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在書房裏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著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卻始終不見有人回來稟報。


    他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緊緊地扼住他的喉嚨,讓他喘不過氣來。


    終於,就在天色即將大亮的時候,一個混身是血的黑衣人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老……老爺……”


    黑衣人臉色蒼白,氣息微弱,顯然是身受重傷。


    “怎麽樣?事情辦妥了嗎?”


    李善長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語氣急促地問道。


    “老……老爺……我們……我們失敗了……”


    黑衣人艱難地說完這句話,便一頭栽倒在地,徹底昏死了過去。


    “什麽?!”


    李善長如遭雷劈,整個人頓時愣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


    他雖然預料到朱檀手下有一群精兵悍將,可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心安排的死士竟會全軍覆沒。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李善長氣急攻心,一掌拍在紅木桌上,上好的檀香木桌竟被他拍出一道裂紋。


    “老爺息怒,保重身體啊!”


    一旁的老管家嚇得魂不附體,顫顫巍巍地勸道。


    “息怒?叫我如何息怒!”


    李善長雙目赤紅,咬牙切齒道,“如今朱檀那小畜生已經殺上門來,老夫這條老命怕是要交代在他手裏了!”


    老管家也是六神無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李善長畢竟是久經風浪的老狐狸,短暫的慌亂後,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恐懼和憤怒都無濟於事,唯有盡快脫身才是上策。


    “快!快去收拾金銀細軟,備馬車去碼頭!”


    李善長當機立斷,多年來積攢的應對危機的經驗讓他在絕境中找到一線生機。


    “老爺,您是要……”老管家驚訝地看著他。


    “別問那麽多,按老爺我說的做!”


    李善長厲聲喝但。


    老管家不敢怠慢,連忙招呼府裏的家丁丫鬟收拾細軟。


    李善長則匆匆回到書房,從暗格裏取出一個包袱,裏麵裝著這些年來他搜刮來的金銀票據,以及幾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做完這一切,李善長帶著老管家和幾個心腹家丁,趁著夜色匆匆忙忙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應天府碼頭,夜深人靜,隻有幾盞昏黃的油燈在寒風中搖曳,映照著漆黑的水麵,更顯蕭瑟。


    李善長一行人趕到碼頭時,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已經停靠在那裏。


    船夫是個精瘦的漢子,滿臉絡腮胡,見李善長等人到來,隻是微微點頭示意,並不多言。


    “老人家,船已經備好了,請吧。”


    老管家扶著李善長顫顫巍巍地走上船,壓低聲音說道。


    李善長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應天城,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憤恨。


    隻要這一走。


    從今以後。


    那通天的榮華富貴,就再也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但他更清楚,留下來隻有死路一條。


    “走吧,去占城國,隻要能活下來就好。”


    至於他的什麽兒子,什麽女兒。


    以後,可以再生!


    雖然已經年金古稀。


    但是李善長,可不覺得自己雄風已倒。


    他咬牙切齒。


    他緩緩登錄上了那艘小船。


    然而,就在李善長以為自己已經逃出生天的時候,碼頭上突然亮起了一片火光,照亮了半邊天空。


    “李善長,哪裏走!”


    一個洪亮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李善長耳邊,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李善長猛地抬頭,隻見碼頭上,一個身穿蟒袍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那裏,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死死地盯著他。


    是朱檀!


    李善長頓時如墜冰窟,一股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冷汗瞬間浸透了他的後背。


    朱檀的身後,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正是藍玉率領的精銳。


    他們一個個手持刀劍,殺氣騰騰,將李善長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看到這一幕,李善長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但是。


    他畢竟是老江湖了,縱然此刻心中驚懼萬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魯王殿下,老夫乃是大明開國功臣,位列百官之首!你如此大張旗鼓帶兵圍堵老夫,意欲何為?”


    “而且,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你應該是被陛下禁足的時期吧?”


    “現在,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藐視君威嗎?”


    朱檀聞言,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


    “李善長,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傻充愣嗎?你勾結東瀛,刺殺父皇,真當本王不知道嗎?”


    “一派胡言!”


    李善長怒目圓睜,指著朱檀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這黃口小兒,血口噴人!老夫對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鑒,豈容你這般汙蔑?!”


    “忠心耿耿?哼!”


    朱檀冷笑著從袖中掏出九條鄭孝簽字畫押的罪證: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李善長心中咯噔一下,老臉卻是不變,梗著脖子說道:


    “老夫為大明立下汗馬功勞,皇上豈會聽信讒言,降罪於老夫?這一定是偽造的!”


    “偽造?”朱檀冷笑一聲,“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就憑你,也配讓本王偽造罪證來抓你?”


    李善長一時語塞。


    他眼珠一轉,突然將矛頭指向了一旁的藍玉,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


    “藍玉!你身為朝廷大將,不好好鎮守邊關,卻與魯王廝混在一起,還帶著兵馬擅闖碼頭,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藍玉聞言,頓時勃然大怒,鏘的一聲拔出腰間佩刀,指著李善長怒吼道:


    “李善長!你個老匹夫!死到臨頭還敢血口噴人!老子今天就砍了你這個老東西!”


    說著,藍玉便要提刀衝上去。


    李善長咽了口唾沫。


    他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唯一的生機便是盡快逃離此地。


    “哼!老夫懶得與你們廢話!”


    李善長冷哼一聲,轉過頭對著船夫厲聲喝道:


    “開船!快開船!”


    那船夫本來嚇得瑟瑟發抖,聽到李善長的命令,頓時如蒙大赦,手忙腳亂地去解纜繩。


    “想走?沒那麽容易!”


    藍玉見狀,怒喝一聲,縱身一躍,跳上了小船。


    他一把抓住李善長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像拎小雞仔一樣拎在手中。


    “藍玉!你……你要幹什麽?!”


    李善長被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掙紮著,卻哪裏是藍玉的對手?


    藍玉冷笑一聲,將李善長扔到朱檀麵前,嘲諷道:


    “李善長,你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才爬到國公的位置,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可悲可歎啊!”


    李善長此刻哪裏還有往日的威風,他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雙目無神,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朱檀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善長,眼中滿是厭惡與鄙夷:


    “李善長,你機關算盡,卻終究算漏了一步。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的能瞞天過海嗎?”


    李善長聞言,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魯王殿下,老夫……老夫知道錯了!求求您,饒了老夫這一次吧!老夫願意將所有的家產都獻出來,隻求您能饒老夫一命!”


    朱檀冷笑一聲,緩緩蹲下身,看著李善長,一字一句地說道:


    “李善長,你以為,本王會在乎你的那些臭錢嗎?”


    “本王,想要錢的話,早在東瀛就用之不盡了。”


    “本王想要的,是你的命,還不明白嗎?”


    朱檀沒有再和李善長廢話,在他眼裏,這個貪婪狡詐的老狐狸早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他站起身,厭惡地撣了撣衣袍,仿佛沾染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帶走!”


    朱檀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藍玉心領神會,一把提起癱軟如泥的李善長,像拖死狗一樣將他拖出了碼頭。


    ……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陽光灑滿了皇宮。


    莊嚴肅穆的奉天殿內,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級站立兩側。


    等待著早朝的開始。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威嚴的目光掃視著殿下的群臣。


    一股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令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太監尖細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接下來便是例行公事般的匯報。


    戶部尚書匯報了今年的稅收情況。


    兵部尚書匯報了邊境的軍情。


    工部尚書匯報了水利工程的進度……


    朱元璋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偶爾會詢問幾句,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掩蓋不住的疲憊。


    就在朱元璋準備宣布退朝之時,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在大殿中響起:


    “父皇,兒臣有本要奏!”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原本死氣沉沉的大殿瞬間像是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激起千層浪。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隻見朱檀身穿蟒袍,腰佩玉帶,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大殿。


    “魯王?!”


    “他怎麽來了?”


    “不是被禁足了嗎?”


    文武百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眼中充滿了驚訝和疑惑。


    朱元璋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悅地看著朱檀。


    這小子,一天到晚無法無天,一點規矩都沒有!


    一旁。


    太子朱標無奈地搖了搖頭,十弟總是這樣,做事跳脫,這下免不了被父皇責罰了。


    朱檀對眾人的反應視若無睹,他徑直走到大殿中央,跪倒在地,朗聲道:


    “兒臣要彈劾韓國公李善長!”


    此言一出,整個大殿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像是被點了穴一般,一動不動。


    彈劾李善長?!


    這可是開國功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韓國公啊!


    而且,彈劾的還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魯王!


    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朱元璋也被朱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到了,他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如電地盯著朱檀,沉聲問道:


    “你要彈劾李善長什麽?!”


    “兒臣要彈劾韓國公李善長勾結東瀛,意圖謀害陛下!”


    朱檀擲地有聲地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堅定。


    “什麽?!”


    “這怎麽可能?!”


    “一派胡言!”


    朱檀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大殿中炸響!


    文武百官頓時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勾結東瀛,謀害皇上,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啊!


    李善長可是開國元勳,位高權重,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而且,彈劾他的人還是一向與他不對付的魯王,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一時間,各種猜測和議論在大殿中蔓延開來,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和詭異。


    朱元璋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他緊緊地盯著朱檀,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他知道,以朱檀的性格,絕不會無的放矢,他這麽說,肯定是有所依據的。


    “放肆!”朱元璋猛地一拍龍椅,怒喝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朱檀毫不畏懼地迎著朱元璋的目光,沉聲道:


    “父皇,兒臣所說句句屬實,絕不敢欺瞞!”


    “哼!空口白牙,誰信?!”朱元璋怒道,“你可有證據?!”


    “回稟父皇,兒臣當然有證據!”


    朱檀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疊厚厚的紙張,高舉過頭頂,“這是兒臣連夜搜集到的李善長勾結東瀛的證據,還請父皇明鑒!”


    “呈上來!”朱元璋沉聲道。


    一個小太監連忙上前,從朱檀手中接過那疊紙張,然後小心翼翼地呈給了朱元璋。


    朱元璋接過那疊紙張,仔細地翻閱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朱元璋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眉頭越皺越緊,握著紙張的手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大殿中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壓抑,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驚擾了朱元璋。


    不知過了多久,朱元璋終於看完了手中的紙張。


    朱檀又繼續說道:


    “父皇,兒臣除了物證之外,還有人證!”


    “那九條政孝於昨天夜裏被兒臣在碼頭中截胡,李善長準備將他給送出大明。”


    “隻要見了這九條政孝,一切都可以明朗了!”


    朱元璋的臉色,現在已經難看得可怕。


    他身邊的那些老兄弟,如今就剩下了李善長、徐達、湯和。


    卻沒想到,這李善長……(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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