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婭把胸前黃黑相間的領帶解開,重新係了三次,才得到厄尼的認可。“可以了。”厄尼點點頭,去把新生當鴨子一樣地趕到門廳。


    艾莉西婭等在門廳,朝打頭的幾個小女孩微笑。遺憾的是,艾莉西婭隻記得一個蘋果臉小姑娘的姓名,羅絲·澤勒——她是最後一個參加分院儀式的新生。


    回想起烏姆裏奇那段冗長無聊的講話,艾莉西婭決定原諒自己。她盡力了。


    “晚上好,我是艾莉西婭·科林斯,排成一列跟我走噢。”艾莉西婭跟她們打過招呼,便開始扮演一隻領頭鴨,帶著新生下樓梯。


    厄尼走在隊伍末尾,扮演拿著長竹竿的趕鴨人。他嚴肅地抿著唇,盯著新生隊伍的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有哪隻小鴨子掉隊,被隔壁的毒蛇捉了去。


    沒錯,因為走得早,她們與斯萊特林的新生隊伍在門廳相遇。兩個學院的休息室都在地下,兩隊人不可避免地要同行一段路程。


    潘西斜眼瞧著艾莉西婭,輕嗤一聲,沒說什麽話。隊伍末尾傳來德拉科的一聲抱怨——“真倒黴!”


    唉,艾莉西婭覺得他的表演太刻意了。


    走廊肖像上的人對新生隊伍指指點點,最為誇張的要數卡多根爵士。他追著隊伍,跑過一幅又一幅的肖像畫,身上的盔甲哐啷哐啷地響,高喊著“年輕的巫師們!跟著我衝鋒吧!前進!前進!”


    “閉嘴!”潘西低喝,卻惹得卡多根爵士更加激動。


    “別妄想讓英勇的騎士住嘴!威脅隻是勇氣的養料!”卡多根爵士揮舞著與小個子極不相稱的長劍,一邊跑,一邊朝潘西大吼,“拔劍吧!你這惡棍!”


    潘西顯然意識到,這位畫像裏的矮胖騎士吃軟不吃硬,隻好將嘴唇繃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看來威脅不總是有用的,對吧?”艾莉西婭笑眼彎彎地對潘西說,換來對方的瞪視,意思是“有本事你讓他閉嘴!”。艾莉西婭會意,用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學生更需要保護的理由,支開了卡多根。


    她相信赫敏和帕德瑪肯定有更好的辦法支開嘮叨的卡多根爵士。


    “你跟這種貨色總有話聊。”潘西冷冷道。聽著身後新生誇讚艾莉西婭有辦法,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艾莉西婭有意不接話,讓潘西陷入尷尬。她們走下不斷變換的樓梯,又穿過兩道藏在帷幔後的暗門,新生們的話題漸漸轉變。


    “我媽媽說,科林斯學姐受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蒙騙,把可憐的父母棄之不顧……爸爸媽媽養小孩多不容易,怎麽可以這樣做呢……”


    “誒?真的嗎!”


    “當然啦,報紙上寫著呢!我媽媽說,我一定不能跟這樣的壞小孩接觸,聽媽媽的話總沒錯……”


    話題越走越偏,從艾莉西婭的冷血薄情,到鄧布利多教授的陰險狡詐,身後新生似乎十分享受同伴好奇的追問,賣弄般地複述起報紙上的內容,越說越過分,音量也在不知不覺間拔高了。


    艾莉西婭頓住腳步,回身看去,蘋果臉女孩住了口,眼神卻依舊倔強。她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問題,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羅絲?”艾莉西婭裝作不確定地問,眉毛微微揚起,“你的全名是?”


    嘰嘰喳喳的隊伍瞬間安靜下來。潘西興味十足地停住腳步,連帶著斯萊特林的隊伍也止步不前。


    “怎麽了?”隊伍末尾的德拉科向前望,故作嫌棄道,“科林斯,你有什麽事?不要耽誤新生回休息室!”


    艾莉西婭警告性地一瞪,某人憤(心)憤(滿)不(意)平(足)地住了嘴。


    “羅絲·澤勒。”


    “澤勒……”艾莉西婭喃喃,“你的家人都是巫師嗎?”


    羅絲·澤勒挺起胸脯回答,“我的媽媽是巫師,爸爸是麻瓜。”


    潘西嘲弄意味十足地哼了一聲。艾莉西婭點點頭道:“所以你是混血?”


    “是。”


    “你這樣的血統能入學已是萬幸,澤勒。哪來的膽量和資格議論純血?”艾莉西婭忍著不適,在潘西驚異的眼神中,說完這番話,話鋒一轉,“這就是我父母的觀念,羅絲。我不僅不後悔遠離他們,反而每時每刻都感到慶幸。”


    “如果你認為世間所有父母都是正確的,你就該認同我剛才說的話,而不是露出這樣屈辱的神情。”


    艾莉西婭彎下腰,用手帕擦拭羅絲眼角的淚花,“如果你不認同這樣的話,我會向你道歉,羅絲。你口中蒙騙學生的陰險老人讓我學會尊重他人,讓我知道血統並非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準。”


    “如果我剛才的話對你造成了傷害,我會盡力補償你。我會告訴你通往每一個教室的捷徑,我會耐心回答你的提問,我會糾正你念咒的發音與手勢……”艾莉西婭的目光掃過其餘新生,提高音量道,“我關心你的理想和愛好,遠勝於關注你的血統與出身。”


    “隻要你在以後的生活中,麵對傳言,先試著思考與質疑,而後才考慮是否傳播或因此改變對某人的態度。”艾莉西婭收起手帕,輕聲說,“當然,信任長輩與報紙不是你的錯,但我希望你能知道言語也是有力量的,羅絲。”


    “成交嗎,羅絲?”艾莉西婭朝她伸出手,耐心等待著。新生們或踮著腳張望,或湊到一起竊竊私語,但也有一部分認同地點著頭,眼裏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羅絲·澤勒羞紅了臉,握住艾莉西婭的手,輕輕晃了晃。“成交……”她咬著唇,默了片刻,突然撲進艾莉西婭懷裏,用哭腔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那樣難聽的話……”


    “哎呀,你今天運氣很好噢,說壞話的對象是我。”艾莉西婭輕拍小姑娘的背,笑著說,“我沒有感到受傷,所以你不需要道歉,羅絲。”


    羅絲被她的話逗笑,之後的路程都牽著艾莉西婭的手不放。


    潘西惡寒地打了個哆嗦,扭頭問身後的斯萊特林新生,“明明才剛開學,我怎麽感覺來到了離校宴會?”


    新生不能理解她的問話,隻好笑了笑以示配合。潘西繼續說:“我還以為剛才聽到了鄧布利多的講話。”


    “謝謝你,帕金森。”艾莉西婭佯裝親切道,“雖然你不是出於好意,但我會把這當成恭維。”


    潘西用一個碩大無比的白眼回贈了艾莉西婭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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