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袁野和柴如海說話的時候,錢浩正在碼頭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裏。


    他並不是不想離開上海,而是昨天下午他去碼頭準備上船時,不巧的是,去香港的這班客輪因故障原因暫時不能啟航,臨時通知航班被推遲到第二天下午。


    而這期間沒有去香港的航班,錢浩無奈隻有等一天,隻好在碼頭附近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準備第二天下午再坐船去香港。


    好不容易這一天捱過去了,還有一個小時他就準備去碼頭了。


    這一天他過得很煎熬,上午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想,不知道王建武有沒有動手,以他對王建武的了解,他相信王建武一定會動手,隻是不知道結果怎麽樣。


    他無法得到消息,差點想去市政府大門外遠遠地看一下,或者在附近探聽一下,不過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已經行動了,那裏一定戒備森嚴,弄不好自己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


    他甚至一度希望王建武沒有行動,那樣自己就不用跑到香港去了。


    一上午錢浩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一直到中午他出來吃飯的時候,在小飯店裏聽到有人議論市政府刺殺案的事,他才知道行動已經發生了。


    傅全庵竟然沒有死,死得是日本顧問,王建武也死了。


    這個結果讓錢浩感到恐慌,王建武的死他不意外,可是傅全庵怎麽沒有死,最糟糕的是竟然殺死了日本顧問,他不知道當中發生了什麽。


    但他知道自己處境不妙了,傅全庵一定不會放過自己,日本人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人已經去了香港都不用擔心,可偏偏陰差陽錯,自己還在上海。


    他有些後悔,為什麽不提前幾天去香港。就為了怕提前走了引起懷疑堅持到最後一天,這下好了,出了意外,還不知道能不能走得掉了。


    離開船還有三個小時,錢浩買了一頂禮帽和一條圍巾,回到小旅館靜靜等著,心裏期盼著不要出事,自己能順利地登上客輪去香港。


    好不容易等到離開船還有一個小時,錢浩戴上禮帽,圍上圍巾遮住半邊臉,離開旅館向碼頭走去。


    越靠近碼頭,錢浩越發緊張,他小心地注意著周邊的一切,離碼頭大門還有幾十米遠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他不願意看到的東西,幾個警衛大隊的人正站在大門口,觀察著每一個進入碼頭的旅客,這幾個人都是他認識的人,當然他們也認識他,都在警衛大隊一個鍋裏吃飯,怎麽會不認識。


    錢浩意識到他不可能上得了船了,隻得轉身離開,現在上海是不能待了,隻要能離開上海,去任何一個地方都行,他決定去火車站碰碰運氣。


    他坐上黃包車,在離火車站兩百米的地方,就早早地下了車,他現在變得越發謹慎了,他不能被抓住,抓住就完蛋了,他熬不過酷刑的,隻要一上刑,就會全部招了,蘇希武就會跟著完蛋,蘇希武對他不錯,他不能害了他。


    隻要蘇希武沒事,等他東山再起,自己也就沒事了,蘇希武絕不會忘了他,他也能跟著飛黃騰達。


    錢浩想到這裏,慢慢地走著,小心地注視著前方,碼頭的一幕還是發生了,火車站門口他又發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他歎了一口氣,隻好轉身走了。


    他不死心,又先後去了幾個離開上海的陸路關卡,看到關卡的日本士兵盤查很嚴,他不敢冒險,隻得退回來。


    這時天已經黑了,他也徹底地絕望了,看來上海是出不去了,他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蘇希武身上了,他給蘇希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被告知蘇希武還沒有回來,要明天才回來。


    錢浩隻好找了一家比較僻靜的小旅館住下,等蘇希武回來了再說。


    ……


    袁野從柴如海辦公室出來,剛坐回自己的辦公桌邊,就看到眾人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盯著自己。


    這也難怪,餘德海剛來找了柴如海,不一會就急匆匆地走了,馬上柴如海就把袁野叫進他的辦公室,說了很長時間的話,不由得他們不好奇。


    他們知道袁野是科長的親信,兩人談論的一定是刺殺案的事,看樣子刺殺案又出了新情況。


    三個男人不好意思開口問,都把目光投射到賀麗身上,賀麗其實比他們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目光盈盈地看著袁野,微笑著小聲問道:


    “袁秘書,是不是刺殺案又有了新情況?如果不方便的話,就不說,方便的話,說來聽聽唄。”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


    袁野笑道。


    他現在已經知道賀麗的真實身份,而且武宮義夫還讓她關注他,錢浩的事她遲早也會知道,現在告訴她也沒有關係,還能博得她的一份好感。


    “賀秘書都開口了,當然方便了,不過這事比較敏感,最好不要外傳。”


    袁野的話更勾起了他們的好奇心,眾人都用力地點點頭,保證道:


    “袁秘書你快說,我們絕不會出去亂說的。”


    當然這話也隻有他們自己相信,袁野是絕不會相信的。


    就他們那個德性,還會不出去說?不過這也是袁野希望達到的效果,他要讓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大大增強,自從知道賀麗是日本間諜後,他對其他三人的真實身份也存有好奇心。


    賀麗看自己一開口,袁野就同意了,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她對自己的魅力本就很自信,這個袁世凱可能像其他三個人一樣,也對自己有意思。


    如果這個袁時凱沒有問題的話,完全可以進一步發展,為自己所用,他在市政府裏比自己消息更為靈通,人也聰明,通過他可以更好地讓自己完成任務。


    等時機成熟,就向武宮課長匯報自己這一想法,說不定武宮課長會同意。


    賀麗想到這裏,笑道:


    “袁秘書,你就不要賣關子了。”


    袁野對賀麗抱以一笑,就把錢浩介紹殺手進警衛大隊,然後自己跑路的事說了一遍。


    眾人不出所料都感到驚訝,他們和柴如海初聽到時的反應一樣,難道蘇希武還真是幕後指使?


    袁野又用調侃的口吻說道:


    “傅市長懸賞了十根金條捉拿錢浩,你們誰要是知道錢浩的下落,可就發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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