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豎瞳在眼前滾動,像情人節那天如火般絢麗的夕陽,無限擴大,最終陷入無邊黑暗。


    意識被徹底抽離的前一瞬,恐懼不安的情緒已然遠去,艾莉西婭隻是客觀地猜測她是不是要死了。


    應該是要死了。


    像在炎炎夏日被推進堆滿絨毯的櫃子,憋悶,燥熱,艾莉西婭在這一角昏睡,無法感知時間的流逝,等到櫃門重新被打開,陽光慷慨地灑落,她聽見窸窸窣窣的交談,一顆黑色圓球在光芒中滾動。


    積壓的鬱悶情緒讓她本能地揮拳,疏於鍛煉的手臂不再有力,黑球躲開,艾莉西婭不滿地瞪大眼,視線逐漸聚焦,模糊的場景變得清晰,她能看見——


    斯內普教授的臉!


    他壓抑著怒火,瘦削的臉頰上隱約有肌肉抽搐,微微揚起的眉下是一雙因為訝異而圓睜的眼,


    “看來我們的冒失小姐醒了?”


    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還有力氣給她的魔藥學教授來上一拳。”


    “抱歉……斯內普教授。”艾莉西婭打了個哆嗦。


    龐弗雷夫人解圍:“好了,西弗勒斯,這是沉睡太久的正常反應,克裏維先生醒的時候還打翻了我的托盤呢。”


    “正常反應!”


    斯內普陰陽怪氣地重複,但很快,仿佛想起什麽有趣的事情,他的怒火消失了,陰沉的目光中帶著些許愉悅,“知道今天是幾月幾日嗎,科林斯小姐?”


    “五月三十一日。”


    他滿意地看著艾莉西婭好不容易有些血色的臉龐重新變得煞白(小姑娘懊惱地大喊:“我錯過魁地奇比賽了!”),斯內普笑著補充,


    “魁地奇?你應該擔心別的事情,比如,考試將在六月一日舉行,也就是明天。”


    艾莉西婭這下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她驚恐地瞪大眼,斯內普卻沒打算放過她,繼續說,“真可惜蛇怪死了(哦,也就是讓你昏睡這麽久的那個怪物),小姐,不然你也許可以嚐試著再睡一年,等到明年曼德拉草成熟——”


    艾莉西婭對斯內普教授描述的場景居然有一絲詭異的期待,她實在不想麵對毫無準備的考試!


    斯內普看著她,用嘲諷的語氣說完話,


    “然後醒來麵對完全陌生的三年級考試,或者,領取你的被開除通知。”


    “……”艾莉西婭痛苦地捂上臉,“謝謝您的安慰,教授,我現在覺得好多了。”


    至少明天就考試沒那麽可怕了。


    “安慰?”斯內普扯扯嘴角,“我的意思是,你繼續這樣冒失下去——”


    “好了!西弗勒斯!”


    龐弗雷夫人看不下去,拽住斯內普的衣袖,往他手臂上打了兩下,“你當年也好不到哪裏去,來醫療翼的次數不知道比艾莉西婭多多少!”


    斯內普教授罕見地沒有還嘴,隻是不快地繃直唇線,被龐弗雷夫人不耐煩地趕了出去。


    “下次我得重新立個規矩,西弗勒斯·斯內普送完魔藥就應該立刻離開醫療翼,不能打擾我的病人!”


    龐弗雷夫人怒氣衝天地關上門,轉過身來,卻又掛上一副溫柔慈愛的笑容(盡管她臉上憤怒的紅暈還沒有散去),她在堆滿各色禮物的床頭櫃上勉強劃出一小塊能放置藥水瓶的空地,


    “在你想吃點東西之前,先把這瓶藥喝了,乖孩子。”


    “我現在就想喝掉它,龐弗雷夫人。”


    艾莉西婭坐起身,迫不及待地喝藥,苦得她臉快皺成一團,龐弗雷夫人給她端來小半碗清淡無味的粥,看她吃完,又催艾莉西婭再睡會兒。


    “我已經睡夠久了,夫人。”艾莉西婭可憐巴巴地表示(“被石化和主動休息可不一樣!”龐弗雷夫人這樣說),她滿肚疑團還沒解開呢,好奇得抓心撓肝睡不著。


    見艾莉西婭態度堅決,龐弗雷夫人歎了口氣,轉身去開門,鄧布利多笑吟吟地走進來,“感謝你這樣說,艾莉西婭,不然龐弗雷夫人可不打算放我進門。”


    “西弗勒斯已經讓可憐的艾莉西婭耗費不少精神了!”龐弗雷夫人沒好氣地說。


    鄧布利多投降一般地抬起手,“我可不是西弗勒斯,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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