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十一月唯一值得格蘭芬多們(部分)高興的事情,大概就是海格回來了。


    星期一的早晨,艾莉西婭看見教師席位上那個大塊頭時嚇了一跳。


    海格蓬亂的須發遮不住臉上一道又一道黃綠色的傷疤,左邊的眼皮高高腫起,小而圓的眼珠就在青紫的腫包內轉動。海格朝艾莉西婭愉快地打了個招呼,艾莉西婭又發現了他手上還在滲血的傷痕。


    “他昨天就回來了。”吃過早餐,赫敏叫住艾莉西婭,拉她到角落裏說話。


    哈利一言不發地往門廳的另一頭去,羅恩跟著他,時不時回頭來看,欲言又止。


    “本來我是想找你一起去見海格的。”赫敏用飽含歉意的眼神看看她,“可菲伊說你不在休息室,哈利又不願意把活點地圖拿出來。你們最近鬧矛盾了?”


    艾莉西婭茫然地搖了搖頭。


    “那就是他輸了比賽不想在你跟前晃悠。”赫敏擺了擺手,先是問艾莉西婭的家庭作業寫完了嗎,得到肯定的答案,這才繼續說,“海格……你等等……”


    赫敏朝路過的拉文德和帕瓦蒂微笑,聽兩人抱怨海格的歸來。她們無疑更喜歡格拉普蘭教授的課堂。


    帕瓦蒂和拉文德不停地說著格拉普蘭教授的好話。艾莉西婭和赫敏對視一眼,默契地說著,“是啊……對啊……唉……”


    幾人客套了一陣。送走鬱悶的拉文德和帕瓦蒂,赫敏帶她走下石階,路過積雪的庭院,躲過弗雷德、喬治和李等人打雪仗時亂飛的雪球,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停住腳步。


    赫敏謹慎地施過隔音咒,環顧左右,這才說,“他和馬克西姆女士去找巨人了,找了一個月,為了擺脫魔法部的監視,一路東躲西藏,走走停停,終於找到了巨人的營地。”


    “為了拉攏巨人,他們把鄧布利多提前準備好的禮物獻給了古戈——噢,也就是巨人首領,一開始一切都很順利,他們朝古戈釋放了友善的信號,建立了信任的基礎。但是……”


    赫敏頗具演講技巧地停頓了片刻,繼續說,“兩天後,巨人部落發生了內鬥,海格一早醒來,發現古戈的頭被砍了下來,丟在湖裏。”


    艾莉西婭不敢置信地捂住嘴。


    “我昨天也是這個反應。”赫敏點了點頭,“海格和馬克西姆女士帶著別的禮物去拜訪新古戈,卻被他的手下抓住,倒吊了起來。緊要關頭,馬克西姆女士不得不朝巨人施咒,帶著海格逃了出來,但巨人最討厭被巫師用魔杖指著……”


    艾莉西婭同情地說:“所以他們的任務失敗了。”


    “更糟。海格和馬克西姆女士不甘心就這樣離開,躲在岩洞裏觀察了幾天,發現新古戈早就被食死徒收買了。被派來拉攏巨人的食死徒我們也見過,是處置危險動物委員會的麥克尼爾,他之前負責巴克比克傷人的案子。”


    “噢……那他們一定很有話聊。”艾莉西婭發出一聲遺憾的呻吟,“麥克尼爾和新古戈,他們是處理活物腦袋這一領域的權威……”


    赫敏勉強笑了笑:“比起這個,我們現在更應該擔心一下海格的教授職位。”


    “星期六的下午,魔法部又發來了第二十五號教育令。烏姆裏奇擁有懲罰、製裁學生和剝奪相應權利的最高權威。”


    “又一條教育令!”艾莉西婭絕望了。


    “是啊,弗雷德、喬治和哈利都被禁賽了,因為襲擊同學——”


    “別告訴我蒙太和克拉布什麽事兒也沒有!”艾莉西婭覺得不公平極了,“而且,為什麽要禁止哈利參賽,他沒參與這回事兒……呃,至少他被安吉麗娜拉住了。”


    “別激動,艾莉西婭,我知道這不公平……烏姆裏奇給他的罪名是攛掇弗雷德和喬治毆打同學……”


    艾莉西婭咬著牙說:“沒道理。”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我擔心的是海格……他能通過烏姆裏奇的調查嗎?”赫敏捏了捏眉心,“我勸他就按照考試標準來,教我們找找龐洛克,認識認識刺佬兒就行了……”


    “可他——”


    艾莉西婭接嘴:“不聽你的?”


    “不!”赫敏絕望地捂住臉,“他向我保證,他為我們的保護神奇動物課準備了更好的東西!”


    “哦不……那可真是糟透了。”


    海格喜歡的每種動物都有一個共同的顯著特征,那就是危險!


    而危險程度和海格喜愛的程度成正比,他越喜歡的東西越危險。


    所以,海格的保證落在兩個姑娘耳中,無異於他的辭職申請。


    不祥的預感將艾莉西婭籠罩,連赫敏對海格都束手無策,她還能做些什麽呢?


    艾莉西婭爬上西塔樓,主動找到特裏勞尼教授,請她為自己答疑解惑。“教授,您看,”艾莉西婭指著小桌上的水晶球,球內雪白的煙霧翻湧不休。


    她虔誠地問:“我向水晶球詢問了一個朋友最近的運勢,你能幫我解讀一下嗎,裏麵的圖案太過陌生,而我的天目遠不如您的那樣清晰敏銳。”


    艾莉西婭覺得自己是被學習壓力逼瘋了,才會想出這個辦法來尋求安慰。


    身為和海格齊名的最有可能丟了飯碗的教授,特裏勞尼教授的預言多為不祥。學生們默認她的預言越不祥越不可信。


    特裏勞尼對艾莉西婭的恭維十分滿意,一雙大眼睛貼到水晶球前,她仔細地看了片刻,在艾莉西婭期待的眼神中,用慣常的飄渺的聲音道,


    “噢,孩子,你的朋友……”


    “近期會很幸運。”


    完了。


    艾莉西婭朝特裏勞尼道謝,腳步虛浮地走下塔樓。走廊外,殘陽似血,陰風陣陣,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真正的不祥即將到來。


    特裏勞尼不明白,自己難得做出吉利的預言,怎麽這個紅頭發姑娘看上去更加失魂落魄了?她撅起嘴喝了一小口茶,窩在舒適的扶手椅裏想了片刻,把這樣的表現歸結於美夢成真的不實感。


    不管怎麽說,她都很高興艾莉西婭能主動來探望自己。壁爐中的木柴劈裏啪啦地燃燒著,特裏勞尼感覺自己的心也隨跳躍的火焰變得暖烘烘的。


    星期二,保護神奇動物課,艾莉西婭跟室友一同朝禁林邊緣走去,在雪地上留下許多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看到傷痕累累的海格肩上扛著的半頭死牛,艾莉西婭心中最後那點僥幸也消失了。


    “大家聚過來,保持安靜!”海格愉快地招呼她們,洪亮嗓音使得附近幾棵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地飄落。


    “我們今天要進林子裏上課,這堂課要學到的動物喜歡黑暗。”海格提了提肩上的死牛,掃視著學生們說,“它們可是很稀有的動物,我也許是全英國第一個馴服這群動物的人——”


    德拉科側頭看了眼艾莉西婭,就像在說——“我們死定了。”


    但他沒再跳出來表達對海格的不滿,隻是在別的學生質問海格的時候,將下巴高高抬起。


    烏姆裏奇還沒來。艾莉西婭望著黑洞洞的、充滿未知危險的林間小道,竟然詭異地感到高興:好極了,至少在她和赫敏的有生之年,海格的教授職位是安全的!


    換句話說,她覺得自己活不到海格被辭退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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