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斯夫婦對艾莉西婭的歸家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實際上,他們是對成長中的小馬爾福極度好奇。


    “是的,他現在最喜歡吃草莓花生黃油冰淇淋,斯內普教授每天都會買給我們吃。”


    “沒錯,德拉科說他喜歡和強壯的小女巫玩,所以把那個雞腿讓給我吃吧。”


    在戈德裏克山穀度過的將近兩個月時光,讓艾莉西婭就像開了竅似的,她開始學會表達自己的需求與情緒——雖然在科林斯夫婦這裏,她常常需要借著德拉科的名義。


    沒有秋秋的科林斯莊園更加荒蕪,一群大腦袋地精把花園挖得滿是坑洞,阿拉裏克對此很窩火,特地買來地精的天敵土扒貂丟到院子裏——然而用處不大,地精繁殖得太快了。


    阿拉裏克間歇性勤奮地扔了兩天地精——把它們轉暈再丟出花園,他那肥胖的身體就吃不消這樣高強度的運動,發出酸痛的警告,艾莉西婭估計他至少躺著哎喲哎喲地叫了三天。


    尤拉整日抱著一本名為《變出一桌盛宴》的魔法書研究,可惜她準備的餐食顯然對不起她的這份努力,僅僅是能吃的水平。


    “你知道那個啞炮的下落嗎?”


    直到一個要去對角巷購買新學期課本的星期三,阿拉裏克那多日酗酒的腦子突然轉了一下,他一邊嚼著煎蛋,一邊眯起眼睛這樣問艾莉西婭。


    “知道——”艾莉西婭看著夫妻倆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心下暗爽,話鋒一轉,可憐巴巴地說,“知道就好了,我好想哥哥。”


    “哼,那臭小子說不定在麻瓜家裏當傭人,要不然就是餓死了,”尤拉惡狠狠地往麵包上抹醬,“等我們找到他,一定會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麻煩精!”


    艾莉西婭假裝焦急地說:“我們不能登報找哥哥嗎?爸爸再聯係一次《預言家日報》吧,哥哥肯定很想回家!”才怪。


    “登報?!”阿拉裏克一想起七月中那次讓他顏麵盡失的報道就窩火,“你難道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科林斯出了一個啞炮嗎!”


    阿拉裏克呸了一聲,吐出一塊蛋殼,繼續憤憤不平地抱怨,“魔法部就是接納了太多麻種和混血,才會變得如此無能,連一個失竊案都查不明白!”


    艾莉西婭想,誰讓給這個“失竊案”掃尾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呢。


    阿拉裏克的拳頭狠狠落在桌麵上,震得杯中的蔓菁酒晃蕩,他猛地站起身來,抄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走吧,艾莉,我和盧修斯約的時間快到了。”


    艾莉西婭學著阿拉裏克的樣子,捏起一撮亮晶晶的飛路粉,丟進壁爐裏,爐火瞬間變得碧綠。


    艾莉西婭走進去,口齒清晰地喊了一句“對角巷!”


    身體仿佛在急速旋轉,呼嘯而過的風吹得她耳朵疼,多虧阿拉裏克那一身顯眼的贅肉,艾莉西婭就算眯著眼也找對了爐門,及時結束這場同樣不太愉快的旅途。


    艾莉西婭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拍打身上的灰塵,一邊想——巫師就沒有舒服一點的瞬移方式嗎?


    “盧修斯!”


    阿拉裏克精準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捕捉到馬爾福的身影,盧修斯帶著德拉科走過來,父子倆是如出一轍的蒼白尖臉以及冷漠的灰藍眼睛。


    “阿拉裏克,”盧修斯的聲音慵懶,目光在艾莉西婭身上停頓片刻,微微頷首,“來得正好,德拉科,你和科林斯小姐去隨便逛逛,一小時後麗痕書店見。”


    話音剛落,兩個男人交換一個眼神,阿拉裏克從兜裏摸了把硬幣塞到艾莉西婭手裏,再三叮囑她要照顧好德拉科。


    “行了,阿拉裏克,如果德拉科還需要一個女孩照顧,那他的出息也就適合當個強盜或者小偷了。”


    盧修斯率先走進一條肮髒的小巷,阿拉裏克趕忙諂媚地露出笑容去追。


    艾莉西婭探頭去看,能看見一家店鋪的櫥窗裏陳列著萎縮的人頭,兩個衣衫襤褸的巫師站在陰暗的門洞裏竊竊私語,一家賣蠟燭的店鋪前立著的舊街牌,上麵寫著——


    “你還要在這裏站多久?”


    德拉科走到她麵前,擋住艾莉西婭的視線,金色頭發梳成大背頭,卻沒有一年級時那種裝腔作勢的感覺,這樣的發型變得很適合德拉科。


    他更高,也更瘦了,臉上不再有可愛的奶膘,做工精細的黑色長袍泛著幽幽涼意,艾莉西婭隔著半步距離都能感受到。


    艾莉西婭很好奇長袍的麵料,等她以後有錢了也要給索爾斯蒂斯買這樣的衣服。


    或許是艾莉西婭落在德拉科胸口的眼神太久太熱切,也或許純粹是因為天熱,金發少年不自在地後退一步,耳廓紅透,緊繃著一張臉問,


    “想去哪兒?”


    艾莉西婭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想了想,“冰淇淋店。”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鵝卵石鋪成的街道上,艾莉西婭興致盎然地瀏覽著街旁商店的櫥窗。


    德拉科慢條斯理地跟在艾莉西婭的身後,不時伸腳輕踩她的影子,當有路人看來的時候,他就會像燙到一般收回腳,強裝鎮定地清清嗓子。


    到達弗洛林冷飲店的時候,艾莉西婭扭頭對他說,“不然你先去藥店看看吧,都咳一路了,如果傳染給我你得賠醫藥費。”


    “……”


    德拉科那張本就紅暈未消的臉登時紅成一片,他大步踩上台階,推開冷飲店的門,眼一斜,灰藍色的眸子定在艾莉西婭身上,示意她進去。


    “謝謝,”艾莉西婭捂著鼻子從他身旁過,聲音悶悶的,“如果是流感你就得賠更多。”


    臉都燒紅了還嘴硬呢,艾莉西婭不理解男人們為什麽都愛逞強。


    “不是流感——不,我根本沒病。”


    德拉科氣得頭暈,抬腳跟著艾莉西婭走到櫃台前,弗洛林冷飲店的店主看上去是一個善良敦厚的中年男人,


    “要來點什麽,孩子?”


    “孩子”這個稱呼讓德拉科微不可察地皺皺眉,艾莉西婭數了幾個銀西可放在櫃台上,


    “巧克力冰淇淋,先生。”


    德拉科隻要了杯檸檬水,當他把硬幣遞給弗洛林先生時,對方表示——“給多了,孩子,檸檬水不需要五個銀西可。”


    又是“孩子”,德拉科看著艾莉西婭接過她那個淋滿巧克力醬的冰淇淋,“我也要一個巧克力冰淇淋,先生。”


    “噢——噢,這就對了。”弗洛林轉身給德拉科挖冰淇淋球,隨著一杯檸檬水一起遞給他。


    德拉科跟著艾莉西婭在靠窗的地方落座,太陽光火辣辣地照在身上,他不明白艾莉西婭為什麽要選這樣一個位置,還吃得那樣開心。


    “你暑假——”


    半晌,德拉科抿了一口檸檬水,問出他憋了一路的問題。


    他想問艾莉西婭暑假為什麽沒有去蜘蛛尾巷。


    坐在溫暖的陽光下,大口吃著冰淇淋,艾莉西婭感覺爽到靈魂都要飄出來。


    聽見問話,她咽下冰冰涼涼的巧克力醬,抬眼看德拉科,腦子還在想著“冰淇淋真好吃”,嘴卻說出——


    “我假設斯內普教授已經囑咐過你了?”


    德拉科有一瞬間的怔愣,一種熟悉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壓迫感向他襲來。


    他回想起斯內普教授讓自己不要多嘴的叮囑,哦哦兩聲,心不在焉地吃起他的冰淇淋,


    總感覺艾莉西婭有哪裏不一樣了……


    德拉科咬了一口冰淇淋,甜得膩人。


    他沒來由的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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