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離開小院後,就進入房車,在裏麵換上了自己用錐子紮出來的防彈夜行衣。


    整個兒的從頭到腳都包了起來,不止防彈,還防刀刺。


    騎著鋰電池自行車就抄小路去了位於租界的渡邊洋行。


    她來到洋行的時候,整個洋行都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


    童佳看了看鍾樓上的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了,上次她也是這個時間過來的,那時整個洋行裏的人都已經睡下了。


    今天如此反常,童佳猜測,這洋行裏麵肯定有貓膩。


    將鋰電池自行車收回房車後,她就圍著洋行轉了好幾圈,窗棱太細,就算爬上去了,也進不去。


    低頭看看自己現在全身都被包裹得嚴實,就算陶均樂站在自己麵前,都未必能認出自己是誰來。


    倒不如直接從門進去好了。


    於是,她一手拿消音手槍,一手拿迷藥,用手指的骨節按響了渡邊洋行的門鈴。


    裏麵立刻有個誠惶誠恐的女聲傳來,說的是日語,應該是“恭候多時”了的意思。


    門一打開,裏麵的人見到童佳這副裝扮,先是一愣,隨後就跪在地上開始磕頭,都給童佳磕懵了。


    可她不能詢問原因,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人,童佳徑直走了進去。


    隻見一樓辦公的地方,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帶頭的人就是衡田。


    看樣子衡田他們今天是在等一個非常關鍵的人。


    在蘇區待的那幾年,童佳也沒忘記學習文化知識和語言,尤其是扶桑國的語言。


    現在不開口,隻是不知道他們要等的人是男是女,擔心開口之後,會弄巧成拙。


    而且,自己一直不開口,衡田這些人就越是心裏沒底,態度更加謙卑。


    最後,直接跪了一地的人。


    童佳指了指樓上,又指了指衡田,之後就一個人往後上走去了。


    衡田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讓其他人維持剛才的樣子,先不要起來,他一個人跟著童佳上了樓。


    一上樓,衡田就迫不及待的開始用扶桑語匯報:“宗主,自從渡邊被不明身份的人暗害後,我就一直在找線索,隻可惜一無所獲。


    但是,我發現刁詠廷身邊有一個叫楊跡夏的人十分可疑。


    自從他出現之後,我們的很多行動才開始受到了阻礙。


    我的想法是,寧可錯殺一人,也不能因為他而給帝國造成更大的損失。”


    說完,他不再開口,等著童佳吩咐。


    童佳還是沒說話,她抬了抬手,示意衡田繼續往下說。


    衡田一愣,心下狐疑不已,想著:宗主是有派頭,但絕對不是這麽沉默寡言的人。


    按照以前宗主的脾氣,應該早就扔東西,發脾氣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的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這麽一想,原本還不敢抬頭的衡田忍不住抬頭去打量眼前這個全身包裹嚴實的人。


    身高方麵,倒是跟宗主有幾分相似,可這身材,怎麽看怎麽瘦弱,不像是男人,倒像是女人。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在腦海裏後,他幾乎確認了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們今天晚上要迎接的宗主。


    可是他十分確認這個消息並沒有流出去的可能,自己的手下沒有叛徒。


    那消息隻能是從宗主那邊流傳出去的。


    到底是宗主自己派人來試探自己的,還是有人得知了這個消息,故意來找自己套話的呢?


    兩者不管是哪種情況,眼前的人,都要抓起來嚴刑拷打才行。


    一直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十分關注衡田一舉一動的童佳,在衡田抬頭的那一刻就立刻撒出了迷藥。


    害怕衡田被迷暈倒地的聲音太大,驚動樓下的那些跪著的人,童佳還在衡田倒地的時候,接了他一下,給了他一個緩衝。


    然後衝著樓下又撒了一把藥粉。


    隨後,她找到了衡田的房間,這次主要找了上次沒找過的床底下,果然又發現了很多關於扶桑國想要侵略的步驟和計劃。


    童佳把這些全都收入房車裏,用消音手槍對著衡田的太陽穴就是一槍。


    正準備在離開前,給洋行裏的這些人撒點兒疼痛粉對他們施以懲罰的時候,門鈴又響了。


    想到渡邊洋行裏所有的人今天晚上都是為了迎接宗主,才一直沒有睡覺。


    童佳就改變了計劃,她將一樓的人全都收到房車裏,迅速跑上二樓,再把那些人放到二樓。


    然後才去一樓開門。


    門打開,她就進入了房車,一直通過四路監控來檢查這個所謂的宗主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按照她所學的曆史知識,扶桑國的宗主應該就是對貴族的稱呼,這個時候的貴族在軍方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個時候扶桑國特意派了一位宗主過來,他們的野心也是不言而喻的。


    果然,這個宗主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一開始進門的是兩個就扶桑國人身高來說相對高大的男人,緊跟著是兩個身穿扶桑國傳統服飾的女人,隨後才是一個跟童佳身高差不多,但是腰間別著佩劍的男人。


    男人身後還跟著十多個人,抬著七八個箱子緊隨其後的進了門。


    後麵的人全都進屋了,最開始進屋的那兩個人才發現了二樓的異常。


    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一群人,想要離開,也已經沒有機會了。


    童佳現身,還是老方案,撒迷藥,搜身,收箱子。


    最後,在是要撒疼痛粉,還是要開槍永絕後患的時候,她有點兒猶豫了。


    素昧平生,就算國別不同,她也不能一開始就先入為主的把人給當成壞人。


    撒了疼痛粉後,剛想離開的童佳,又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她想:能跟渡邊洋行裏的這些人有秘密接觸的人,又能是什麽好人呢?


    於是,她又拿出消音手槍,給了那個所謂的宗主和在前麵給他開道,明顯比較魁梧的兩個男人一人一槍,全都打在太陽穴上,給了他們一個痛快。


    然後又給其他人撒了一遍癢癢粉,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撒了一遍瀉藥,然後才放心的離開渡邊洋行。


    依舊是抄小道騎上鋰電池自行車回到小院側後方,將身上的衣服和自行車收到房車裏後,才發出了兩聲貓叫聲。


    這是她跟田媽還有陶均樂約好的暗號。


    聽到兩聲貓叫,在陶均樂那裏就代表她平安回來了,讓他安心睡覺就好。


    在田媽那裏,就是以打野貓的名義,打開院門,給童佳一個正大光明回家的機會。


    果然,田媽前腳開院門,後腳刁仁就打開了二樓的窗戶,詢問道:“田媽,這麽晚了,你怎麽打開院門了,這多不安全呀?”


    身穿睡衣,手裏拿著一個竹條的田媽抬頭,看著刁仁說:“小兄弟,你是不知道。


    這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我們這一片兒呀,最近特別招野貓。


    現在也不是春天,不該是叫貓的時候,可是叫起來就沒完。


    這要是不打不趕啊,你們這一晚上,連合眼都難。”


    同樣穿著睡衣的童佳打了個哈欠,跟在田媽身後,也抬頭對刁仁說:“我們這小院啊,什麽都好,就是除了小之外,還特別能招惹小動物。


    可能是我平時喜歡喂喂流浪貓狗的,他們才願意往這裏湊吧。


    我已經跟田媽說過了,從今天開始就不喂了,沒幾天就走了,老給那些小動物留下這樣的習慣也不好。


    行了,剛才田媽打得挺狠的,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來了。


    咱們都早點兒睡吧,晚安。”


    說完,又打了個哈欠,挽著田媽的胳膊就進了屋。


    一進屋,田媽就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童佳,確認她身上沒有傷痕和傷口後,才長舒一口氣。


    她問:“都挺順利的?”


    童佳點頭,也問:“老錢那邊?”


    田媽說:“消息遞過去了,他們知道怎麽做,讓咱們這邊明天按計劃行事,一點之前肯定能聽到渡邊重傷進醫院的消息。


    很晚了,睡吧。具體的事情,明天再說。”


    這一夜,可能除了渡邊洋行裏那些中了迷藥和太陽穴被爆的人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著外,其他人應該都是心事重重的。


    第二天天還沒亮,田媽就早早的起身,打開院門,借著打掃小院衛生的機會,頻頻向外張望。


    她十分擔心童佳昨天晚上的行動,著急想知道外麵有沒有什麽動靜傳來。


    另外,老錢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他們離開江城,每天都會過來,很多消息可以及時傳遞。


    這會兒,她正有一下沒一下的用掃把在院子裏掃著地,就看到老錢拉著黃包車過來了。


    田媽放下掃把,走到老錢身邊,小聲問道:“有什麽消息嗎?”


    老錢也小聲回答:“我特意從租界繞了一圈才過來的,那邊什麽動靜都沒有,應該是還沒有人發現。


    你放心,渡邊洋行訂了早報,每天都要讓報童送到員工的手裏才給錢。


    就算現在沒動靜,最晚八點,一定會有人發現的。”


    “那就好,可是那個時候天都大亮了,更換船上的東西,是不是太顯眼了?”田媽有些擔憂的問道。


    老錢說:“這個事情他們應該早有準備,咱們做好咱們該做的事情就行。”


    田媽點頭,又問:“旅店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撤退的路線安排好了嗎?”


    老錢說:“咱們的人已經撤出來了……”


    “啊?撤出來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呀?哎呀,昨天我去找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呢?還保證中午之前一定讓渡邊進醫院。


    人是撤出來的,還是被攆出來的?就剩一上午的時間了,下午的行動可怎麽辦呢?”田媽沒等聽老錢說完,就著急了。


    老錢低吼道:“你喊啥?樓上不是有外人嗎?你不怕讓外人聽見呀?”


    “那你……我……你仔細跟我說說,咱們得盡快想出補救的辦法來。”田媽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老錢見田媽情緒穩定了,這才輕聲說道:“老趙還說你是老同誌,能給他們年輕同誌壓得住場子呢。


    你看看你這脾氣急的,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嘍呀?


    咱們的人昨天晚上就已經撤出來,不然等渡邊真的出了事情後再撤就來不及了。”


    “那人撤出來了,怎麽確保渡邊中午之前一定會進醫院呢?”田媽擔憂的問道。


    老錢的眼神朝樓上看了看,才靠近田媽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不是有句話叫做玩鷹的叫鷹啄了眼嗎?這耍猴的,讓猴子給抓花了的事情也不少見。


    要是把猴子給惹急眼了,直接上嘴咬的情況也很平常。


    咱們的人這幾天混在耍猴把式裏,正好有個把式是帶著猴進去的。


    那猴剛抓來沒幾天,野性著呢。


    本來是想給渡邊那個小鬼子打個樣的,現在正好讓這猴子代替咱們的人送那小鬼子最後一程。”


    “猴子怎麽送渡邊最後一程呀?”田媽還是不確定。


    她知道被馴服後的猴子會十分聽從人類的吩咐,可那猴子還帶著野性,怎麽能確定它會按照計劃來執行呢?


    老錢說:“那姓刁的從大街上找的耍猴把式是撤出來了,可旅店裏的服務員裏也還有咱們的人呢。


    那野猴子還沒馴服好,一旦惹急了就會攻擊人。


    我過來之前已經給旅店裏的人送藥過去了,猴子一旦聞了那個藥就會發狂。


    再把藥給渡邊弄到身上一些,等到十一點左右的時候,讓猴子見到渡邊,保準那小鬼子一定進醫院。


    醫院裏咱們也有人,肯定是那小鬼子有去無回,還讓姓刁的那小子一點兒破綻都找不出來。”


    聽了老錢後麵的話,田媽總算是沒有那麽擔心了。


    旅店裏還有自己人就行,要是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全都寄希望在一隻猴子身上,她是真的決定不靠譜。


    幸好,老錢他們還有後手。


    就在這個時候刁仁打開了二樓的窗戶,直接問道:“田媽,這麽一大早,你跟一個黃包車夫說什麽呢?”


    田媽說:“這不是咱們家正常就包他家的車嗎?等去了滬市自然就不包了。


    可這車夫說什麽都不幹,非說之前談好的是一年,每個月才給那個價,現在時間沒夠,他中途沒時間去其他包車的人,非跟我再要一個月的包車錢,我這正跟他理論呢。


    小兄弟,你說這哪裏有這樣的道理嘛。”


    刁仁一聽,立刻就說:“老東西,訛人都不打聽打聽情況,你等著,老子這就下來收拾你。”


    等刁仁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田媽已經把刁詠廷和刁仁給誇上了天,老錢的腿也是顫顫發抖的樣子。


    最後,還沒等刁仁真的對老錢做什麽,老錢就臣服於他和刁詠廷的威名,不敢再提多要錢的事情不說,就連早飯都是自己坐在黃包車的車板上自己解決的,堅決不敢進屋去跟刁仁同處一室。


    對於這樣的情況,刁仁很滿意。


    田媽、童佳和楊跡夏也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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