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葉佳昕挺忙上學,挖野菜,小溪邊摸魚蝦跟著一堆小孩子後麵,滿山亂竄,實實在在體驗一波兒童天真爛漫。


    她好似回到自己童年,著實歡樂了一段時間。


    這天清晨,學校放假,葉佳昕在家裏偷懶,四腳朝天躺在炕上,聽見院中傳來一陣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睜開惺惺眼,轉頭向外看去。


    大門緊閉自然什麽都看見,院中幾個婦人在自留地摘菜交頭接耳嘀嘀咕咕,房屋不隔音,葉佳昕聽得清清楚楚。


    “詠梅這個大閨女出息,不聲不響間嫁鎮上,男方還有工作,吃公糧嘞,比我這些種地農民不知好上多少,翠紅你是她小嬸,以後,你可跟著沾光,說出去,也有麵不是”。


    “是啊,你們沾親帶故的,以後你女兒長大,她身為大堂姐還能不幫忙,定能也能給你閨女介紹鎮上的對象,你啊,和詠梅一樣享清福。”


    “我們都是姐妹,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女兒還待嫁閨中,詠梅你女兒嫁那麽好,也別忘了我們這些小姐妹,有什麽好人家,想著點我,家裏有個適齡的姑娘,一個村的好事你不能忘”


    “你家的自留地菜不錯,長勢喜人,不像我家的,黃不拉幾,我用心伺候 ,它就就是長不好,你說氣人不,有福的人,就是不一樣”。


    ·····


    葉詠梅臉上保持微笑,心裏煩的不行,她女兒是嫁人,不是去當媒婆,更不是當廠長,怎麽滴,要是全村婦女都是我姐妹,難道我都給你們安排上。


    石翠紅麵無表情摘菜,眼睛滴溜溜在幾個婦人和葉詠梅身上打轉,心裏卻五味雜陳,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嫂都會成為村裏羨慕對象。


    有一點鐵柱媽說的對,為了女兒,她可以適當降低自己姿態。


    屋裏中偷聽的葉佳昕躺著捂著耳朵炕上翻來覆去,最後躺不住無奈起來,她心裏嗤笑:村裏大媽嘴巴真能叭叭叭,好話一籮筐,有什麽用,誰家好事往外推,不自家消化,大伯母娘家合適姑娘也不老少能輪到你。


    何況,方青山可不是什麽好人家。


    穿衣開門,端著水瓢漱口,幾個村裏大嬸齊齊抬頭,頓時嘰嘰喳喳起來,聲音不敢太大,身體噤若寒蟬,不知不覺中加快速度,沒麽一會兒,幾人如鳥獸散般紛紛站起來回廚房。


    葉佳昕傻眼,她已經威名遠播?一時間哭笑不得,村裏大媽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不敢有人做她對手。


    連大媽不敢與他何幹硬剛,此時葉佳昕不知高興,還是失落,一種打敗天下無敵手,獨孤求敗的感覺油然而生,寂寞多於歡喜。


    嘿嘿,當然是假的,沒人跑她跟前逼逼,開心還來不及呢。


    今天是葉紅燕要結婚的好日子。


    婚禮很簡單,親戚街坊湊著一起吃個飯。


    葉佳昕在前院轉了一圈,五張圓桌,向街坊借來的,女方人不多,男方那邊吃飯應該會多一些。


    村裏爺們兒都在前院門口坐著,蹲著,站著···姿勢百態,喊著抽著廉價的煙,放鬆狀態下,嘴上沒個把門,盡扯皮子,眼裏閃著對著未來希望的光,他們很滿足現在生活。


    葉佳昕沒事幹,轉到葉紅燕的閨房,一眼就看到門窗上印著手工裁紙,大大雙“喜”字,格外喜慶。


    坐在房裏炕上的葉紅燕,她眼神時不時向外瞅,眼神中閃爍著既期待又緊張的光芒,她時而雙手輕輕交疊在腹前,時而輕輕攥著褲兜,指尖微微發抖,可以看出她內心緊張又羞澀,伴隨的還有隱隱的不安。


    兩頰上悄然升起兩抹紅暈,宛如剛剛盛開的桃花,嬌豔欲滴,這一刻,她身上沒有盛氣淩人和小家子氣,隻有少女特有的羞澀和純真。


    她臉上抹著白粉,蒼白的麵孔,一嘴的大紅胭脂,也蓋不住她嘴邊勾起的那抹害羞而甜蜜的微笑,空氣中都彌漫著幸福與甜蜜的氣息。


    可以看的出葉紅燕對未來非常憧憬和向往,夾帶著一絲忐忑及不安,她上身穿著確良衫,下麵穿著確良褲,烏黑的發間戴著大紅花,胸前一朵小紅花。


    葉佳昕搖頭,無限同情,心裏暗忖道:笑吧,進入婚姻的殿堂,經曆婚姻摧殘,她就不信大堂姐還能笑得出來,隻怕嚶嚶,掛起苦瓜臉回來訴苦,那時,記得哭大聲點,我不笑話你。”


    房中地上放著一地嫁妝:一個鐵皮帶花暖水壺,牡丹臉盆一對,鴛鴦戲水花紋鏡子一塊兒,鞋襪成雙成對,一個梨花櫃子,新棉被兩條。


    呦吼,好豐富的嫁妝,這是城裏姑娘才有的嫁妝,農村姑娘結婚,一床新被,一雙鞋襪子,一對臉盆,或者一個痰盂。


    寒酸一點的連一被子都沒有,直接裹著幾件舊衣服,直接去夫家,別提什麽嫁妝,


    葉佳昕的視線在鐵皮暖水壺,哎呦呦,大堂姐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這算什麽,掏光娘家,補貼自己,為一點名聲,為自己造勢,就可以不管娘家的死活了麽。


    一隻暖水壺15塊錢,還要有票才能買到,城裏人隻要等到票就能買到,農村人不說15塊天價,一票難求。


    嘖嘖,大房家底估計都掏空了咯,以後日子一定很精彩。


    葉佳昕忍不住暗生期待。


    葉紅燕大喜高興的很,見到平日最恐懼,不想見堂妹葉佳昕,笑容隻是僵一瞬,馬上如無其事,笑盈盈道:“今天我大喜,大家能來我很高興,來,大家吃喜糖”。


    “哇哦,謝謝,大姐姐,祝新娘新婚快樂”


    “白年好合”


    “早生貴子”。


    屋裏幾個孩子開心祝詞,一言我一語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手裏糖果寶貝似的揣兜裏,每個孩子眼睛都是亮晶晶,對世界上一切充滿好奇。


    美好的祝福詞葉紅燕很高興。


    葉佳昕看著手裏的一顆紅色糖紙包裹的糖,扯了扯嘴角。


    這一幕,葉紅燕正好看見:“怎麽,你嫌少?還有很多人沒分,要不是今天是我喜事心情好,我才不舍得把糖果給你,諾,別在得寸進尺。”


    我也沒說啥啊,葉佳昕看著手心又多了一顆糖,失笑:“謝謝,祝你新婚快樂”。


    祝詞,她隻會這一句,說完趕緊撤,要不然又得多一顆糖,人家還以為她渴望吃糖,鬧笑話。


    廚房是村裏幾個關係的婦人在幫忙,葉佳昕拿著小凳子,貓著身子偷偷摸摸躲在那些人婦人背後聽著村裏的大瓜,小瓜。


    她知道這個行為很猥瑣,但是沒辦法,村裏這些消息靈通的大嬸有點害怕,踐踏都是繞道走。


    她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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