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將昏睡中的裴映雪和從裴家收來的銀元、黃金當做意外發現都交給袁勝男後,就帶著陶均樂下山回學校去了。


    下山的時候,盤查點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帶著刺刀的步槍都雜亂無章的扔在了地上。


    童佳左右看看,都不見有人,就直接把那些槍都收到了房車裏。


    她估計袁勝男那邊最晚今天下午就會去搬那些銀元和黃金。


    收走了槍,就算盤查點的人有所警覺,因為瀉藥拉得四肢無力,又沒有武器,也不敢去阻攔。


    之後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學校。


    隻是,童佳進入學校不久,就總感覺自己好像一直被人盯著。


    這種感覺不止她有,陶均樂也有。


    因為陶均樂不能說話,為了能及時知道他的想法,在外出的時候,童佳都是一直緊緊牽著他的手的。


    所以,兩個人很快就通過在手心裏寫字,交換了意見。


    一個人有這種感覺可能是錯覺,兩個同時都有這種感覺,那就應該不是錯覺了。


    如果是進學校前感覺到,兩個人還能及時掉頭離開去安全的地方。


    可現在他們已經進了學校,那種如同毒蛇盯著獵物一般的眼神,好像也不是來自同一個方向。


    如今,這學校就仿佛是一個大甕,她和陶均樂很難跑出去,隻能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了。


    兩個人盡量保持原狀,不想被人看出他們內心的慌張。


    在看到宿舍門口有一個水缸在的時候,童佳還故意大聲的說:“樂樂,你看,這水缸肯定是齊大娘給咱們送過來的。


    你之前不是跟我抱怨,每次用水都要去水龍頭那邊,太麻煩了。


    以後就好了,有了這水缸,咱們一次把水裝滿,裏麵的水應該可以夠咱們用個四五天了……


    裴管家,怎麽是你啊?


    是不是找到映雪了,她還好嗎?”


    童佳一邊跟陶均樂圍著水缸說話,一邊觀察周邊的情況。


    正說著話呢,裴管家就出現了。


    要說之前不知道是誰盯著自己的時候,童佳還感到十分慌亂。為了不嚇到陶均樂,才強裝鎮定。


    見到裴管家出現,她反而不慌了。


    童佳覺得:看來之前猜得沒錯。裴家找不到裴映雪,是準備拿自己去代替了。


    可是裴家都被燒了大半,家產能搬的被自己收走去借花獻佛了,不能搬的也都燒了。


    那些扶桑人幾乎在那場大火裏團滅,裴家怎麽還會想著用自己來代替呢?


    帶著這樣的疑問,她故意在裴管家出現的時候,給他遞了個話把,也相當於是借口。


    如果裴管家說裴映雪沒找到,那這次過來,就隻能是再問問她,裴映雪有沒有聯係過她。


    要是裴管家說裴映雪找到了,那估計就是要騙她去某個地方了。


    果然,聽到童佳的問話後,剛才還一臉凶相的裴管家立刻變了一個討好的笑臉。


    他說:“拖了童小姐的福,我們是找到小姐了。可小姐還在跟老爺夫人鬧脾氣,自打回來,就什麽東西都不吃。


    我家老爺擔心這麽下去,小姐的身體會受不了,所以特意派我來請童小姐過去。


    我們家小姐就聽您的話,還勞煩童小姐您跟我跑一趟吧。”


    童佳點頭,說:“跑一趟倒是沒問題,可是我得把這水缸搬到屋裏去,再找人幫我看一下弟弟才能過去。


    要不,裴管家你把地址給我,我找到人幫我看弟弟後,自己過去就行了。”


    裴管家怕她跑了,當然不可能同意。


    他抬手一招呼,隻見四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紛紛從花壇、大樹、水房和操場主席台的後麵站了起來。


    那氣勢洶洶的樣子,仿佛要直接把童佳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童佳一手攥緊陶均樂的手,另一隻手做好了隨時從房車裏掏出槍來的準備。


    而還沒等童佳把槍拿出來,身後就傳來了“嘭”的一聲槍響。


    聲音是從她的宿舍裏傳出來的。


    童佳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宿舍裏應該沒有人才對,趕緊用意念去感知了一下房車裏的槍支彈藥,全都在裏麵,那就不可能是從自己這裏出去的。


    可窗子上又確實被濺到了一條血痕,毫無疑問,有人在屋裏中槍了,但神奇的是,這人中槍後居然沒有任何呻吟聲。


    是被一槍斃命了,還是中槍之前就已經沒有了生命體征。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童佳的腦子亂作一團,手卻把陶均樂的手攥得更緊了。


    陶均樂也回握著她,用這種方式無聲的給予童佳支持。


    裴管家在宿舍裏的槍聲響起後,就一直在觀察童佳的感應,見她的眼神中確實流露出了害怕的無措後,才對著那四個彪形大漢一揮手。


    四個人像是有人在喊口令一般,每個人都從後腰處拿出一把槍,朝天空“嘭、嘭、嘭、嘭”各開了一槍。


    動作雖然一致,可那槍聲卻是此起彼伏,並不像四個人的動作那樣齊整。


    緊接著,四個人朝著童佳的宿舍跑去,一擁而上,直接撞開了童佳宿舍的門。


    門被撞得直接向後倒去,要不是裴管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門板,,還差點兒就把宿舍的地麵上躺著的那個渾身是血的血人給壓到門板下麵了。


    童佳一眼就看到了這人太陽穴上的血窟窿,並認出了眼前的人居然是裴映雪的哥哥裴世勳。


    她想不明白,自己跟裴映雪的哥哥隻見過一麵,這人怎麽會跑到自己的宿舍裏來自殺呢?


    裴管家沒有給童佳想明白的時間,直接就從一個彪形大漢手裏接過繩子,把童佳和陶均樂緊握在一起手給捆在了一起。


    一邊捆,還一邊哭著喊:“童小姐,我們好心好意的來邀請你去裴家做客,你不願意就算了,為什麽要殺了我家大少爺。


    可憐我家大少爺三天前才做了父親……嗚嗚……


    殺人償命,童小姐,對不起了,我得把你帶回去,交給我們老爺處置。


    你們倆,把這倆人看牢了。


    你們倆,抬上少爺,咱們回去報喪去。”


    混亂之中,童佳把宿舍門口的大水缸收到了房車裏,又借著自己走路慢,仔細的觀察了裴映雪哥哥的屍體。


    他渾身都是血,灰色的長衫早就變成了褐色。


    身上因為有衣服擋著,看不清到底是什麽傷痕,但臉上卻隱約能看出來被燒傷的痕跡。


    燒傷?


    該不會裴家起火的時候,這裴世勳就在裴家,才被燒傷成這個樣子。


    這種全身大麵積的燒傷,會導致皮膚壞死,產生很多並發症。哪怕是在醫學發達的後世,都很難治療,就更別提現在是民國時期了。


    童佳有點兒能理解裴世勳會自殺的原因了,可他自殺憑什麽要從家裏跑出來,專門跑到自己妹妹同學的宿舍裏來自殺呢?


    自己出門的時候,宿舍門是鎖好了的。


    裴世勳一個滿身是傷的人,不可能自己進去,隻能是別人把他給抬進去的。


    那不出意外,抬他進去的人,跟現在抬他回裴家的人應該是同樣的。


    緊接著童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裴世勳應該是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打算用自己的命來換威脅童佳的條件,以此來達到把童佳送去扶桑國代替裴映雪的目的。


    不得不說,還真讓童佳猜對了一半。


    裴映雪的大哥裴世勳在裴家起火的時候,確實身在裴家。


    當時他正在說服扶桑國的那個官員,讓他同意用童佳代替裴映雪。


    他們之所以要送裴映雪去扶桑國,是想讓裴映雪去接受扶桑國的特殊教育,然後回來成為皇妃,乃至皇後。


    可裴映雪跑了,那後麵的步驟就沒必要了,他們裴家不會去仰仗一個外人。


    但去扶桑國接受特殊教育的人還是要有的。


    父母雙亡,隻身一人帶著啞巴弟弟求學的童佳就成了這個最佳人選。


    她跟裴映雪年齡相當,還有弟弟可以拿捏,最重要的是她長得比裴映雪還漂亮。


    為了全家人的安全,他不但要貢獻童佳這個跟此事毫無關聯的人,就連被扶桑人收走的財產也表示可以全數放棄,作為交換,扶桑國的官員需要保證在複辟後,裴家至少出三個封疆大吏。


    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還真說動了扶桑國的官員。


    兩個人正準備舉杯慶祝的時候,有人來報告裴家起火了。


    扶桑國官員的第一反應就是逃生。而裴世勳這個大聰明卻想趁亂去庫房拿點東西。


    結果他不但被第一次的爆炸給波及到了,甚至還被院子裏那些來不及跑的扶桑國兵卒,給暴打了一頓。


    被扶桑人抬回裴家暫時落腳的別院,自知時日無多的裴世勳跟他爹商量了好久,決定要讓自己死得其所。


    他之所以會在童佳的宿舍裏自殺,其實主要目的並不是想用這個把柄來要挾童佳。


    想要拿捏童佳,隻要一個陶均樂就足夠了。


    裴世勳之所以這麽做,其實就是為了要徹底斷了童佳的後路。


    縱使童佳全身都是嘴,也不可能跟所有的人解釋得清楚,門窗緊閉的宿舍,是怎麽進去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的。


    這樣可以先用刑事案件的名義把童佳關進牢裏,等把她調教得差不多了,再往扶桑國送。


    因為這次要先在華夏國培訓,不像是扶桑國那樣人生地不熟。


    擔心童佳會找到那些獄警看管不利的空子,並借機逃離,這才想了這麽個一石三鳥的好計劃。


    一來自然是為了童佳的消失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不然學校那邊交代不過去。


    這攤上了人命官司被關押起來,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二是敗壞了童佳的名聲,就算有一天童佳真的走了狗屎運逃出來了,也會因為名聲毀了,而受盡別人的白眼和唾棄,摧毀她的自尊,讓她走投無路。


    為了生存,她隻能再回去。


    第三就是裴世勳自己不想繼續活著忍受痛苦了,自己一槍解決自己,就可以結束螞蟻噬骨一般的疼痛,徹底解脫了。


    裴父雖然不忍,可他內心也知道兒子命不久矣,與其活著受罪,不如早點解脫。


    於是,他讓裴管家一起帶著人去了童佳的宿舍。


    這才出現剛才那一幕。


    事情的確如同裴世勳所預料的那樣,


    此起彼伏的槍聲響起後,學校裏留下來的那些同學和老師都看到了裴管家強取豪奪的畫麵。


    看到是看到了,但看他們為了自保,居然連一個站出來說明真相,阻止童佳和陶均樂被裴管家私下裏帶走的人都沒有。


    童佳心裏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明哲保身的道理她懂。


    雖然現在學校裏留下的人不多,可等明年開學了,那這事兒就會是一傳十,十傳百了。


    而童佳呢?她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這些孩子們的身上,一直在頭腦風暴,思考如何脫困。


    自從想明白自己是被裴家處心積慮的設計了後,她就十分後悔昨天應該放上幾個炸彈,那威力絕對比鞭炮強,最起碼不會留下裴世勳這個禍害。


    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裴家如果想讓自己代替裴映雪,那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可……陶均樂呢?


    一般的情況下,可能會用陶均樂來威脅自己,讓自己聽話。


    可她就是不知道這次主導的人是裴家人,還是扶桑人。


    扶桑人的變態是眾所周知的。


    她不擔心別人拿陶均樂威脅自己,就擔心有人拿陶均樂來對她進行什麽服從性測試。


    比如,殺了他,自己才能活什麽的行為。


    自己不會殺陶均樂,就怕這傻孩子為了保護自己,直接來個當場自殺,那就不妙了。


    為了自己和陶均樂的安全,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全都在繩子的掩蓋下,寫在手心裏,讓陶均樂感知到。


    兩個人在去裴家別院的路上,商量出了等一下見招拆招的幾種方案。


    童佳已經打算好了,等一下就算會暴露房車空間的存在,為了保證她和陶均樂的生命,也要在緊急關頭進入房車。


    等再出來的時候,她可以把什麽迷藥、瀉藥、癢癢粉、疼痛粉之類的全都撒出來。


    她就不相信,裴家這些凡夫俗子還能扛得住孟婆給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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