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秦小娘子好意,隻是小妹生性內向,驚擾了小娘子就不好了。”莊青嶺再次拒絕,又道:“不如我等先讓開路?”


    秦知月似乎有些不高興,“罷了,既然莊郎君不願意見我,那我走便是。”說完,她便要回馬車裏。


    “某不是這個意思!”莊青嶺連忙追著解釋。


    半響後,秦知月掀開車簾,捂著嘴笑道:“好了,逗你的,我沒生氣。”說完,她衝著護衛吩咐道:“將馬車往旁邊移一移,叔父還在家中等我,莫要誤了時辰。”?“喏!”


    有了秦知月的吩咐,馬車很快往旁邊移動了兩步,大街上終於有了足夠的空隙。


    馬車終於可以走了,而莊青嶺的臉色直到進了馬車都沒有緩和過來。


    “她到底是誰?”莊青如好奇地問道。


    就在方才秦知月的馬車與莊家的馬車錯位而過的時候,莊青如聽見她宛如呢喃般的低語,“莊郎君,我方才說的話你且仔細想想,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


    莊青如聽的出來,這句話分明帶著提醒、亦或是警告的意味。


    莊青嶺調整了一下情緒,解釋道:“她叫秦知月。”


    莊青如瞳孔微縮,一字一句道。“秦、知、月?!”


    這個名字她實在太耳熟了,甚至提到這個名字她都覺得渾身顫抖,如大敵降臨,在她的夢裏,兄長的雙腿被生生打斷,終身殘廢,而造成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正是這個叫秦知月的女人。


    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這個狠毒的女人,看樣子還和兄長相識?


    “你約莫不知道她,她乃是世家之女,三個月前隨母親一道來徐州投奔她的叔父。”莊青嶺沒看出妹妹的失態,而是囑咐道:“此女看著單純美貌,但性格偏執,你若是遇見就躲遠點兒。”


    莊青嶺深深地吸一口氣,,曾經為了找到她,她差點兒將彭城縣翻個遍,原來她不是彭城縣人。


    她當然知道秦知月是什麽樣的女人,一個任由自家護衛隨意折辱他人,將百姓視為賤民的人怎麽會是個好人?她明明可以早些出來製止護衛的狂言妄語,卻任由他動手打人,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單純。


    她又問道:“我瞧那樣子,你們似乎早就認識?”


    “隻是碰巧見過兩回。”莊青嶺蹙眉,言簡意賅道:“我曾代阿耶去府衙處理過瑣事,剛巧遇見過。”


    莊家的生意很多時候需要和官府打交道,莊青嶺也跟隨父親去過好幾次,現在都是獨自處理。


    “那她對你的態度是怎麽回事?”莊青如摸著下巴猜測道:“莫不是她對你有意?”


    莊青嶺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和無奈,讓妹妹看到這種事,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隻是年紀小不懂事罷了,她一個貴女,怎麽可能看上我這樣一事無成的白身。”


    莊青如在心底冷笑,秦知月當然是看上了兄長!而且為了得到兄長不擇手段,在夢裏,阿耶入獄後,莊家走投無路,兄長為了救出阿耶,便偷偷地去求秦知月。


    莊青如不知道她對兄長究竟做了什麽,但兄長回來的時候雙腿已廢,且遍體鱗傷,嘴裏還呢喃著對不起阿耶阿娘。


    這個女人害的兄長一輩子站不起來,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莊青嶺並沒有看見妹妹臉上的恨意,他思緒翻轉,暗自想著今日秦知月看妹妹的眼神有些冷冽,又像是帶著幾分厭惡。


    他甩了甩頭,心想許是自己看錯了,她們不過頭一次見麵,連話都沒說過,怎麽會怨恨呢?


    ……


    莊青如一回到家中便將遊老夫人的請求和兄長說了一遍,並在兄長不讚同的眼神下,順利地拿到了外出的“通關文牒”。


    太好了!以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了,陸槐便是跟哪吒一樣長了三頭六臂,也得落在自己手裏。


    然而,等她包袱款款,踏進陸府大門時,便聽到了一個噩耗。


    “什麽?將我調去張承安的院子裏?”莊青如感覺自己天都塌了!怎麽好好就換了主子了?


    “此事我也不知。”陸管事摸著自己的胡須,一臉深沉,“你是不是有事惹惱了阿郎?也不對啊,阿郎素來大方隨和,怎麽會因為一件小事遷怒你呢?”


    “我找他去!”莊青如心裏憋著氣,包袱一丟,想也不想地轉身衝了出去,


    “哎,你這丫頭!”陸管事跟在後頭,眼睜睜地看著她連招呼都沒打,直接闖進了陸槐的臥房。


    彼時的陸槐正在案桌旁抄寫著什麽,桌上全是寫好的書文,見莊青如怒氣衝衝地跑進來質問他為何不讓她把脈時,他神色平靜道:“你說的那件事,我已回絕了遊老夫人。”


    “為何?”莊青如不幹了!


    她在家中等了足足三天,聽說遊璟親自去了趟陸府,又特意去自家鋪子裏打包了一包藥材才巴巴地到陸府,卻不想聽到陸槐拒絕了!


    他拒絕了?!


    他竟然敢拒絕?這廝知不知道他拒絕的人是誰?


    “我不信你。”陸槐淡淡開口,“一個連真實身份都要隱瞞的人,她開的藥,我敢喝嗎?”


    莊青如咬牙切齒道:“連遊老夫人都信任我的調養之術,你為何不信?再說了,我的身份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陸槐覷了她一眼,“知道什麽?知道你是彭城縣首富之女莊青如,還是知道你的外祖乃是告老還鄉的薛太醫?”


    陸管事原本興致勃勃地聽著他們拌嘴,聞言滿臉震驚,“薛太醫?阿郎,青丫頭,你們說的,是那個原太醫院之首的薛太醫?”


    可惜陸槐和莊青如都理會他,後者冷靜了下來,雙手抱臂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外祖是誰,那更應該讓我試試了,要知道我的調養之術都是從我外祖那裏學來的,保證有用。”


    “若是平時我定會答應,可你有求於我,將其視作交易,既是交易我便能選擇答不答應。”陸槐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但我不能因為你對不起先生。”


    “隻是請你幫我引薦一下張公,怎麽就對不起他了?”莊青如氣呼呼道:“用這個條件換你一生平安,有何不值?你若是不信我的本事,大可以先試一試!”


    陸槐終於抬眼看了看她,“你我心知肚明,此事不那麽簡單。”


    被戳穿了小心思,莊青如不說話了,她的目的確實不那麽簡單,可是這廝明明在馬車還說懶得管她,轉頭就開始防備她了,“那你把我調回來,我不要去伺候張承安。”


    “可以,洗衣房也有空缺,陸伯,你安排一下。”陸槐重新執起筆,開始寫信。


    莊青如明白了,這廝就是不想讓自己接觸他的藥。


    重新拎著自己帶來的大包袱,莊青如宛如一隻鬥敗了又不甘心的大公雞,氣急敗壞地往外麵走,這陸府是不能待了,她要想想別的法子。


    “等一等!莊小娘子。”陸管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怎麽?要給我安排活兒?不必了,我要離開陸府。”莊青如道:“違契要還多少銀錢?我十倍還給你們。”


    當初簽契約的時間是三個月,現在一個月還沒到,是她違約了。


    沒關係,不就是錢嗎?她有的是。


    “唉,莊小娘子客氣了。”陸管事笑眯眯道:“咱們在一起共事了那麽久,怎麽如此見外呢?”


    莊青如被他的笑弄的渾身不自在,“陸管事,你方才也聽見了,我騙了你們。”


    還共事那麽久呢,也就二十多天的功夫,她還曬了好幾天網。


    “什麽騙不騙的?”陸管事殷情地接過她的包袱,笑著哄道:“莊小娘子隻是因為瞧見我家阿郎身子不好,想替他調理調理,又不爭願揚名爭榮,如此高風亮節,怎能叫欺騙呢?”


    莊青如瞪大眼睛,好家夥,連借口和理由都給她找好了,她顫抖著嘴巴道:“陸管事,你莫不是惹了什麽髒東西?”


    那個一本正經的陸管事竟然眼睛不眨開地瞎話,定是叫髒東西附身了!


    “先前是我眼拙,小瞧了青莊娘子,早知您是薛太醫的孫女,我定以禮相待。”陸管事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小娘子不知,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找薛太醫,可惜自打他老人家告老後便沒了音訊,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不知小娘子可否透露一二?”


    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外祖父,莊青如道:“外祖父一直在外雲遊,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處?”


    “這樣啊,”陸管事的臉上明顯露出了失望之色,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無礙,青小娘子作為薛太醫的孫女,定是繼承了他老人家的衣缽。”


    “你有什麽事便直說吧。”莊青如不想在這裏多費時間。


    “莊小娘子快言快語,倒顯得小老頭囉嗦了。“陸管事也不生氣,直言道:“我是想請小娘子幫我家阿郎調理身子。”


    說到這裏,莊青如再次鬱悶起來,“他不是不肯嗎?”


    “話不能這麽說。”陸管事拍手道:“我方才也聽了一會兒,莊小娘子是想見張公才想幫我家阿郎調養身子的,小老兒雖不才,但也能在阿郎麵前說上兩句話,隻要我家阿郎身子好轉,我立刻請他給你引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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