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沉默了。


    嗯……


    這種感覺,要怎麽說才好呢?


    就像是前世上學時,被小學班主任說是帶過最差的一個班級。


    結果到了初中,又被班主任給了同樣的評價。


    既視感太濃重,以至於這些話一出現,師尊的感覺立刻就體現了出來。


    你們搖光聖地,都是這麽帶小孩的?


    那豈不是說他天生就是當師尊的料!


    林蕭忽然反應過來。


    對啊!


    雖然自己這邊的結果不太對,但既然經過了搖光聖地的檢驗,就一定有可取之處。


    同樣說明了這麽帶孩子,是沒有問題的。


    已知沒有問題的條件有幾個來著?


    樣貌方麵是一個。


    給弟子好東西是一個。


    有很多年輕的師尊也算一個。


    最後,是在言語上親近一些,讓徒兒感到溫暖和信任,也算是其中一種。


    稍稍回顧,林蕭撓了撓頭。


    “教導的對象不一樣,但模式總是殊途同歸……”


    畢竟。


    仔細想想,這些事都很正常。


    要說擺個臭臉,或者丟本經書就不管不顧,隻教修行不教行世之術,才是沒有師德的體現!


    “刨除心中的偏……經驗論,就先這樣看下去吧。”


    這一看就是半天。


    這些時間裏,林蕭不斷在聖地中更改著方位,觀察每一對不同師徒之間的相處模式。


    在大多數身為師尊的人身上,他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但也有部分,教導徒兒的方式略有不同。


    比方說,有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但保養極好的婦人,非常和藹可親。


    對待自己的三名弟子,就像是奶奶一樣進行著接觸。


    不但可以進行身體上的接觸,還能坐在懷裏,像是講故事一樣教導經書上的內容。


    其他年紀比較大的弟子,也像是長大後的孩子,自覺分擔著生活的重擔。


    明明婦人一身氣息強橫十足,已有王者威勢,但卻無需頭疼資源之事。


    幾乎過不了多久,小徒兒需要的丹藥就由其他弟子帶回來了。


    而且,


    在尊重師尊這方麵,也用略有不同的,像是對待長輩的方式好好執行著。


    林蕭看了許久,從中得到了許多的啟發。


    弟子不是永遠都隻能是弟子,但長幼可以永遠是長幼。


    用更親近的方式來接觸,展現出親情般的相處方式,反而杜絕了徒兒不尊重師尊的可能。


    等長大後,還能很自然的做到回報師尊,簡直就是一舉三得!


    還有幾對師徒。


    接觸的方式略顯冷淡,隻是完成教導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這種方式是杜絕了師徒感情變質的問題,但也封閉了自我,拒絕了解徒兒的內心與需求。


    待以後出師,估計也不會有太多的感情和思念。


    就像是在完成任務一樣。


    林蕭感覺這種方法其實挺適合自己的,但很可惜,形成如今這種現狀的他,已經沒有了再與徒兒冷漠相處的可能。


    畢竟。


    連看見師綰綰頭發亂糟糟的,都會看不下去,伸手整理妥當。


    以後再收下徒兒,又怎麽會不用心相待呢?


    “師尊”這兩個字,可不隻是教導經文便能囊括進去的。


    “倒是可以取長補短,在該用心的地方用心,不該用心的地方不用。”


    林蕭默默地想。


    而現在,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何去分辨不該用心的地方了!


    ……


    師綰綰感覺師尊有點不對勁。


    在空地上舞劍時,她偷偷看了好幾眼。


    坐在涼亭中的師尊,偶爾會換個姿勢,喝喝茶,吃吃糕點。


    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發呆!


    沒錯。


    就是發呆。


    連她舞劍時都沒有瞟來過一眼──明明以前都會不自覺的瞄過來好幾次,還會欣賞的。


    這次卻一點都沒有!


    師綰綰也不是在意師尊為什麽不看她了,隻是感覺有些奇怪,也有些擔心。


    橫豎都是自己的師尊,給了這麽多好東西,關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


    師綰綰猶豫了一下,收起佩劍,小跑兩步,輕輕跳到涼亭的欄杆上。


    飛躍卷起的風聲引起了林蕭的注意,他先是轉過視線,隨後眼神變得清明了許多,好像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微笑著問道:“怎麽,已經餓了嗎?”


    “還沒有。”


    師綰綰俯視著麵前的師尊,猶豫片刻,開口道,“其實,我在修行中也可以一心二用。”


    “你,你要是實在閑得無聊。”


    “可以像以前那樣,跟,跟我相處。”


    這段話說的有些磕巴,好像不太好意思。


    由頭也讓人捉摸不清。


    但林蕭很快就捕捉到了其中的要點,臉上的笑容更濃鬱了幾分。


    “綰綰是在關心為師?”


    小姑娘的眼神先是一偏,顯得有些慌神,然後立刻就有了主心骨。


    “我是怕你無所節製,影響到我的修行。”


    “無所節製?”


    林蕭頭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下意識看向自己擺在涼亭長板凳上的茶水和糕點。


    節製什麽?


    現在連喝茶都要節製了嗎?


    師綰綰才不會說他晚上去找其他師姐,抱起小手臂,哼聲道:“如果累了就要休息,之後還有要請教的內容,今天的午飯可以做簡單點。”


    “啊,”


    林蕭點了點頭,在這邊的注意力更多了幾分,“要請教什麽,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還沒到那部分,等下午吧。”


    “你決定就好。”


    “……”


    師綰綰又看了一眼,沒再多言,起身繼續去修行了。


    林蕭看了她背影兩眼,眼睛微微上挑。


    怎麽說呢。


    雖然有些不夠坦率,但關心的想法卻是完完全全的表現了出來。


    也不是隻有冷著臉一種樣子嘛!


    平常會嫌棄他找了三個弟子當道侶,現在又覺得他累了,會跑過來勸說休息。


    這到底是尊敬師尊,還是不尊敬呢?


    跟少女的脾氣一樣,讓人猜不出來。


    不過。


    這種感覺,倒還是真挺好的。


    “也許,麵對師綰綰的做法和態度,其實並不需要更改。”


    結合著自己在搖光聖地得來的成果,林蕭默默地想。


    所謂的“合格”師尊做法,其實也就隻是麵對一些情況時,比較可取與適合大眾的解決方式。


    也許用起來是很好很方便。


    但不同的弟子,注定了相處方式也大不一樣。


    就像是不太坦率的師綰綰和坦率過頭的安流螢,就不能一概而論。


    “罷了。”


    “這次出行,就當做是一次了解的機會吧。”


    “和教導徒弟時說的一樣,可以不用,也可以不變,但絕對不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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