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安石民說話聲音不大,但柴如海還是隱約聽到了,他並不介意安石民說的話,因為這確實是這樣的。


    不用安石民說,柴如海也知道自己一定也是有嫌疑的,當然有嫌疑的不光是他,他想了一下,和自己一樣有嫌疑的還有安保科科長餘德海和警衛大隊大隊長李承宗,這兩件事他們也知道,至於他們有沒有告訴下麵的人就不知道了。


    自己當然不是內鬼,餘德海和李承宗按道理應該也不會是內鬼,這兩個人都是傅全庵的親信,都跟隨傅全庵多年,尤其是李承宗,跟隨傅全庵的時間就更長,傅全庵跑到大連接受日本人的庇護時就在身邊了,應該沒有理由背叛傅全庵。


    不過柴如海知道,李承宗對餘德海當上安保科科長是有不滿的,餘德海沒有李承宗跟隨傅全庵的時間長,資曆比他淺,反倒更受傅全庵信任,當上了安保科科長,自己反而在餘德海手下當一個警衛大隊大隊長,這讓李承宗有些耿耿於懷。


    柴如海心想,這還不至於讓李承宗背叛傅全庵吧,至於市政府裏還有其他什麽人有嫌疑,柴如海一時也想不出來。


    反正自己是少不了被調查一番的,柴如海歎了一口氣,真是多事之秋啊!


    袁野聽到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個個化身為偵探一樣,也覺得好笑,這都到上午下班的點了,還意猶未盡。


    袁野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都到中午下班時間,該吃飯了。”


    說完就走出了辦公室,向食堂走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崔建感歎道:


    “時間過得真快,就下班了。”


    大家又說了一會話,就結束了討論,紛紛走出了辦公室。


    袁野吃完了飯,就出了市府大門,朝恒源雜貨鋪走去,他不確定顧言是否在雜貨鋪,如果不在,就去廣濟醫院找他。


    來到恒源雜貨鋪,他一眼就看見顧言正坐在櫃台裏,店裏沒有其他的顧客,他走向前去,說道:


    “老板,來包美麗牌香煙。”


    接著又壓低聲音說道:


    “通知漁翁,晚上八點老地方,我要見他。”


    顧言點點頭,從櫃台裏拿出煙遞給袁野,袁野拿過煙,拆開了點著了一根,叼在嘴上就走出了雜貨鋪。


    顧言上午的時候,確實在醫院,等顧雨從學校請假回到醫院時,他就趕緊回到了雜貨鋪,他知道今天上午在市政府門口有行動,雖然他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行動,但是估計中午的時候袁野會來找他。


    他回到雜貨鋪的時候,夥計小李就告訴他,上午大概九點鍾的時候,市政府方向傳來密集的槍聲,顧言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袁野出了恒源雜貨鋪,就向市政府走去,他知道現在是敏感時刻,他不能在雜貨鋪過多停留,消息傳到了就趕緊走,快到市政府的時候,他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出了市政府大門,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袁野一眼就認出,那個人是賀麗,他心裏一動,賀麗這是要去哪裏?


    她平時中午吃完飯都是回到辦公室裏小憩一下,不知道今天出去是幹什麽?


    袁野決定跟在後麵看個究竟,他遠遠的跟在後麵,賀麗有兩次回頭看,袁野都及時地規避了,最後他看見賀麗走進了路邊的一個電話亭。


    袁野找到一個賀麗視線看不到的角落,開始凝神靜聽。


    賀麗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低沉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


    袁野一聽,這不是武宮義夫的聲音嗎?


    心想,賀麗和特高課平時並沒有工作往來,賀麗給武宮義夫打電話是幹什麽?


    不在辦公室打,而是偷偷摸摸地在電話亭裏打,難道她是特高課的人?


    “課長,您好,我是藍鳥,我有情況向您匯報。”


    賀麗小聲說道。


    袁野一聽就明白了,原來賀麗果然是武宮義夫安插在市政府的暗樁,代號“藍鳥”。雖然他對賀麗的身份有些猜測,現在證實了,還是有些吃驚不小。


    一個日本女間諜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之前竟然毫無察覺!


    這個武宮義夫對給日本人服務的偽市政府都不放心,居然也安插了特高課的人。


    袁野心想,以後要更加小心了。


    隻是不知道這個藍鳥要向武宮義夫匯報什麽?


    應該不是針對自己的,自己做事還算謹慎,在科裏一直也是中規中矩,而且也從來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


    那就可能是匯報有關上午刺殺的事了。


    “好,你把你了解的情況說一下。”


    武宮義夫說道。


    上午刺殺事件發生後,他馬上就得到了消息,也是感到非常震驚,但他並不想公開去調查這件事。


    因為山田顧問是軍部的人,是華中方麵軍司令官磯穀介二派任的,不會讓他介入調查。


    而且調查陳祿被殺的調查組也馬上要來了,由軍部主導,讓他非常不爽的是特高課也是被調查對象之一,調查組來了肯定也會對山田顧問被殺一事進行調查。


    他雖然不想公開去趟這趟渾水,但是可以暗中去了解一些情況,他馬上想到了自己安插在市政府秘書科代號“藍鳥”的特工,於是讓她側麵去了解具體情況。


    賀麗在辦公室裏接到武宮義夫的電話時,袁野還沒有回來,所以他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早點回來,聽到了,就不會對賀麗如此關注刺殺的事感到有些奇怪了。


    賀麗說道:


    “上午刺殺的事,從我了解的情況看,應該是軍統特工幹的,當然也有可能是傅全庵的對頭蘇希武指使的,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為什麽這麽說?”


    武宮義夫問道。


    於是賀麗就把秘書一科的人討論的情況說了一下。


    武宮義夫點點頭,他知道藍鳥的這些同事都是留洋的高材生,智商都比較高,分析的確實有道理。


    賀麗接著說道:


    “我有一個新來不久的同事叫袁時凱的,他是科長柴如海的同學,我覺得這個人挺有頭腦的,他認為市府裏有軍統的內鬼,我認為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武宮義夫其實也有這種想法,從藍鳥的話裏他早已判斷出市政府裏一定有抗日分子的臥底。


    所以藍鳥說有內鬼,武宮義夫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倒是她提到袁時凱讓他引起了注意。


    “你是說是這個袁時凱說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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