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艾莉西婭第四次觀看分院儀式了。千百隻高懸空中的蠟燭將禮堂照亮,一批渾身濕噠噠、不停顫抖的新生順著教師席的長桌站成一排,看上去可憐又無助。


    “那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我被編織成形……”


    分院帽的歌每年都在變,大家很配合地用力鼓掌。麥格舉起一卷羊皮紙,開始念新生姓名。被叫到的新生需要戴上帽子坐在三角凳上,等待分院帽宣布她們的去向。


    天花板上黑紫色的雲不停翻滾,一道道閃電在雲間穿梭。外麵響起陣陣雷聲,卻蓋不過學生們歡呼鼓掌的聲音。


    一個叫馬爾科姆·巴多克的男孩被分進了斯萊特林。不知盧修斯今年是否也特別叮囑過德拉科要關照某些純血家族的孩子,巴多克走向斯萊特林長桌時,德拉科拚了命地鼓掌,惹得艾莉西婭驚詫地看了他許多眼。


    巴多克之後的埃莉諾·布蘭斯通進入了赫奇帕奇,艾莉西婭和她的朋友們不甘示弱地大聲歡呼,埃莉諾臉紅著跑到南希身邊坐下。


    新生裏最引人注目的是科林·克裏維的弟弟——丹尼斯·克裏維,他有著跟哥哥一模一樣的灰褐色頭發,身上還裹著海格的鼴鼠皮大衣,像被一頂黑色的小帳篷罩住。


    丹尼斯·克裏維毫無爭議地進入了格蘭芬多。他披著海格的大衣跌跌撞撞地跑到哥哥身邊坐下,兩兄弟湊在一起朝哈利露出崇拜的神情。


    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後,鄧布利多簡單說了兩個字“吃吧!”,食物便瞬間堆滿餐盤。


    “我希望赫奇帕奇今年也能贏得學院杯冠軍。”幽靈胖修士飄過來,“去年能,今年也能對吧?隻要開了個頭——”


    “可是格蘭芬多年年都在‘開’頭,先生。”艾莉西婭指向差點沒頭的尼克,對方正在和赫敏聊著什麽,笑得腦袋從輪狀皺領上滾下來。腦袋和脖子間僅剩的一點死皮把尼克的頭拉住,讓它不至於掉進赫敏的湯裏。


    赫敏瞪著笑個不停的尼克。


    胖修士摸了摸他半透明的銀白色腦袋,看上去有些猶豫,似乎在糾結要不要為了學院榮譽丟掉他已經派不上用場的頭顱,“是這個原因嗎?”


    “當然,”艾莉西婭舀了一勺土豆泥,在漢娜和蘇珊克製的笑聲中改口,“當然是開玩笑的,胖修士。”


    “哦!幸好!”胖修士沒有生氣,微笑著飄向新生。


    “你開玩笑的技術有所提高啊,艾莉西婭。”妮芙平靜地說,她慢條斯理地把牛排切成很小的塊狀。


    艾莉西婭假笑道:“當然比不上你開玩笑的水平,格裏芬小姐,你教我的那個手勢可真是十分實用。”


    “我的榮幸。”妮芙說。


    賈斯廷迫不及待地追問:“那我教你的粗話派上用場了嗎,艾莉西婭!”


    “當然,”艾莉西婭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詞語讓斯內普教授罰我擦了一個月的坩堝!”


    賈斯廷發出心滿意足的長歎,他扭頭看向厄尼,說,“值了,兄弟,居然是斯內普教授驗收我的教學成果,那些信沒白寫。”


    “那我教的呢,你學會了嗎?”菲伊笑眯了眼,她在寄給艾莉西婭的信裏寫滿了麻瓜的一千零一種調情方法。


    艾莉西婭吃土豆泥的動作一頓,眼神飄忽,“我沒學。”


    “嘖。”菲伊遺憾地咂嘴。


    赫奇帕奇們轉移話題,聊起各自的暑期生活。甜點取代正餐出現在金色的盤子裏,大雨鍥而不舍地撞擊著高高的窗戶。一道震耳的雷聲之後,盤子裏的甜點也被吃幹淨了。


    鄧布利多站起身來,宣布本學年的幾條重要通知:費爾奇新增的幾項違規物品、學生不能進入禁林、三年級以下學生不能前往霍格莫德——


    說到這一條時,艾莉西婭和斯萊特林長桌上的阿斯托利亞對上目光,兩個女孩會心一笑。她們約好了這學期要一起去逛蜂蜜公爵。


    阿斯托利亞長高了些,臉上覆蓋著一層健康的薄粉,不再是達芙妮口中那個病弱的小妹妹了。艾莉西婭很高興能看到這樣的變化。


    鄧布利多繼續說:“很遺憾地告訴大家,今年不會舉行學院間的魁地奇比賽了。”


    艾莉西婭雖然知道三強爭霸賽的事情,但她還是感到些微的低落,畢竟這可是她為學院加分的重要手段之一。即使一年級時被扣掉的五十分早就加回來了,艾莉西婭已經習慣抓住每一個加分的機會。


    又是一陣震耳的雷聲,禮堂的門被人突然撞開了。


    那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教師席走去,每一步都會發出噔噔的響聲。


    艾莉西婭隻能看見他裹著黑色鬥篷的大致輪廓,以及那長而灰白的頭發。


    “誰啊?”菲伊小聲咕噥。蘇珊輕輕搖了搖頭。


    一道閃電劃過黑雲滾滾的天花板,禮堂裏窸窸窣窣的議論聲驟然停歇了,因為所有人都能看見來人那張布滿傷痕的臉。


    那張臉讓艾莉西婭想起被轟炸過的山坡,她在蜘蛛尾巷一家舊書店看見過一場戰爭的概述圖。那人的嘴像戰壕一樣狹長,鼻子是被炸斷鋼鏈的懸索橋,皮膚是千瘡百孔的土地。


    至於那人的眼睛,則是最恐怖詭異的所在。一隻眼睛小而黑,另一隻眼睛卻是鮮亮的藍色,跟一塊金加隆一般大。


    他終於走到鄧布利多麵前了,兩人握過手。鄧布利多示意他坐在教師席的空座位上。


    瘋眼漢……艾莉西婭看著那隻不停眨動、轉來轉去的眼睛,想起今早迪戈裏先生說過的話以及哈利透露的消息。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人,這就是她們這學期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穆迪!


    瘋眼漢穆迪那隻敏銳的藍眼睛瞬間鎖定艾莉西婭,但等他發現這隻是一個對他的樣貌感到吃驚的普通學生後,他的眼睛又轉開了。


    “請允許我為大家介紹新來的黑魔防教師,”鄧布利多打破沉默,“我們的穆迪教授。”


    來自教師席的稀落掌聲在禮堂中回蕩。學生們都被穆迪的古怪樣貌驚住了,根本沒想起鼓掌這一回事。


    穆迪對眾人的反應無動於衷,他從鬥篷裏掏出一隻酒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那隻詭異的藍眼睛還在瘋狂轉動,打量禮堂中的每一個人。


    鄧布利多清清嗓子,將話題拉回本學年的重要通知——他宣布了三強爭霸賽的消息。


    艾莉西婭看著學生們為一千加隆的獎金沸騰。菲伊抓住她的手臂來回搖晃,“一千加隆!”


    艾莉西婭拍了拍她的手,同情地說,“聽鄧布利多教授說完,親愛的。”


    果然,等鄧布利多說到三強爭霸賽的年齡限製時,狂熱的議論聲就變成了怒吼。韋斯萊雙胞胎很大聲地說了句粗話。


    “你夠年紀了,塞德裏克!”阿德勒驚呼。


    塞德裏克被坐在兩旁的朋友們撞來撞去,他有些無奈地說,“我會報名的,但滿十七歲的人有許多呢,不一定輪得到我。”


    “除了你還能有誰!” 一眾赫奇帕奇高年級男生跟著起哄。


    艾莉西婭看著一張張完全信任且讚賞塞德裏克的麵孔,莫名想起迪戈裏先生——他們都是同樣地以塞德裏克為驕傲。


    開學晚宴已然進入尾聲,學生們紛紛湧向門口。塞德裏克被朋友們鬧得受不了,叫住剛站起來的艾莉西婭。


    “赫奇帕奇的勇士有正事要找他的妹妹聊咯!”阿德勒做了個鬼臉,他趕開那群高年級,還不忘了叮囑,“你們最好是要商量怎麽拿下這學期的學院杯……”


    “加油哦,艾莉西婭!”一個不知道名字的赫奇帕奇七年級女生路過時朝艾莉西婭眨了眨眼。


    艾莉西婭突然想起,去年魁地奇決賽前的八卦會談上,這個女生曾說她看好自己和某位男生的戀情!而艾莉西婭至今不知道某男是誰,也不知道這個學姐的名字。


    她隻好回以禮貌的微笑。


    在這之後,艾莉西婭又遭受了一番來自赫奇帕奇高年級女生們的摸頭、捏臉、甚至貼麵吻!!!


    “你故意的,塞德裏克。”艾莉西婭神思恍惚地控訴,“你故意拉我來吸引火力……”


    “幸好我提前準備了賠罪禮物。”塞德裏克將一個帶網紗的深藍色禮帽放在艾莉西婭頭上,笑眯眯地說,“五年級的級長領著一年級新生回休息室了,現在就由六年級的塞德裏克來送四年級的艾莉西婭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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