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前,黑魔王的仆人將從迷霧中現身。失去……亦是……收獲……”


    讓人不安的囈語戛然而止,特裏勞尼教授垂下頭,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塔樓頂上的教室十分悶熱,所有的窗簾都拉上了,一絲風也沒有。壁爐裏劈裏啪啦地燃著火,熏人的香煙連續不斷地從爐火中飄出。


    艾莉西婭心中的恐懼突然消散了。特裏勞尼教授在這個教室裏待了一下午,一個個地見學生,這樣的環境,這樣枯燥無味的考試內容,打瞌睡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不過提到黑魔王還是太驚悚了,艾莉西婭感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剛冒出這個念頭,下一秒,特裏勞尼就猛地抬起頭來,


    “對不起孩子,我打了個盹兒……”特裏勞尼的神情有些恍惚。


    艾莉西婭抿抿幹澀的嘴唇,“沒關係,教授……但是您剛剛提到了黑魔王。”


    “怎麽可能?你也睡著了嗎,孩子,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特裏勞尼教授大為震驚,總是輕飄飄的語氣都變得響亮起來,“我是不可能做出這樣離譜的預言的,你快走吧,出去的時候請把賈斯廷·芬列裏叫進來。”


    “對了,孩子,請不要泄露考試內容,否則將遇到劫難。”特裏勞尼提醒。


    “好吧,教授您注意休息……”艾莉西婭幹巴巴地說,爬梯子的時候依舊能聽見特裏勞尼抱怨天氣太熱——艾莉西婭還以為這位教授不能感知冷熱呢,北塔樓上的教室永遠拉著簾子、壁爐裏永遠燃著火。


    也許這麽做是為了保證她的天目、超視感應什麽的不受幹擾。


    艾莉西婭自然地為特裏勞尼教授找了個理由。


    “賈斯廷,該你了。”艾莉西婭說。


    她走向菲伊和蘇珊。菲伊詢問艾莉西婭考試內容,因為蘇珊不願意告訴她。


    “特裏勞妮教授不讓說,但我想沒什麽新奇的。”艾莉西婭聳聳肩,“你懂我意思了嗎?”


    菲伊笑嘻嘻地比了個手勢。


    蘇珊卻不讚同地皺眉,“如果這會帶來不祥,你就不應該透露考試內容,艾莉西婭。”


    “我沒說呀。”艾莉西婭眨眨眼,和菲伊會意一笑。


    等菲伊也結束考試,她們一起去禮堂吃晚餐,之後就結伴回寢室了。


    她很想睡上一覺,又突然記起巴克比克的事情。與此同時,落日西沉,海德薇敲響被餘暉染成金色的窗戶,它叼著紙條飛進來,紙條上的字跡潦草,


    [海格告訴我們敗訴了。我們打算披著隱形衣去看看他(赫敏找回了隱形衣,我和羅恩都不敢相信),總之,如果你也想去,一刻鍾後門廳見,我會等你五分鍾——哈利。]


    艾莉西婭跳下床,胡亂梳了梳頭發就想往外走。


    “你去哪兒?”漢娜問,她盤腿坐在地上,麵前擺著許多張巧克力蛙畫片,囊括了各大學科的傑出巫師(菲伊:“我們要搶在成績出來之前,把每一科代表人物的卡片集齊七張!”),菲伊和蘇珊正一左一右蹲在漢娜身旁。


    妮芙咳了一聲,有些尷尬地坐在蘇珊旁邊,她摸摸鼻子,“我本來是不信這些的,但漢娜說她有七張阿德貝·沃夫林(魔法理論家)的畫片。”


    “不過,你要去哪兒?”蘇珊及時把話題拉回正軌。


    艾莉西婭想了想,選擇說實話,“去海格小屋。”


    “天快黑了!”菲伊驚呼,“這不安全,費爾奇會抓住你的!”


    “我必須去,而且我不是一個人。”艾莉西婭再三向幾人許諾會盡量小心,會盡快回來,眼看著時間快到了,扭頭衝出去。


    休息室裏很熱鬧,剛考完試,許多人都聚在一起玩牌。


    艾莉西婭放緩腳步,假裝是來圍觀的,點評阿德勒的牌技,嘲笑賈斯廷被爆炸牌燒到頭發……她慢慢接近入口通道,就在馬上悄無聲息爬進去的時候,手腕被人攥住了。


    “去哪兒?”


    塞德裏克笑著問。他已經換上了那件寬大的橘紅色晨衣,剛洗過的頭發柔順地搭在額前,胸前還貼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是世界上最不會玩牌的人。”


    “我不是想幹涉你的自由,隻是最近很不太平。”塞德裏克解釋,他點了點胸口那張紙條,試圖開玩笑緩和氣氛,“我需要對你的安全負責,艾莉西婭,你就暫且把這個當成我的級長勳章吧。”


    艾莉西婭焦急又為難地開口:“可我必須去。”


    “看來是很重要的事情……”塞德裏克用他那明亮的灰眼睛看著艾莉西婭,片刻後,他鬆開手,“那麽,走吧?”


    “誒?”艾莉西婭瞪大眼。塞德裏克此時已經爬進通道了,他回頭催促,“再不快一點,其他人就要發現了。”


    艾莉西婭連忙跟著離開休息室。


    “這還是我第二次違反規定。”塞德裏克笑著抽出魔杖,“帶路吧?”


    艾莉西婭顧不上那麽多了,一路狂奔,所幸沒有遇到費爾奇,到達門廳的時候那裏已經沒有人了。


    “我要去海格小屋。”艾莉西婭說,“你可以不用——”


    塞德裏克不等她說完,就抬腳走進城堡外一片醉人的絳紫色,


    “你就把我當成巨怪保安吧,艾莉西婭。”


    艾莉西婭小跑著跟上去。遠處的山脈像一塊塊淋滿葡萄醬的蛋糕,隻待黑夜降臨,星星為它們撒上糖霜。


    “你可比巨怪保安好看多了,塞德裏克。”艾莉西婭小聲反駁。


    塞德裏克微微挑眉,“我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那倒不用。”艾莉西婭說,“該道謝的是我。”


    塞德裏克是擔心她的安全才跟出來的。艾莉西婭很感激,也從中得到安慰和力量,她加快步伐,離海格小屋越來越近了。


    “被石化什麽感覺?”塞德裏克冷不丁地問。


    艾莉西婭老實回答:“很不好受,就像被關進一個又黑又悶的大衣櫃。不能說話不能動,也沒人搭理你,隻是知道自己還活著的程度。”


    她不知道塞德裏克為什麽突然問起這件事,側頭看去,那雙灰眼睛在暮色中顯得深邃,隱約有一絲水光掠過。


    “以後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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