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性子冷淡、很少動怒的上官嫣兒,聽到對方這話後,都忍俊不住攥緊了拳頭!


    可礙於正在李子奇等人葬禮上,她不想讓遺孀、遺孤們難做,故而,強忍著怒意。


    “北伯侯嫡子提親,本僉事就得回去?”


    “要務在身,恕難從命。”


    任誰都看得出來,京城太後的這一手,實屬是在惡心上官嫣兒的同時,更是讓她停止在江南的一切調查。


    北伯侯嫡子,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一代天之驕女嫁給他?


    簡直是侮辱!


    “怎麽?上官僉事,是準備抗旨嗎?”


    “你……”


    看到這一幕後,一旁的青鳥上去就準備說什麽,但卻被上官嫣兒製止。


    “什麽事,等葬禮結束了再說。”


    “哼!”


    瞥了眼青鳥的死太監冷哼一聲後,望向紀綱補充道:“紀千戶率部,一舉殲滅潛伏在餘杭的黑龍會,實乃大快人心啊。”


    “消息傳到京城,太後甚是歡心。”


    “擬晉升為紀千戶為嶺南鎮撫使。”


    嶺南?


    土司林立,禍亂不斷!


    那可是發配罪官之地。


    明升暗降啊!


    “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滾了。”


    自然看出對方險惡用心的紀綱,與上官嫣兒同樣,不想在此生事。


    故而,聲音極為冷厲的開口道。


    “紀千戶,你這話說的可就傷人心了。”


    “咱家與吳知府,可是代表太後,來祭拜為國捐軀的將士。”


    狐假虎威的穀大用,皮笑肉不笑的說完這些後,扭頭望向了不遠處的荊統領。


    “荊統領啊!聽聞你最近幾天,小動作不斷啊!”


    “無辜查封了,很多合法經營的商鋪,弄的是天怒人怨。”


    “哎呀,你不會真以為餘杭的天,變了吧?”


    “就像這蒙蒙細雨一樣,餘杭的天,總有雨過天晴的時候。”


    “給自己留條路!”


    意有所指的吳靜生,表情顯得極為狠辣。


    最近幾日,荊山麾下的巡防營為了報複他,極具針對性的查封了自己多個產業。


    如今有了底氣,自然要嘚瑟一番!


    扔下這話後,穀大用與吳靜生象征性的,給李子奇三鞠躬。


    轉身之際,突然想到什麽的開口道:“哦對了……”


    “鑒於最近幾起案子裏,某些錦衣衛執法期間,手段過於殘忍。引來了不少非議!”


    “故,太後特命穀掌事代東廠,監察此事。由當地衙門協助!”


    說完這些後,吳靜生左顧右盼一番道:“特別是那個叫許山的總旗……”


    “暴力執法,惡意殺人!”


    “手段,簡直是喪心病狂、人神共憤!”


    “今日,他送同僚最後一程,我們不先追究。”


    “但從明天開始,對他的調查,正式開始。”


    吳靜生說完這些後,穀大用抬頭補充道:“許山呢?”


    “滾出來!”


    麵對穀大用及吳靜生的跋扈叫囂,義憤填膺的紀綱,往前邁了一大步。


    當他的高大身影浮現在眼前時,兩人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紀千戶,你要做什麽?”


    “你給老子聽清楚了,鎮撫司的人,還輪不到東廠去查,更別說了衙門了。”


    “你,你……你是準備抗旨嗎?”再次搬出自己殺手鐧的穀大用,破音的質問道。


    可他的話剛落音,上官嫣兒直接開口道:“天子親兵,隻遵聖旨!”


    言外之意,就連太後都無權過問。


    “好,好,好的很!”


    “上官僉事,紀千戶,希望下午的時候,任刺史帶懿旨來宣讀後,你們還能如此硬氣!”


    而同樣被兩人激怒了的吳靜生,也在此刻撂下了狠話。


    “那個叫許山的,本知府吃定了!”


    “二位大人,能保他一時,可能保他一世啊?”


    “許山,許山……”


    “滾出來,別當縮頭烏龜啊!”


    莫說他們倆人,沒在人群中找到許山的身影,就連錦衣衛同僚都有數日,沒見到了他了。


    按理說,他跟李子奇的關係這麽好,不該不出現啊!


    ‘啪嗒嗒。’


    就在紀綱準備替許山出頭,對吳靜生放狠話之際……


    北郊墓地前的樹林內,響起了一道疾馳的馬蹄聲!


    爭鋒相對的現場,如此急促、突兀的聲響,自然引來了眾人下意識望去。


    “嗯?”


    “那是……”


    “許山?”


    望著那道熟悉卻又稍顯陌生的麵孔,有人驚呼道。


    明明是同僚,許山之所以會讓人感到陌生,則是因為他裝束,與先前有著天壤之別。


    血跡斑斑的便衣,被雨水浸透!


    蓬頭垢麵下,他那俊俏的麵孔,長滿了胡茬!


    予以他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滄桑,卻又多了些許的淩厲!


    ‘籲!’


    伴隨著他勒馬而至後,人群之中的秦長東,連忙湊了上前。


    “你個兔崽子去哪了?”


    “把我們擔心壞了。”


    邊說,秦長東邊遞給了他一條白綾。


    想要提醒他什麽,卻被許山直接打斷道:“秦叔,有什麽事稍後再跟你解釋。”


    “我想先去祭拜下李叔他們。”


    說完,許山把白綾係在了頭上。


    順勢提著掛在馬背上的包裹,一步步朝著前方走去。


    沿途的同僚,紛紛讓出一條人行道的同時,又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他手中的包裹。


    因為被雨水浸透的緣故……


    此刻,白色包裹不斷望向滲著血水。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是那般的猙獰、震驚!


    “那,那裏麵裝的是什麽?”


    “以我的經驗來判斷,像是頭顱。”


    ‘噝噝!’


    “那麽多?”


    “誰的?”


    “我哪知道?”


    許山每走一步,泥濘的土路上,便會留下一道腳印。


    腳印迅速被積水填滿,卻又因滴下來的血水,而被染成了猩紅色。


    路不長,可這猩紅的軌跡,卻讓現場所有人,為之動容!


    饒是之前,要對他放狠話的吳靜生,在對方走到自己身前時,都下意識後退了數步。


    可又覺察到,這麽多人在看自己之際,強裝鎮定的他,唾沫星子亂飛的質問道:“許山!”


    “你這包裹裏裝的什麽?”


    “本官警告你,上麵已經準備嚴查你濫殺無辜。”


    “如果這裏麵是人頭的話,你,你就……”


    ‘啪。’


    吳靜生的話都沒說完……


    這一次,一點都不慣著他的許山,一巴掌摔在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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