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噠噠的葉佳昕眼睛擔憂地四處掃射,地裏蔫噠噠的農作物,土地因缺水而變得僵硬如石,高出的一塊地缺水更嚴重,裂開了許多道細縫,幹旱在持續下去,莊稼真的要枯死。


    田間灰塵仆仆,情況已經這麽嚴重了,葉佳昕心裏一沉,吐出嘴裏的狗尾巴草,眼神呆呆地,葉伯伯的話,她沒有留心聽。


    蹲在身子小手捧起泥土在手心摩擦了幾下,黃土幹幹的一點水分都沒有,心裏不是滋味,老百姓辛辛苦苦,汗流浹背種出來農作物,難道要因為沒水,讓一切努力化為泡影。


    勞動果實變成一片荒蕪。


    葉愛國頂著一張黑黢黢的老臉,愁得蹙眉,他一天到晚恨不得長在田間,盯著這些莊稼生長,天空不作美,近兩個月沒下一滴雨水,土地渴得裂開口子,真是不給老百姓一條活路。


    葉佳昕抬頭望著他,這才發現葉伯伯的臉盡是皺紋和褶子,好像一個幹縮的蘋果,身為隊長,他身上擔子很重。


    葉愛國盯著他熱愛一生地土地,心疼且沉重道:“再不下雨,土地就要幹完了,辛苦了幾個月,一年的希望馬上就要完蛋,這讓農民們咋活,村民家裏沒有餘糧生生硬熬著,等待這一季糧食,沒水可怎麽辦”。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盯著一片土地。


    光靠野菜撐不了太久,心裏絕望,接下來大家隻能靠啃樹皮,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收不回來,胸口湧起陣陣心酸,想到小時候那一年饑荒,死了那麽多人,他就渾身冒冷汗。


    憂愁擔憂一點用也沒用,現在科技不能人工雨,不下雨就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死循環。


    葉佳昕想到那條小河,激動道:“葉伯伯,晚間我們把小河裏的水挑一些過來,每天淺淺澆灌一下,什麽時候下雨我們不知道,當下我們先努力著”


    “一點水應該可以勉強搶救這些莊稼,收成不好,總比沒有強吧,不下雨,小河堅持不了很久,我們不能讓它幹枯,明天開始,村裏人出去尋找水源。”


    葉愛國眼前一亮,他不是沒想過這麽做,可他擔心,小河水沒了,村裏人怎麽辦,不舍得啊,一直不下雨小河水也會下降,在下降之前,他要好好利用起來,為了以防萬一,明天他就召集人手進山找水。


    有方向,就有新動力,他靈活爬起來拍拍屁股塵土,精神抖擻,同葉佳昕說了幾句,麻溜召集人手做事。


    盯著他挺直寬大的背影,葉佳昕一愣,突然失笑,葉伯伯還真是行動派,說風就雨。


    深山老林她倒是知道幾處水源,奈何太遠,盯著遠山眼睛滴溜溜轉,今年堅持,明年更難,後年···會好的。


    饑荒時期要開始了嗎?葉佳昕心裏有點沒底,糧食她有的是,怎麽拿出來過過明路才是硬道理,總不能村裏人各個餓得麵黃肌瘦,她吃的肥頭大耳,哦不,是紅光滿麵,胖嘟嘟小臉也不合適啊。


    收緊拳頭暗暗發誓:她要減肥。


    遠處一個人影背著鋤頭,停頓下腳步,定眼細看,歡喜跑到葉佳昕所在的田埂上,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大姐,逃學出來有什麽好事帶上我啊”。


    太陽曬得人蔫蔫的沒什麽活力,葉溜子今天的工作檢查稻田情況,有雜草,修繕田埂,漫無目的走著,歪頭一瞥。


    葉佳昕在田埂上走動,心一下激動起來,腳下生風奔向葉佳昕,大姐上學後能遇見她機會不多。


    準備回家的葉佳昕,停下腳步等著他,不明所以葉溜子激動啥:“有事,陽光好曬,那裏有棵樹,我去那邊”。


    葉溜子乖乖聽話移步,熱情道:“縣裏現在很缺糧,我想趁現在搞上一單。”


    原來是這事,葉佳昕垂目認真思考起來,手裏拿著小石頭無意識在地上勾勾劃劃,幹幹硬邦邦土地最適合寫畫東西。


    葉明彥和葉蘭微練習寫字時常在地上勾劃,問為什麽,問就是要省本子,小嬸看見就取笑姐弟倆打腫臉充胖子,扛著死老鼠上山,硬裝有錢人,一家三個去讀書,費錢,死要麵子。


    縣城是很久沒去,葉佳昕覺得時機到了,她可以去看看,了解一下缺糧到什麽程度。


    抬頭,對著葉溜子叮囑:“我和你一起去,縣裏一定很嚴,我們去探探路不一定要賣東西,一個不在意,我們一鍋都被端走,那就不妙。”


    “還有你,不能老像喜鵲尾巴似的老翹著”


    “幾次險中求生後你開始掉以輕心,那樣的話離死就不遠了,我一不管你吧,你就像茶杯裏的胖大海,越來越自大,我話難聽,卻忠言逆耳”。


    葉溜子心頓時一緊,後背出來一身薄汗,最近幾次他一個人,每次都平安無事,心裏是有點托大,隻想著賺錢能撈一筆是一筆,稻田的情況不容樂觀,家裏餘糧不多,種種壓力下,突然魔障了。


    葉佳昕的話,使他當頭一棒,瞬間清醒。


    他臉上的心虛一閃而過,嘴硬道:“當然不會,大姐一起去再好不過,危險也能降到最低。”


    他其實想問什麽是胖大海,聽到自大,估計就是這個意思吧。


    很久以後,他嗓子不舒服看著茶杯裏的胖大海,像氣球一般鼓起來,才明白大姐的取笑。


    該說的都說了,命是自己的,他自己珍惜。


    “我要去釣魚,你去不?”


    葉溜子拎著鋤頭一晃,釣魚好啊,別的不會,他幹活速度那是杠杠滴,隊上劃給自己的那一塊地他早弄好,剛剛在摸魚上工而已,魚我來了,今天又是幸福的一天。


    葉佳昕回家拿工具,竹魚竿,木桶,魚餌,出門前,葉佳昕站在屋簷下瞧著分給自己家一塊自留地,葉媽每天上工很晚回來,沒有時間打理。


    本該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小菜園,失去翠綠的本身,變得暗淡無光,披上黃色的外衣,每一株小苗無精打采,沒有水的滋潤,泥土硬邦邦。


    遺忘的小菜院子,你們等我回來,晚上好好給你們澆水施肥,我已經想好怎麽規劃這一畝三分地。


    小河邊個今天很熱鬧,葉愛國一聲令下,村裏很積極行動,紛紛拎著木桶挑水澆地。


    小河邊一米處一個人,足見人之多。


    人影憧憧,葉佳昕呆住,這下子她怎麽釣魚?動靜這麽大魚早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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