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破了口的粗碗在泥土地麵四分五裂,突然的聲音頓時讓場麵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落到葉老頭身上。


    角落中的葉老頭臉色黑得嚇人,一群不孝子沒有一個孝順的真心為自己和老伴著想,饑荒家裏沒有餘糧那可是會餓死的。


    看著屋裏吵吵鬧鬧像雞窩一樣的房間,他直覺心寒至極,糧食沒了隻怕他和老伴真餓死,也沒人發現吧。


    目光冷漠得盯著孩子們:“我和你媽的死活誰都不想管,好東西都想要,我告訴你們不可能,你們可以不為我和你媽考慮,生死不管,但是我們得為自己著想”


    “你們是來孝敬我和娘的我接受,其他的主意你們就不要有,山川嫁出去多年,這麽些年回娘家什麽態度,我和你媽都看在眼裏,你也不要怪我們心狠”


    “我的糧食不會分出去,死了你們貪婪的心,我一把老骨頭快幹不動了,養你們這麽大不容易,現在老了,理所應當由你們來養,如今你們到好,為了一點糧食就有了上門鬧,非要像水蛭一樣趴在我們身上吸。”


    “以後少回來,這點家底經不起你們來回的打秋風,帶著孩回去。”


    葉山川的老公李浪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的,老丈人這話太紮心,臉色青了白,白了黑,眼中滿是難堪,忍著怒火,甕聲甕氣:“話不用講的這麽難堪,爹,我和山川要不是家裏實在困難,現在一天吃一頓,餓的受不了”


    “山川才提議回娘家借一點,今天秋收不佳,交了公糧,剩下的糧食到手沒有多少,一家老少吃不了多久,這不是她的娘家,靠山嗎,所以第一時間來爹娘幫忙,這不顯得親近嗎,孩子也想姥姥姥爺,不要把我們想的太差勁。”


    葉老頭瞟了他一眼,不冷不淡:“既然是想念姥姥姥爺,那就不要提糧食,好好吃一頓中午飯,下午好好休息一下,就回去吧”。


    李浪麵上笑眯眯:“爹,你和娘真是天生一對,心腸都是一樣的軟,隻顧自己不管,兒女的事的死活在你們眼裏算什麽呢?年紀輕輕就開始養老,我家的二老就沒有你的福氣,一把年紀了還每天哭哈哈,一天到晚在地裏吃土“


    “一天到晚就吃一頓隻為了家裏兩個孩子多吃一口,要不怎麽說爺爺和奶奶,姥姥姥爺就是不一樣,爺爺奶奶都是隻疼自己孫子,外孫女算什麽,也是葉山川腦子不好,在家老惦記著爹娘,就怕二老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


    “感情都是我們多餘,山川,既然爹媽不稀罕咱們,中午吃了還是回去吧,不要再留在娘家礙眼,餓死也無所謂,沒會心疼”。


    石翠紅雙手叉腰靠著牆上不停的翻白眼,她這個三姑子的老公算得上是個人才,今天過來估計都是他的意思,三姑子就是蠢的,被他牽著鼻子走。


    “三姐夫,你是不是有點耳背,爹說不分,糧食啥的要留著自己吃,我覺得很有道理,我們這些做孩子的不能孝敬老人,可也不能從老人那裏不停地打秋風,挖空他們家底不是,難道你想爹娘活活餓死,你們住的遠是無所謂,也聽不著什麽,可我們這些住的近的那不就遭罪了”


    “家家都困難,不是隻有三姐夫你家沒糧,今年我們村收成也不好,糧食沒分到多少,這要是糧食都被你幾個姐姐拿走,我們這些做兒子的兒媳的,怎麽辦?你們拿走我們這邊就得貼”


    “可以說這糧食不單單是爹娘的,名義上爹娘的,但是真金白銀確是從我們這些當兒媳們這邊拿,聽爹娘的話吃了飯回去吧。”


    這一次李浪是經過深思熟慮,認真分析後帶著目的性來的,空歡喜回去那可不成,


    一張曬的漆黑滿是褶子的臉笑成菊花狀,沒有一點怒意:“爹說的都是客氣話,還真能不管咱們這些小輩,小的孝敬長輩是理所應當,可小的自己都過不下去了,老的扶持一下那也是應該,翠紅”


    “你這個人就是沉不住氣,唧唧哇哇大半天,口水都講幹了吧,這事跟你其實沒什麽關係,不用這麽急吼吼的出來做壞人”。


    這麽明顯的陰陽怪氣葉老頭,葉老太怎麽可能聽不懂,齊齊黑了臉。


    屋裏每個人臉色都是一變,葉老太,葉老頭無情的做法,他們心裏不是沒有想法,卻都隻是私下議論,誰都不傻,明麵上誰都不會像李浪這樣直接挑破。


    石翠紅變聰明了沒有受他蠱惑,而是用譴責的目光看著李浪:“我還是第一次發現,三姐夫,何時臉皮變這麽厚,好賴話都聽不懂,你瞧瞧滿屋子的人,你覺得,你和三姐有把握,在我們這麽多人眼前將糧食扛回家,這是瞧不起誰呢?”


    葉詠梅走到葉山川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好言相勸,她準備打親情牌,就像石翠紅說的一樣,從爹娘這拿走的糧食和從她們地窖裏拿的一樣:“三姐,翠紅說的對,你不能光考慮自己家,也得想想娘家,想想你大哥我們不容易”。


    這多人阻撓,李浪心中一沉,麵上樂嗬嗬,低頭眼中掠過一抹如老鷹幫凶狠的目光,寒冷無比,攥緊拳頭,靠在土牆上。


    他旁邊的葉山川感受到他冰冷的壓迫感,心中一顫,眼中劃過恐懼,身體下意識繃緊,她明白李浪在不滿,這次回去有她的苦頭吃了,脊背發涼生起一抹危機感。


    葉山川那根弦崩裂了大破防,嘴上沒把門:“哎呦,我命好苦啊,婆家過不下,娘家不管,嗚嗚,我活不了,沒有糧食,我要怎麽活下去,娘,爹,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


    很想抱著孩子一起哭,這樣顯得更加楚楚可憐,就算全屋子的人阻撓,看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也會隱忍一二,不阻止她,可惜她生的是兩個便宜貨,哭死過去也沒人心疼。


    葉老太厲聲喝道:“鬧什麽鬧,為了一點糧食,你連一點做人的尊嚴都不要了?做人要有骨氣,沒有糧食,你說出來這裏沒有一個人相信你這麽蹩腳的借口,要點臉吧,收拾東西回去,中午飯我就不留你吃飯了。”


    石翠紅等人麵上一喜,激動的握緊雙手,終於要走了。


    葉山川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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