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綏鎮,又稱榆林鎮,建有榆林衛城,地處陝北黃土高原,北瀕著名的毛烏素沙漠南沿,位於萬裏長城的中段,是明朝九邊重鎮之一。


    管轄之地,東起清水營黃河岸,經神木、榆林、橫山、靖邊、定邊諸縣,西達花馬池界,長一千二百餘裏。


    依長城沿線,劃為東、中、西三路防守,共轄三十七座城堡。


    其中,以東路的神木、孤山、清水諸營堡,中路的榆林、魚河、清平等堡,西路的安邊、定邊等堡為戰略要地。


    在延綏鎮所下轄的防區內,是明朝與蒙古交戰最為頻繁的地區之一,為了防備蒙古軍隊入侵,明朝曾多次大規模的修築長城。


    榆林衛城,牆高近四丈,周長十二裏一百二十步,城門五座,分別為北門廣榆門、南門鎮遠門、東門振武門、大西門宣威門、小西門新樂門。


    王毅一行兩百來人,其中一半身穿護民軍甲胄,騎著戰馬;另一半則是鄉勇打扮,帶著刀盾長槍,押運韃子首級和幾十個韃子俘虜,以及一些幹糧、清水等物。


    如此做的目的,是不想讓延綏鎮的人,看到他手下兵丁超過百戶統領之數,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百三四十裏的,經過兩天的趕路,王毅一行人終於看到了榆林衛城的南麵。


    “若見到延綏總兵,你要小心此人!”趙震看向旁邊的王毅,突然開口。


    王毅略微詫異:“哦?延綏總兵是誰?”


    “總兵吳自勉,此人極度貪婪,喝兵血吃空餉,十足的卑鄙小人!”趙震有些咬牙切齒,他在魚河堡多年,一直得不到調換,就是因為沒有給吳自勉足夠的好處。


    “吳自勉?”王毅皺起了眉頭,此人他倒是有些印象。


    他記得在後世看過一篇文章,是關於延綏巡撫張夢鯨被吳自勉氣死的事情。


    起因是崇禎二年,皇太極領兵逼入京師,崇禎皇帝下達勤王令,延綏巡撫張夢鯨延等五鎮巡撫率一萬七千餘人“奉檄勤王”,保衛北京。


    但延綏總兵吳自勉在行軍途中,侵吞行軍糧草,賣掉戰馬,逗留不前,還收取精兵賄賂,將精兵放回。


    張夢鯨得知,直接被吳自勉的騷操作氣死在陝西神木縣。


    原本崇禎是想讓張夢鯨留在延綏鎮料理事務的,但張夢鯨沒有收到這一條指令,可謂是命運安排。


    在張夢鯨死前,寫信將此事告知三邊總督楊鶴,糾參吳自勉,結果楊鶴沒有將此事上書給崇禎,吳自勉也沒有因此而受到懲罰,還參加了收複永平四城的戰鬥!


    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榆林衛城南門城牆上,守軍見到打著陌生旗號的人馬接近,開始下令做出了防範,用拒馬樁擋住了入城的道路。


    士兵們猶如臨戰,滿臉戒備的盯著穿有甲胄精良的人馬。


    一名小旗官快馬上前,在王毅一行人百步前停下,喝道:“你們是何人?”


    趙震打馬上前,取出身份牌,道:“這位兄弟,我是易千戶手下,魚河堡鎮守百戶趙震!”


    小旗官看趙震出示的身份牌後,立即對城門方向打了個手勢,然後問道:“趙百戶來衛城可是有何緊急要務?”


    “不瞞這位兄弟,我們砍了幾個韃子的腦袋,特來邀功請賞的!”趙震笑著開口,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小旗官恍然,然後往王毅隊伍看了一眼,道:“你們等著,我去稟報一聲!”


    說完,小旗官便調轉馬頭,往衛城而去。


    沒過多久,易千戶便是出了城來,看到王毅之後,他麵色有些尷尬,不敢正視王毅。


    “千戶大人,別來無恙!”趙震上前,拱手行禮。


    易千戶也是客氣的拱了拱手,道:“趙百戶,聽說你們砍了幾個韃子的首級,不知真假?”


    “哦,是的,千戶大人!”趙震滿臉笑容,嘴都有些歪了。


    他是真的開心,以前在魚河堡,帶著一幫“老弱殘兵”,見到韃子就頭疼,哪敢出堡殺韃子。


    可才跟隨王毅沒多久,就殺了一千多韃子,說明他之前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


    而且,他相信,以後一定能跟著王毅幹出一番大事業來,甚至封侯拜相都不是沒有可能的。


    “見過千戶大人!”王毅也上前來,跟易千戶見禮。


    易千戶看向王毅的目光有些閃躲,道:“先看看韃子的首級吧!”


    王毅點點頭,將易千戶帶到裝有韃子首級的馬車邊上,然後掀開蓋著的粗布。


    易千戶看到一板車大韃子首級,臉上浮現詫異:“王毅,你們又立大功了,這有七八十顆首級吧!”


    王毅指了指後麵好十幾輛板車,麵色平靜的說道:“後麵也是!”


    “後……後麵也是!”易千戶臉上浮現難以置信之色,連忙搶上前去,將一輛輛板車上的粗布掀開,果然是清一色的首級,頓時呆住了。


    良久,易千戶咽了口口水,聲音顫抖著道:“王……王毅,這……這些都是韃子首級?”


    “大人,都是韃子首級!”王毅語氣肯定的說道。


    趙震搶過話頭,道:“共一千零九十三顆韃子首級!”


    原本有一千二百多韃子,但有些韃子首級被火炮的彈丸給打了個稀巴爛,無法作為軍功領賞,舍棄了,當時他還心疼不已。


    “一千零九十三顆~!”易千戶隻感覺喉嚨有些發幹,連咽口水緩解。


    半晌,易千戶才回過神來,道:“你們再等一會,我派人通知總兵大人!”


    說著,他叫來一個親衛,吩咐了幾句,那親衛立即奔跑而去。


    易千戶想了想,又喚來一個親衛,耳語了幾句,那親衛點頭,也是立即跑進城。


    而易千戶則是拿起韃子首級,一顆顆的認真查看起來,一邊說著沒有下發副千戶文書的原因。


    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個將官在搞鬼,他半路從易千戶手中截獲了虯龍寨山賊首級,冒領了原屬於王毅的殺賊功勞,又賄賂總兵吳自勉幫忙遮掩。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王毅心中是怒火升騰。


    “踏踏踏……”


    “一千多韃子首級在哪?”


    過了大約一刻鍾,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城門口傳來,同時還傳出一道喊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中年人,身著三品武官常服,騎著高頭大馬,策馬揚鞭而來,正是延綏鎮總兵吳自勉。


    吳自勉騎著馬來到眾人麵前卻未停下,而是繞過王毅等人,沿著十多輛馬車查看,最終在一個板車前停下。


    他拿起一個韃子首級觀看起來,良久之後,他哈哈大笑起來。


    “見過總兵大人!”


    幾人來到吳自勉身邊,同時對吳自勉見禮。


    “免了免了!”吳自勉一手拿著首級,一手隨意的擺了擺,隨即收起大笑,板著臉道:“這些首級,你們是哪裏來的?”


    易千戶連忙對著王毅和趙震抬手相示,回道:“回總兵大人,是王毅王百戶和趙震趙百戶領兵斬殺的!”


    “嗯?”吳自勉皺起了眉頭,目光看向王毅和趙震,打量了一番,道:“哼,區區兩個百戶,能殺這麽多韃子?”


    他將首級放回,目光盯著王毅和趙百戶,喝道:“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竟敢殺良冒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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