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婭臉上的紅暈經過一整節占卜課都沒能消下來。


    不管她對著水晶球做出怎樣悲慘的預言,同學們都會發出傻笑的聲音。


    其中,拉文德的笑聲最為刺耳。


    這位格蘭芬多的姑娘一改之前對她的不友好態度(因為艾莉西婭無底線地編造慘劇奪走了特裏勞尼對她的看重),親密地湊過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菲伊不高興地拉著蘇珊在另外一張小桌邊坐下,不高興地大聲問帕瓦蒂,“帕瓦蒂,你和拉文德鬧掰了嗎?她怎麽不跟你坐在一起!”


    帕瓦蒂努力忍住發笑的衝動,繃緊的麵部肌肉抖個不停,“啊……我支持拉文德這樣做……我們一直都想跟艾莉西婭請教一下學習心得呢……”


    特裏勞尼教授聽見帕瓦蒂這樣說,因學生們笑個不停而產生的不快淡去。她伸出手,輕柔地搭在艾莉西婭肩上,“雖然我認為天賦這種東西是無法被分享的,有的人終其一生也不能感知到命運的指引。”


    “但我很樂意聽你講述一下那些撥開未來神秘麵紗的美妙時刻,艾莉西婭。”特裏勞尼親昵地呼喚她的名字,鼓勵道,“說說吧。”


    艾莉西婭瞪了一眼笑到打鳴的羅恩,和他身旁憋笑憋到麵色發紫的哈利。她歎了口氣,用一種沒有起伏的聲調說,“我是真的想死,教授。我常常感覺自己離死亡很近。”


    隨便哪種死法,羞死、氣死、鬱悶死……艾莉西婭和它們都是老朋友。


    “咚!”的一聲,哈利一腦門撞上桌子,他伏在桌麵上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羅恩賣力地捶著哈利的肩膀。而身旁的拉文德,更是爆發出尖利的笑聲,領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來。


    菲伊那通過閱讀報紙剛鍛煉出的一點憋笑能力瞬間消失了,她笑到滾進蘇珊的懷裏。


    她們顯然知道自己的潛台詞是什麽,也明顯沒有忘記保護神奇動物課上的事情。


    艾莉西婭失望地微微搖頭。


    嗬,朋友,就是一種在自己出糗時笑得最大聲的生物。


    “哦!保持安靜!”特裏勞尼教授惱火地說,“親愛的孩子們,我理解你們不懂這是怎樣玄妙的狀態!但請你們對我們保持尊重!”


    我——們?


    艾莉西婭深感不妙,突然,她的肩膀被攥緊了。


    特裏勞尼那雙厚鏡片下的大眼睛盈滿淚水,她慈愛地看著艾莉西婭,用一種無奈的口吻說,“一直都是這樣的,孩子,人們總是對先知充滿誤解。”


    艾莉西婭幹巴巴地說:“是……的?”


    “可我還是很高興能遇到你這樣有天賦的學生。”特裏勞尼晃了晃她的肩膀,“或許你願意每周末來塔樓跟我一起喝喝茶?我能讓你的天目變得更加清晰。”


    麵對特裏勞尼溫柔的眼神,艾莉西婭做不到直白地拒絕這位占卜課教授,於是她笑了兩聲,想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和此時狂笑的其他同學沒什麽不同。


    但特裏勞尼誤解了艾莉西婭的意思——就像別的人順理成章地誤解先知一樣,她高興地說,“那就這樣說好了,孩子!”


    接下來的時間,特裏勞尼教授繼續用軟綿綿又含糊的聲音為學生們講解冥王星會以哪些方式幹擾人們的正常生活。


    教室裏的笑聲不再讓特裏勞尼感到惱火,因為她知道,自己每次回頭時,都能看見艾莉西婭——這個能理解她的孩子不曾露出半點笑容,她的表現讓特裏勞尼感覺備受尊重。


    特裏勞尼教授在這堂課上講了許多內容,縈繞心中的興奮感使她忽略了那位紅發學生愈發呆滯空洞的眼神。


    ……


    “看看我什麽時候能成為魁地奇球星吧,艾莉西婭。”羅恩說。一行人剛離開塔樓教室,順著梯子慢慢地往下走。


    “別這樣,羅恩。”哈利的語氣沒什麽說服力。他正拽著羅恩大步走在前麵,連回頭看一下艾莉西婭都不敢。


    他已經憋了一節課了,再憋一會兒也沒問題。哈利這樣鼓勵自己。


    拉文德聽見羅恩的話瞬間笑了起來。艾莉西婭對她的笑聲都有點過敏了。


    “好啊!”艾莉西婭沒好氣地說,“你猜怎麽著吧,羅恩,水晶球告訴我,你很快就能因為打魁地奇出名了!你的粉絲還給你編了一首歌呢!”


    羅恩配合地做出期待的樣子,“什麽歌兒?”


    “羅恩·韋斯萊是格蘭芬多的寶藏!”拉文德搶在艾莉西婭之前回答。


    羅恩害羞地咧嘴一笑,“這聽起來不錯。”


    “錯!”艾莉西婭加快腳步,氣衝衝地從羅恩和哈利之間穿過去,撞得兩人歪了下身子,“那首歌兒的名字叫《羅恩·韋斯萊你給我閉嘴》!”


    “嘿!”羅恩用胳膊肘捅了捅哈利,“她生氣了?”


    哈利張了張嘴,又被拉文德搶了個先。


    “才不是呢!”拉文德說,“艾莉西婭的意思是,你的嘴唇很性感,特別是閉上的時候!”


    “倒也沒那麽誇張。”羅恩說。他的表情卻是另一個意思。


    “……”哈利摸了摸自己的眼鏡。


    上節課他憋笑的時候把鏡框撞歪了。哈利和羅恩用抖個不停的手朝眼鏡施咒,沒能將其修好。笑個不停的拉文德更是把眼鏡腿變成了一隻大毛蟲。


    菲伊自告奮勇,又把毛蟲變成了枯樹枝。還是蘇珊忍住笑意把眼鏡恢複到勉強能戴的程度。


    占卜課上唯一冷靜的兩個人——一個特裏勞尼教授忙著講課,另一個艾莉西婭不樂意搭理他們。她心裏憋著火呢!


    哈利在心裏歎了口氣,聽著拉文德對羅恩的恭維,打了個哆嗦。


    “哎呀,你就是太謙虛了,羅恩!”拉文德最後感慨了一句,挽著趕上來的帕瓦蒂離開了,中途還回頭看著他笑了笑。


    “是不是我真的太謙虛了,哈利?我以前怎麽沒發現拉文德這麽有眼光呢?”羅恩語氣困惑,還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激動。


    哈利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說,“我覺得她是對的。”


    “是嗎?”羅恩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


    “不是拉文德。”哈利糾正道,“我是指艾莉西婭,那首歌很適合你。”


    ……


    晚餐時間,艾莉西婭吃過肉卷,打算再盛一碗燉菜,卻見德拉科站起身朝她走來。她不由得想起保護神奇動物課上那聲震耳欲聾的“玩我!”,趕忙背起書包離去。


    艾莉西婭在夾著雨雪的夜風中佇立,思忖片刻後,果斷將圖書館作為她接下來打發時間的地方。


    這個決定顯然是正確的,有平斯夫人在,她不會再聽見無休無止的笑聲——而且,西奧多也在!


    如果硬要艾莉西婭給學習搭檔排個序,西奧多絕對是前三的存在。首先,艾莉西婭的魔藥學成績並不理想,西奧多的魔藥學卻很優秀。其次,他很擅長將複雜的東西拆開來講。


    最後,西奧多話少又耐心,就連呼吸聲都比一般人的輕!


    艾莉西婭沉浸在斯內普教授誇獎自己大有長進的幻想中,美滋滋地在西奧多身邊坐下。後者很識趣地放下羽毛筆,輕聲問,“論文題目?”


    “等等!”艾莉西婭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笑容甜蜜,“你先寫著,我把美夢做完再告訴你。”


    西奧多點了點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兩人間隻餘筆尖擦過羊皮紙發出的沙沙聲。


    等艾莉西婭從斯內普教授對自己刮目相看的美夢中驚醒,她已經寫夠十五英寸的論文了!


    “看來我今晚沒有問題需要請教西奧多教授了。”艾莉西婭發出得意的輕哼,慢悠悠地收拾起文具。


    噠的一下,西奧多按住那卷即將被艾莉西婭收進書包的羊皮紙。天花板上掛著大吊燈,明亮溫暖的光線下,他沒有血色的臉頰也泛起柔光。


    “你應該請教授批改論文,科林斯小姐。”這樣說著,西奧多圈出一處拚寫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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