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舒看著教室裏空出來的那個座位。


    昨天回答她問題最積極的那個小姑娘。


    此時不在。


    她轉身出去,找到了昨天跟著老鎮長一起過來的那個年輕老師。


    也就是昨天孩子們口中的梁老師,已經在這個山村小鎮上的學校待了七八年了。


    對待學校裏的每個孩子,她都了如指掌。


    那人此時也正在焦急地打著電話,看到薑舒過來,神情愣了愣。


    “怎麽樣,聯係上了嗎?”


    薑舒語調很平穩,聽不出來什麽特別的。


    梁老師的麵色有些沉重,但還能穩得住神情。


    “我給二妮兒的父親打了電話,那邊一直是在通話中,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給拉黑了。”


    薑舒冷凝著臉點了點頭,看著梁老師著急的眼眶有些微紅,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們也跟著想想辦法,畢竟我們節目組的人還是比較多的。”


    梁老師心思稍定,“那我再嚐試一下聯係二龍和鐵蛋的家長。”


    薑舒轉身的動作頓了頓,想到早晨在學校門口的時候,二龍和鐵蛋那有些沉默的表情。


    小孩兒是最不會撒謊的。


    更何況是這種單純的孩子。


    她立馬轉身回到了班上,對上傅辭雲有些擔憂的神情,她先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隨後深呼吸了一口,才看向了教室裏麵。


    “趙龍和鄭力全,你們兩個出來一下。”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太嚴肅,生怕嚇到了這兩個孩子。


    畢竟都是半大的孩子,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貿然聽到自己的大名,兩人一臉忐忑地站起了身。


    周圍的小朋友們都不知道什麽情況,還以為這兩人是做了什麽錯事兒,被老師喊出去單獨談話,有些調皮點的,還在起著哄。


    “二龍和鐵蛋兒咋又被叫出去了?不會是倆人員又打架了吧?”


    “今天沒看到他們倆打架啊?”


    “不過今天班長怎麽沒來,班長從來不遲到的啊?”


    班上嘰嘰喳喳的,有些還伸長著脖子往外看,想要看清楚老師到底找他們兩人幹嘛。


    傅辭雲拿著黑板擦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眼神微微嚴肅。


    “都安靜,今天下午有表演任務的,全都再背一背你們的台詞,台詞都背完了嗎在這兒看熱鬧。”


    本來還有些喧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這個小品的片段是薑舒現場編的,比較適合這些小孩兒們表演。


    講述的就是一個女孩子怎麽克服重重困難,成功走出大山的劇情。


    二妮兒正好就是這個小品裏麵的那個小女孩兒。


    教室外,薑舒把兩人帶到了離教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本來在外麵打電話的梁老師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趕緊走了過來。


    “薑老師,你這是?”


    薑舒示意她安靜下來。


    看著有些戰戰兢兢的兩個男生,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和。


    “你們兩個是不是知道二妮兒在哪兒。”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卻是很肯定的。


    兩個小孩兒對視了一眼,頓時癟了嘴。


    “二妮兒,二妮兒被關在家裏要嫁人了!嗚嗚,家裏人不讓我們說,不然二妮兒的爸爸會打我們!”


    二龍和鐵蛋兒一張口,眼淚就chua的一下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完這句話,兩人更是哭了個徹底。


    聽到這邊動靜的傅辭雲趕了過來,把兩個男生帶到了一邊,又讓聽到了動靜出來看的莊周留下來安慰兩個孩子,自己走回了薑舒那邊。


    而聽到這話的薑舒和梁老師,已經被這句話給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我記得,二妮兒才十歲?”


    梁老師的腳一軟,臉上的慌亂更甚。


    “沒想到還是沒有攔住!”


    “這是什麽意思?”


    薑舒扶起梁老師,和傅辭雲對視的眼神中盡是迷惑。


    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怎麽會......


    突然,薑舒的思緒一頓,想起了有一次她看過的一個電影,裏麵講述的就是有些落後的地方,民風不僅淳樸,還很封建。


    這樣的地方往往都很重男輕女,每一家都渴望能夠生出男孩兒來。


    他們一旦娶了妻,便會不停地生,不停地生。


    直到生出男孩為止。


    而那些前麵生下來的女孩子,一般都會過得特別苦。


    遇到有良心一些的,雖然會給點吃的不至於讓人餓死,但是也要給家裏麵幹各種的活兒。


    所以很多班上的孩子,明明都快十歲了,但是看起來就隻有七八歲的樣子。


    而遇到那種沒有良心的,便會被家裏給賣掉,賣給人家做童養媳,直到來了月經,能夠生孩子,就開始淪為生育的工具。


    劉本楠......


    梁老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拉回了薑舒有些遊離的思緒。


    “本來二妮兒出生之前,他的父親不知道在哪兒問了個江湖術士,以為這一胎懷的是個兒子,結果沒想到生下來之後是個閨女,就給她取了個名字叫劉本男,男女的男。”


    “辦理出生證明的時候,那個辦理登記的大娘看著這個名字,想著這個名字會跟隨孩子的一生,所以在寫的時候,給登記成了這個楠花的楠。”


    “那在二妮兒之前,她還有個姐姐?”


    薑舒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傅辭雲則是聽到這些,眉頭全都皺成了一團。


    估計在他27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聽到過如此炸裂毀三觀的事情。


    梁老師沉重地點了點頭。


    “之前那個姐姐也在我們學校讀書,但是前年的時候,他們的小兒子出生,他們父親說家裏壓力太大了,要把她嫁給他們隔壁村的一個鰥夫。


    那個鰥夫在外麵賺了點錢,但是因為喜歡喝酒加上愛動手打人,一直沒有說上媳婦兒,就回了村裏花了五萬塊錢,從他們家娶走了老大。


    當時我們知道的時候都很震驚,上門勸了好幾次,各種方法都試了,但是連老大的麵兒都沒見上。”


    彈幕上已經炸了,就連跟過來跟拍的pd此時也是氣得渾身顫抖,用了好大的力氣,才穩住了自己拿著相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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