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了你會生氣呢,也要知道嗎?”


    艾莉西婭愁得眉尖都蹙起,不安地低下頭。


    “還有什麽能比你今晚開的那個玩笑更過分,”


    德拉科漫不經心地牽著她往外走,一直走到噴泉附近的長椅邊,艾莉西婭順著他的力道坐下,


    “快說。”


    那幾隻眼高於頂的白孔雀認出主人圍了過來,德拉科張開手心,赫然躺著幾顆飽滿的玉米粒。


    德拉科問:“你要喂它們嗎?”


    通體雪白的孔雀眼睛卻是淡紅色,可能是此時的心境不同,第一眼看著美麗高貴的白孔雀,艾莉西婭現在隻覺得很詭異。


    “不用了。”艾莉西婭小心地看他,隻見德拉科噙著笑,任由白孔雀輕啄他的掌心,心情很好的樣子。


    她在誠實與撒謊之間猶豫,最終歎了口氣。


    德拉科被艾莉西婭緊張的模樣逗笑了,戲謔地說,“請問科林斯小姐是在準備學生會主席的競選發言嗎?”


    德拉科喂完孔雀,手掌翻轉,撫摸孔雀的腦袋,滿不在乎地說,


    “我又不是真的關心你這個人,別這麽緊張,我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話說得這麽坦蕩,艾莉西婭對德拉科的脾氣可沒有信心,她試探著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個朋友很傷心地躲起來哭,你會不會去安慰她?”


    德拉科微微轉過身,灰藍色的眸子正對上她湛藍的眼睛,恰有一片雪花飄落,掩住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柔軟。


    “會吧。”


    艾莉西婭驚喜地抬頭,飄飄揚揚的雪花落下,輕而柔和,像夜空中飛舞的小蝴蝶,布裏斯托爾少有雪天,霍格沃茨的雪又來得太猛烈厚重,


    在馬爾福莊園的這一場雪花,在艾莉西婭眼裏才算與美感掛鉤,


    她出神片刻,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又問,


    “如果你的朋友遇到危險,你是不會丟下她一個人逃跑的,對吧?”


    “嗯,但這和你那次受傷有什麽關係。”


    德拉科抬手拂去落在她肩上的雪花,無情地打破艾莉西婭的美好遐想,


    “這雪是假的,一個景觀咒而已。”


    他張開手給艾莉西婭看掌心的雪花,小小一片,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艾莉西婭伸手去戳,是近乎於糖霜的質感,倏爾如煙消散。


    “這樣啊,我還以為真的有這麽美的雪呢,”艾莉西婭有些失望,故作輕鬆地回答他的問題,“當然有關係,這就是我受傷的原因。”


    “你應該也有猜到吧……萬聖節那天晚上,我在女生盥洗室裏碰到巨怪了。”


    她說的都是實話,隻是沒說全而已,也不能算撒謊吧?艾莉西婭為自己的隱瞞找了個借口。


    艾莉西婭的指尖像羽毛掃過他的掌心,有些癢,德拉科收回手,他回想起克拉布和高爾的話,自然地以為艾莉西婭口中的“朋友”是赫奇帕奇的妮芙·格裏芬。


    “哼,你對這些人倒很上心。”德拉科的語氣酸溜溜。


    艾莉西婭遲疑地眨巴眼:“我明明對你最上心。”


    艾莉西婭每天出門上課前都要用活點地圖看德拉科在哪裏,怎麽不算上心呢。


    德拉科扭頭不看她,傲嬌地表示,“那是你應該做的。”


    從艾莉西婭的角度,隻能看見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這人真是奇怪,動不動就生氣。


    不過德拉科說的也沒錯,討好他是艾莉西婭留在霍格沃茨必須做的事情。


    強壓下心中的酸澀與不平,艾莉西婭承認,“你說得對。”


    “這還差不多。”德拉科被哄得心花怒放,抿嘴笑,重新轉頭看艾莉西婭,卻見那雙杏眼霧蒙蒙的,


    “你……”莫名的哀傷攫住德拉科的心髒,他清了清嗓子,眼神飄忽不定,


    “其實也不用……我,我是說,朋友都是相互的,你對我上心的話——”


    德拉科的嘴翁動,有些艱難地說,“我也會對你上心……”


    艾莉西婭聽見德拉科這番話,猶如看見斯內普教授洗頭一般震驚。


    德拉科說什麽,說朋友都是相互的,相互的?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馬爾福嗎!


    德拉科被艾莉西婭的眼神看得臉熱,難道自己對她上心是秘密嗎?不,難道馬爾福對朋友大方是秘密嗎,他是一個合格的馬爾福!


    德拉科扒開身前紮堆的白孔雀,噌的一下站起來,


    “我爸爸叫我了,聖誕快樂,艾莉西婭,我,我先過去了!”


    艾莉西婭一頭霧水,看著德拉科疾走的背影。


    白孔雀們見主人離去,又恢複那副什麽人都看不上的高傲模樣,紛紛散開,隻留下艾莉西婭一個人呆坐原地。


    “他今天的運動量是不是太大了?”


    想起德拉科還要和阿斯托利亞跳舞,艾莉西婭對他的敬意油然而生,“咕——”的一聲,艾莉西婭捂住肚子,“啊,好餓。”


    她慢吞吞地站起來,提著裙子回舞廳去。


    ……


    “艾莉寶貝,到這邊來!”


    艾莉西婭剛踏進舞廳,就聽到阿拉裏克用如此驚悚的親昵稱呼叫她。


    阿拉裏克端著一杯紅酒,挺起大肚腩,正嗬嗬笑著和一個黑發瘦高的男人說話,男人身後正是一臉陰鬱的潘西。


    艾莉西婭離甜點隻有幾步之遙,心有淚千行,乖乖朝阿拉裏克走過去。


    “爸爸。”


    “赫克多,這就是我的女兒,艾莉西婭。”阿拉裏克大手按在艾莉西婭背上,往前一推,得意地說,


    “艾莉,這位是帕金森先生,旁邊的帕金森小姐你一定認識對不對?”


    艾莉西婭真是對阿拉裏克這粗淺的炫耀行為感到無語,她抬起頭朝赫克多·帕金森微笑,


    “晚上好,帕金森先生,帕金森小姐。”


    赫克多保養得很好,五官俊美,身形高挑,隻能從眼角的細紋窺探出歲月的痕跡,一點也不像阿拉裏克那樣油膩……


    他垂眼看來,背著光,出挑的五官被籠上一層暗色,更顯得深不可測。


    “晚上好,科林斯小姐。”聲音低沉有磁性,阿拉裏克的破鑼嗓子根本沒得比……


    潘西不情不願地跟艾莉西婭打了個招呼。


    阿拉裏克還想說什麽,卻被帕金森先生的一句失陪堵了回去。


    看著帕金森先生帶女兒翩然而去,艾莉西婭有些嫉妒,為什麽潘西的爸爸這麽帥,這麽有風度……


    而她的父親,艾莉西婭幽怨的眼神掠過阿拉裏克,卻被後者捕捉到。


    阿拉裏克不僅不生氣,反而自豪地拍拍女兒的肩,“你不懂,艾莉。”


    “當年爸爸我就是靠這一身肌肉,順利成為盧修斯最可靠的朋友!”


    “哼,現在的高爾家族和克拉布家族都是學我玩剩下的。”


    “尊貴的馬爾福已經不缺打手,”他的眼中閃過精光,撥開艾莉西婭額前的發,露出那張小臉,“科林斯應該換賽道了。”


    艾莉西婭聽不明白,本能地厭惡阿拉裏克的眼神,後退一步,暗自腹誹,他那是一身肌肉嗎……


    艾莉西婭都懶得說,阿拉裏克的嘴跟海格的岩皮餅一樣硬,如果羅恩的描述沒有誇張的話。


    ……


    送走賓客的馬爾福莊園安靜下來,納西莎在噴泉邊的長椅上找到耳廓紅透的兒子。


    “小龍?”


    納西莎挨著兒子坐下,擔憂地撫摸他的額頭,“你在這做什麽?”


    德拉科半晌才回過神,驚覺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走到這裏來了,又羞又惱,他低下頭,小聲說,


    “都怪西茜媽媽你的那些書……”


    “嗯?”納西莎疑惑,“什麽書?”


    德拉科吞吞吐吐:“就……就那些……什麽嬌媚女巫……什麽霸道竹馬……雖然爸爸說已經放到禁書區了,可是我已經看過了,根本忘不掉……”


    納西莎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又氣又好笑,“你爸爸說那些書是媽媽買的對嗎?是媽媽要看的?”


    德拉科迷茫地抬起頭:“對啊。”


    “……”


    看著兒子的神情,納西莎突然不忍心破壞盧修斯在德拉科心中的某種形象,歎著氣把德拉科摟入懷中,


    “所以那些書怎樣困擾你了呢,媽媽的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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