有傳國玉璽又如何?若是掌了玉璽就算是正朔,那乾國的司禮監掌印,豈不是個個都算乾國正朔,個個都能當皇帝了?”


    秦風毫不客氣的回擊。


    這一句話,險些把薑震宇氣的想吐血!


    司禮監那是什麽地方?


    那是太監窩!


    對方把他跟那些死太監相比較,這不就是在故意羞辱他麽!?


    “姓秦的!你……”薑震宇怒視秦風,正要開口。


    秦風卻是搖搖頭,繼續說道:“……何況,我這個鎮北王,當初可沒走廢黜的流程,從法理上來說,我秦風,如今還是大乾的鎮北王,這又有什麽問題?”


    嘶——!


    城樓上,一眾官員聽到這話,不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按照秦賊這個邏輯……


    好像,還真是這樣!?


    畢竟依照大乾的製度,無論是異姓王還是宗室藩王,都是要先走廢黜流程,然後才能將這個爵位或是封號正式從朝堂之中清出去。


    可當初秦風摔衣而走。


    而後,薑雨薇以及整個朝堂就默認了秦風已經不算朝堂裏的人,甚至不算大乾的人。


    眼下,對方拿這件事做文章,他們還真挑不出什麽毛病。


    當初這個流程沒走完,那如今,秦風的的確確,還可以算是大乾的鎮北王!


    薑震宇更覺得荒唐了,眼前不禁有些發黑!


    “合著按這孽畜的說法,他在他那個大秦,就是秦國的皇帝……”


    “在咱們乾國,就是咱們乾國的鎮北王!?”


    薑震宇呼吸粗重,目光掃向身後一眾官員。


    但此刻也沒人敢吱聲了。


    都不敢在這個時候,去觸薑震宇的黴頭。


    隻有魏肅卿此時走上前,他畢竟是薑震宇這十來年的幕僚,眼下也隻能硬著頭皮,對薑震宇道:“陛下,臣以為不能照著秦賊的思路,否則,以他口中,奉先帝大義以討不臣的說法,咱們便有些理虧了。”


    這話一出,薑震宇稍稍冷靜了點。


    魏肅卿的話,說的沒錯。


    如果真按照秦風的思路,他不僅僅是理虧,更是坐不穩這皇位了。


    因為他之前能登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來自於他手裏那份‘衣帶詔’!


    別人不知道衣帶詔是怎麽回事。


    眼前這秦賊,可是親手誅殺了薑雨薇的,非要掰扯下去,衣帶詔的事,絕對要露餡!


    “對,你說的對!”薑震宇深深吸氣,下意識的攥拳,“他是他,朕是朕,他說什麽,朕一概不認就好了……”


    …………


    城下。


    看到城樓上的一眾君臣臉色變了又變,楊破軍、趙黃庭,還有城下正在攻城的將士們,頓時都回頭看了看秦風。


    眼神中盡是佩服。


    就憑幾句話,能讓這麽一群人都說不出話來。


    當真不愧是自家的陛下。


    不但武力超群,就連這辯論的功夫,也是一流。


    “秦風!兩軍陣前你還在這胡說八道,可笑!什麽狗屁鎮北王!既然你是鎮北王,那你為何不去鎮守拒北城,反而帶大軍南下,都打到江州城來了!?”


    城樓上,薑震宇理清思緒,高聲怒喝道。


    話出。


    周圍眾人都向薑震宇投去了詫異目光,緊接著便是紛紛眼前一亮。


    說的對啊。


    你秦風既是鎮北王。


    如今,非但不好好鎮守你的拒北城,反而要帶兵南下,這是個什麽道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奉先帝大義,以討不臣。”


    秦風目視城樓上,緩緩說道:“南下,不過是為了肅清逆亂而已。”


    “放肆——!”


    薑震宇瞪大雙眼,“你說誰是逆亂!?”


    “誰勾結北莽西涼,誰便是逆亂。”


    迎著薑震宇那幾乎能噴出怒火的眼神,秦風隻是平淡的一句話,卻瞬間壓住了薑震宇的怒容。


    霎時間。


    戰場上、城樓上,又是一寂!


    勾結……


    北莽、西涼!?


    薑震宇聽到這話,瞬間心裏有些慌了,他臉上抽搐幾下。


    “你……你胡說什麽?誰勾結北莽西涼了?當初聯虜平賊,可是薑雨薇定下來的,與朕有什麽關係!?”


    當初朝堂上的聯虜平賊一策,實際上還沒有傳開,南方四州更是沒收到太多風聲。


    以至於此刻,這話從薑震宇口中說出,也還是讓所有正在女牆上駐守的乾軍將士心中一震!


    哪怕乾國南人北人之間有爭端,可乾國與北莽、西涼乃是百年國仇!


    堂堂大乾!


    豈能與北方蠻夷勾結!?


    “先帝已經駕崩,現在扯不到她身上。”


    秦風沒有半點拖泥帶水,開口便道:“如今北莽西涼的十餘萬聯軍還在北境四州駐留,他們與你薑震宇之間的來往信件,已經被我軍截獲。”


    “有證據在,你還想狡辯麽?”


    證據!?


    薑震宇再次瞪大雙眼!


    “你……”


    他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與那兩國的來往信件,可都是通過國都城的後手進行傳遞。


    按理說,是絕不可能出問題的。


    對方怎麽可能掌握到所謂的‘證據’?


    “怎麽,敢做,不敢認?”秦風微微拔高了聲音。


    整片戰場上,便隻剩他一人的聲音在回蕩。


    也讓城樓上變得有些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薑震宇身上。


    與北莽西涼勾結……


    這放在曆朝曆代,都稱得上一句‘賣國’!


    可薑震宇,如今是乾國的皇帝啊!


    天底下,哪有皇帝賣自己的國!?


    這豈不是更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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