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均樂開了門,就轉身上樓了,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楊跡夏。


    楊跡夏在跟組織上申請讓童佳過來支援的時候,也是翻閱過童佳這些年的資料的。


    知道當初替自己送信的小乞丐一直跟在童佳身邊,見來開門的是個小男孩,他就猜到了陶均樂的身份。


    門一打開,他就抬手想去摸陶均樂的腦袋,想跟他套套近乎。


    結果,人家孩子壓根兒就不給他這個機會。


    尷尬的收回手,將院門關上,這才跟在陶均樂的身後,向屋裏走去。


    他一進屋,田媽就迎了出來。


    田媽的眼神向院門看去,見門已經關上,隻有楊跡夏一個人,才放鬆了心情。


    她問:“先生,我今天打傷了那個人,會不會影響後麵的行動?”


    楊跡夏搖頭,安撫道:“不妨事,我陪刁詠廷去醫院看過了,傷口愈合後,最多過一個夏天,就看不出什麽來了。


    有我和……太太在,他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而且,多虧了有你打傷他這件事情發生,太太跟他第一次見麵,才不至於會冷場。”


    “哼,是沒有冷場,可是尷尬得不行。


    你們是不是早就到江城了,也找人跟了我好幾天了?


    為什麽不能白天正大光明的過來,非得晚上搞得這麽偷偷摸摸的?”站在樓梯上聽到這話的童佳,一邊下樓,一邊質問道。


    跟在她身後的陶均樂也是一副事情搞砸了,就怨你不提前通知的神情。


    楊跡夏說:“這次刁詠廷來江城是過來開會的,乘坐的是政府的專列。


    我呢?隻是跟著一起蹭專列的人,你們說,我在這次的行程中有話語權嗎?”


    “你是說是刁詠廷不讓你直接過來的?”童佳問道。


    楊跡夏點頭,回答:“是啊,他非說……我先提前說明,這話是他說的,不是我說的,不代表我個人的意思啊!


    他說沒有男人不偷腥,也沒有女人能受得住寂寞。


    因為我一直在他麵前營造的人設都是被你欺壓得抬不起頭來的樣子,他就想找人監視你,看看你有沒有什麽行差踏錯的地方,一旦抓住把柄,以後我就可以重振夫綱了。


    我們來了江城三天,他就讓人監視了你們三天。


    滬市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我這次過來也沒帶其他人手。


    為了提醒你們不要露出破綻,我就跟他說,我想你了,想今天晚上過來看看你。


    結果,他非得跟著。


    在門口磨蹭,其實也是我想找機會給你們一個信號。


    但還沒等我想到辦法,就被你們發現了,後麵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


    其實,這也算是歪打正著。你們這樣的出現方式,比等他那邊調查好了,再正式登門過來見麵要強得多。


    給他留一個你不好惹的印象,反而讓我之前的形象更能立得住了。”


    童佳白了楊跡夏一眼,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問題:“咱們什麽時候去滬市?到了滬市,需要我做些什麽?”


    楊跡夏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屋子裏麵,田媽會意,起身出去在院子裏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人在聽牆角,走到門口對著楊跡夏點了點頭,然後就站在了門外。


    楊跡夏看了看陶均樂,又看了看田媽。


    童佳拍了拍陶均樂,他就主動去跟田媽更換了位置。


    餐桌這邊,楊跡夏、童佳和田媽聚在一起,小聲的說著到了滬市之後要做的事情,站在門口的陶均樂雖然聽不太清楚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但大概需要做什麽,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這次刁詠廷來江城,主要有三個目的。


    一是明麵上的,來江城開會。


    二是滬市政府暗中交代的,過來接手兩批需要中轉的物資。


    一批是從華夏國運往境外的,一批是從境外運進來的。


    隻要他能平衡好江城、滬市和海外的這些關係,順利完成這兩批貨的運輸任務,他和他的上級長官就可以從中抽取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境外運進來的是什麽,楊跡夏也不清楚,但是他們要運往境外的東西,楊跡夏卻知道,是華夏國的古董字畫。


    因為刁詠廷在來江城的第一天,因為過於興奮喝多了,曾經跟他透露過,隻要這次順利,回去自己就能得到六十箱大黃魚、十箱古代名人字畫、五十箱煙土和三十箱雪茄。


    而楊跡夏和童佳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阻止這批古董文物被運出國門。


    楊跡夏說:“如果可以,咱們盡量把這批東西運往蘇區。要是難度太大,也要找到妥善的人,或者妥善的地方將這些國寶進行安全轉移。”


    “那些煙土就不管了嗎?”童佳問。


    既然字畫是刁詠廷在華夏國的船上的抽成,那煙土和雪茄應該就是從外麵運進來的了。


    掠奪文化的同時,還要用煙土來蠶食國人的身體。童佳覺得,那些東西就不應該進入國門。


    楊跡夏說:“上麵對於這個也有計劃。


    首先咱們得先確認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如果真的是煙土,那就直接讓船沉了,但不能在江城沉。”


    “明白了,就是在江城確認東西是什麽,再製定計劃,在去滬市的路上,或者等到了滬市之後再沉船。相對於要把另外一船的東西全都運送到蘇區,或者找靠譜的人托付那些國寶,我覺得這個任務好完成多了。”童佳中肯的評價道。


    確實,隻要把痕跡給清理幹淨,單純的去毀掉什麽,可比轉移什麽要容易多了。


    田媽問:“現在圍剿這麽厲害,想往蘇區運是肯定不成的。先生還是提前尋找靠譜的人或者地方吧。”


    楊跡夏點頭,說:“滬市的其他同誌已經在找了,希望咱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


    “那第三個呢?”童佳又問。


    “什麽第三個?”中間一打岔,楊跡夏已經不太記得剛才說到哪裏了。


    童佳說:“不是你說的刁詠廷這次來江城有三個任務。


    一個是明麵上的開會,一個是暗中輔助走私抽回扣,還有一個呢,是什麽?”


    楊跡夏說:“這第三個,也是最不可饒恕的一項。他跟扶桑人勾結,要在江城施行什麽計劃。”


    “什麽計劃?”童佳問。


    楊跡夏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還沒打探到。”


    “他們防著你,也不能怪你。我燉上湯,等天亮了,咱們一起去見見他。


    我道歉,你們聊天,希望到時候能有辦法套出他的話來吧。”田媽安慰並出主意道。


    楊跡夏說:“其實……怎麽說呢?他一開始確實是防著我,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他還是很相信我的。


    他之前說過好幾次,一直很羨慕那些家裏兄弟姐妹多的人家。


    可以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


    他家裏就他一個人,一直都覺得身邊缺少信得過的幫手。


    我是他的連襟,這連襟也是兄弟,他現在不管做什麽,都喜歡帶著我一起。


    包括你小妹榮欣枝的婚事,他也想過問,就是想以後三個連襟一起做事。


    他說妹夫的人選,不求門第高,但求人聰明,能跟我們合得來。”


    “妹夫的事情先不著急說,既然他不防著你,你為什麽不知道是什麽計劃呢?”童佳倒是有些疑惑了。


    楊跡夏說:“我英語還可以,可扶桑話才剛入門,文字大部分能看懂,但聽的話就……費點勁兒了。”


    “也就是說,他們不防著你,也曾經當著你的麵談論過這個計劃?”童佳確認的問道。


    楊跡夏點頭,說:“其實那也不能算是他們不防著我,我覺得這也是對我的一種試探。”


    童佳和田媽都點頭。


    田媽說:“先生,有沒有可能,他這次來江城,其實並沒有什麽跟扶桑人有關的計劃,隻是故意那麽說,想試探你的底細呢?


    不管你是組織的人,還是政府的人。


    隻要知道他們所說的那個陰謀計劃,在聽得懂的情況下,肯定會想辦法去破壞這個計劃。


    在聽不懂的情況下,肯定也會從其他方麵去旁敲側擊。


    一旦打聽得多了,也會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的確是有這種可能。所以,從滬市過來的路上,我從來都沒有跟刁詠廷主動提起過這件事情。


    可我也擔心是真的有這個計劃,所以,到了江城之後,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今天晚上……今天晚上的情況,我要是再不過來,就說不過去,反而會引得他懷疑。


    所以,今晚他那邊到底有沒有情況,隻能明天過去再想辦法了。”


    “今晚?”童佳想了一下。


    隨後,立刻起身,抓起餐桌後邊架子上的壇子就往地上摔,一邊摔,一邊喊:“楊跡夏你個混蛋,經年累月的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嘴裏還叫著其他狐狸精的名字,你個忘恩負義的陳世美,你給我滾出去。


    這裏是姑奶奶的家,跟你沒關係,滾……


    還有你,我打他,你既然還擋著。


    你這麽向著他,那你就跟著他一起滾出去住,再也別回我這裏了。


    我這裏廟小,容不小你們兩尊大佛。”


    一邊喊著,一邊用雞毛撣子將楊跡夏和陶均樂給趕了出去。


    猛然被趕出了家門的陶均樂都快哭了,要不是在關門的那一刹那看到了童佳對他比劃的手語,他真的能用眼淚把這小院給淹了。


    知道童佳讓他去做什麽後,站在門口的陶均樂看著還是一臉懵的楊跡夏,神色不佳的對著他甩腦袋。


    楊跡夏沒明白,陶均樂也甩得腦袋有點兒暈。


    最後,他隻能拿出本子和筆,寫道:【去你住的旅店。】


    見楊跡夏還是站著沒動,他又寫道:【我能聽懂扶桑話。】


    楊跡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剛要開口說什麽,口中就被塞進來一個紙團。


    剛要往外吐,就見一個寫著【咽下去。】三個字的本子豎在自己麵前。


    知道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眼前的孩子能聽懂扶桑話,楊跡夏雖然沒有把紙咽下去,可也一直含在嘴裏。


    本來是想回到旅店後再撕碎衝進馬桶裏衝走的,可那紙張在口水的浸潤下越來越軟,慢慢的都貼在了舌頭上。


    想到進了旅店還要跟人說話,打招呼,楊跡夏幹脆就把嘴裏的紙給咽了下去。


    聽到楊跡夏有吞咽的動作,陶均樂的嘴角微微上揚,感覺自己贏了一局,開門紅,心情特別的舒暢。


    兩人回到旅店時,正好遇到刁詠廷接著一個穿著木屐和扶桑國服裝的男人進入旅店。


    四人一前一後,想避開也沒有辦法。


    刁詠廷幾乎是在見到楊跡夏出現的那一刻起,眼神就變得特別犀利,一點兒都不似在小院門口的玩世不恭。


    但他還是用相對平和的語氣問:“姐夫,都說小別勝新婚。我之前攔著不讓你去見大姐,你一直想辦法要去見。


    這你們見上麵了,怎麽不好好的珍惜那難得的春宵一刻,還大半夜的跑出來了呢?”


    “唉……”楊跡夏歎了口氣,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看了看刁詠廷,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扶桑人。


    最後,又歎了口氣,說:“妹夫,你先忙你的,姐夫這事兒啊,是小事兒,不提也罷。我先帶著孩子回屋洗洗睡了。”


    “哎,姐夫,咱們這連襟處得就跟親兄弟一樣,有什麽話,你還跟我藏著掖著呀?


    至於渡邊先生,你就更不用多想了,他聽不懂你說話,你聽不懂他說話,你怕什麽醜呀?”刁詠廷不問出個所以然來,堅決不放楊跡夏離開。


    見楊跡夏還是不說,就把目標轉移到了陶均樂身上。


    他說:“小孩兒,我姐夫不說,你來說。”


    陶均樂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雙手放在胸前,不停的擺手,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楊跡夏倒是開口了,他說:“這孩子不會說話,你就別為難他了。


    哎……我今天晚上不是剛跟你說完我原來找了個小情人陪我嗎?這回去的路上,我就想到原來跟她的事情了。


    回去之後,這腦子裏也全都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開口就叫錯了你姐的名字。


    一個鹹菜壇子就衝我飛過來了,要不是這孩子推了我一把,哥哥我今天可就步了你的後塵,不止會破相,估計直接就給開瓢了。


    你姐覺得這孩子推了我一把,就是向著我,說他吃裏扒外,也給趕出來了。


    今天我實在是折騰不動了,生怕說多錯多,孩子也給嚇得不輕,我就帶著他先來旅店住。


    等明天大家腦子都清楚了,你姐也心平氣和了,我再帶著孩子回去,跟她好好說說。”


    聽到楊跡夏是因為這個原因被童佳給趕出來的,刁詠廷的神情放鬆了幾分,但也沒有完全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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