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多·帕金森先生對巴克比克的投訴提交至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了,艾莉西婭是在假期第一天拜訪海格小屋時得知的消息。


    艾莉西婭敲了很久的門,獵犬牙牙在小屋裏不停發出悠長的嗚咽。


    “難道他出去了?”


    艾莉西婭回頭看去,赫敏走在最前麵,哈利和羅恩緊隨其後,他們裹著鬥篷在寒風中直打哆嗦,濕透結冰的鬥篷下擺泛著清冷的雪光。


    艾莉西婭搖頭,“我不知道,我打算來看看牙牙呢,但是海格一直沒開門。”


    三人的神情變得憂慮,他們都聽見了小屋裏的哭聲。


    “也許是你敲得太輕了。”羅恩率先走過來敲門,依舊收效甚微。


    赫敏湊到艾莉西婭耳邊,小聲說,“我們勸了哈利一晚上,但他顯然沒有打消去找布萊克複仇的念頭,這跟送死有什麽區別,布萊克是個危險的瘋子……殺過那麽多麻瓜,還把小矮星彼得炸成了碎片……”


    赫敏希望艾莉西婭加入勸說哈利的隊伍,可她一對上那雙飽含憤怒和怨毒的綠眼睛,艾莉西婭的嘴就像被粘住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眩目的雪光勾勒出哈利的身形,不停有雪花落在那頭亂糟糟的黑發上,仿佛和身後那片銀光閃閃的樹木融為一體,他靜立在原地,隻有不斷顫動的瞳孔和呼吸時凝結的白霧在宣告著他是個活人,而不是一具僵硬的屍體。


    就像知道赫敏在跟艾莉西婭說些什麽一樣,哈利的眼神複雜,既有抗拒,又有乞求,他不想聽見艾莉西婭的勸說。


    “哈利——”艾莉西婭的呼喚戛然而止,因為麵色鐵青的格蘭芬多越過她,擠開敲門的羅恩,用力捶起門來,“海格!你在裏麵嗎!”他像泄憤一樣一邊捶門一邊大喊。


    “他想問海格為什麽從未跟他提到過布萊克。”赫敏悄聲說。


    平心而論,如果有人造成了自己骨肉至親的死亡,艾莉西婭也做不到保持冷靜,就算凶手被一千個攝魂怪來來回回地吻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吱呀一聲,門終於開了。


    海格站在門邊,淚水不停從他紅腫的眼中噴湧而出,啪啪地打在他的前襟上,這樣悲傷的模樣一定程度上消減了哈利的憤怒——更不用說海格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這下不止是哈利的憤怒,艾莉西婭覺得哈利的生命也快在這樣的重量下消失了。


    “你們都知道了?”海格低吼著說。


    他們顧不上核實海格說的“知道”指的哪件事,手忙腳亂地衝上去解救哈利,羅恩和赫敏一人一邊抱住海格的胳膊攙他進屋,艾莉西婭則是指揮哈利呼吸——他看上去已經傻了,憋紅一張臉也不見吐氣。


    “呼吸——呼吸——”艾莉西婭拍拍他的肩膀。


    哈利如夢初醒,長出一口氣,又被撲在桌子上痛哭的海格驚得屏住呼吸。


    “好吧,看來我們得先解決一件比呼吸更重要的事情。”艾莉西婭拽著哈利的衣袖把他帶進小屋。


    羅恩震驚地問:“到底怎麽了?”他注意到桌上攤開的一封信,“這是——”


    海格哭得更大聲了,他把信朝羅恩推過去。


    羅恩看過之後,緊抿著唇把信遞給赫敏,赫敏念了出來,是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致使潘西·帕金森重傷一事的開庭通知——時間是4月24日,在那之前巴克比克需一直被拴係並與學生隔離。


    “我們早有準備不是嗎,海格?”赫敏捏著那封信說,“隻要你到時候把我們準備好的辯護內容完整地說出來,再加上簽名,勝訴還是很有希望的!”


    其他人都連聲附和,“沒錯!”


    “不過我覺得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修改,補充案例也不夠……”赫敏把那張紙看了又看,尋找靈感似的。


    羅恩正在給海格衝茶,聽見赫敏的話,他扭頭說,“得了吧,赫敏,你知道弗雷德和喬治拜托我把那份六英尺長的辯護材料給他們抄一份嗎?”


    牙牙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熟練地倒地露出肚皮,艾莉西婭蹲下身來輕撫暖烘烘的狗肚子,頭也不抬地問,“抄來做什麽?”


    “哇!真貼心,連剛出生一個星期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幼崽嚐試飛行的原因都寫了,以後我們拿自己的小孩試用哈哈大笑奶瓶就不怕媽媽罵了,現成的理由!”羅恩學著弗雷德的語氣這樣說,


    “他們留著當檢討素材,喬治說夠用一輩子了——啊,好燙!”


    羅恩一不留神被滿溢而出的茶水燙到手,他捧著那節泛紅的手指不停吹氣,哈利沉默著替他把那杯茶端到海格麵前。


    “謝謝……”海格情緒穩定下來,他用一張巨大的手帕擦了擦眼淚——艾莉西婭覺得那張手帕比她的鬥篷都要大。


    “我要振作起來——”海格說這話時,一陣響動突然從小屋角落傳來,艾莉西婭迅速抬頭看去,隻見巴克比克躺在那裏,津津有味地咀嚼著什麽東西,血淋淋的。


    牙牙發出不滿的哼哼聲,艾莉西婭趕忙繼續撫摸它的肚皮。


    “巴克比克你也讚成我的話是不是?我應該振作起來,為了你這個可憐的小家夥!”海格抹了把臉,蓬亂胡子下的臉龐重新煥發出生機與光彩,他喝了一大口茶,“我最近的心情很糟糕……”


    赫敏飛快地和艾莉西婭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她們對“可憐的小家夥”的定義和海格的完全不同。


    海格:“我整天擔心巴克比克這個倒黴的小家夥,上課也沒有熱情——畢竟我的課沒人喜歡——”


    “我們喜歡!棒極了!”羅恩大聲說,艾莉西婭注意到他悄悄把中指疊在燙紅的食指上——這是祈求自己不要因撒謊而受到懲罰的動作。


    海格輕聲說過謝謝之後,盯著他的茶陷入沉默,赫敏意識到這是他想靜靜的信號,就以急著回去繼續查資料的借口帶其他人離開了。


    “我們真的還要翻那些落滿灰的卷宗嗎?”羅恩心存僥幸地問。


    赫敏微微抬起下巴,“當然。”


    “哦不……”羅恩朝自己做了食指中指交疊的動作,他在祝自己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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