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艾達愕然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李奧。隻見李奧正一臉的疲憊地伸出左手,五指張開對著自己。與此同時,自己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炸響,緊接著便是史登的驚呼聲,以及聽不出人聲的慘叫聲。


    聽到慘叫聲,艾達又把頭轉向史登那邊。隻見史登身旁的地上躺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在匕首旁,躺著一個臉已經被炸爛的人。


    雖然容貌被毀,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不久前還在大呼小叫的“小玫瑰”。


    “哦?”


    站在床邊的尤莉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床上的李奧,頗感意外。因為視角問題,她看得最清楚。


    就在剛剛,“小玫瑰”在目睹自己崇拜的城主史登被艾達等人連威懾帶欺騙,不僅往日所為被扒了個底朝天,甚至連昔日的心腹手下也眾叛親離。一怒之下便手持自己暗藏在身上的匕首,直刺艾達心髒。


    由於距離過近,再加上自信過頭,因此艾達並未防備。但就在這時,她身邊一直坐在床上的李奧大喊“危險”,同時伸出左臂,一個通紅的火球,從他的手中激射而出,正中“小玫瑰”的臉。


    “我、我殺、殺人了……”


    原地呆愣了數秒,李奧緩緩收回左臂,看著自己的手掌,一時間居然失了神。


    剛剛那一幕讓他再次想到前世。在被重型汽車撞到前,自己也是這樣喊的。


    哪怕自己要救的人是從未想過會背叛,最後卻是真正背叛自己的人。


    正因如此,他才不顧自己脈絡目前脆弱的承受力,將體內火屬性以太通過手掌打了出去。雖然能量不大,但對付“小玫瑰”這種人,足夠了。


    “瑞克先生,你……你居然能使用屬性以太了?”


    看到“小玫瑰”被殺,艾達並未在意她的死,而是更加驚詫地看向床上的李奧。鐵匠鋪那些人說他是小傻子,可他言談舉止無不正常,渾身上下無一處可以被稱之為“傻”,而在剛剛,從未接觸過以太學的他,居然抬手就是一個火球,甚至把一個大活人給當場殺掉了!


    這……怕不是天賦異稟吧,無師自通?


    然而僅僅數秒,李奧突然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不住地劇烈咳嗽。以他的能力,雖然可以正常運轉屬性以太,但遠未到可以攻敵的程度。強行運轉導致位於心髒的脈絡源頭受到衝擊,產生了撕裂般的劇痛。


    “瑞克先生,你沒事吧!”


    艾達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奧羅拉已經跑到李奧身旁,小心地讓其躺倒在床上,滿臉的擔心。


    在被史登等人用門板撞開後,奧羅拉就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後經衛士的幫助才蘇醒過來。而她蘇醒後看到的第一幕,就是李奧抬手打出一發火球擊殺“小玫瑰”,隨後開始猛咳的畫麵。


    “大小姐,這位少年剛剛可是救了你呢。”瑪莉微微躬身,用隻有艾達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瑪莉與尤莉兩人作為此次救援隊隊長的同時,還肩負著保護艾達這位自己頂頭上司——海倫尼克亞爾努斯教廷的教宗——最寵愛的女兒的責任。剛剛“小玫瑰”的偷襲雖然十分突然,但著實入不了兩人的眼。全程保持提防的她們,哪怕“小玫瑰”的匕首距離艾達隻有寸許距離都能瞬間擋開。


    隻不過,連她們兩人都沒想到,李奧居然會突然出手。做出了事實上的“無用”之舉。


    “呃……謝謝、謝謝你救了我。”經由瑪莉的提醒,艾達這才回過神來,來到床邊,一邊鞠躬,一邊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


    “咳……咳,艾達小姐沒、沒事就好,咳……”李奧無力地一笑,說道,“我……我殺了人……會不會……”


    “小夥子,你不用害怕。”尤莉看著眼前的李奧與艾達兩人,柔聲安慰道,“你作為一個受害者,這是你的權利。”說罷,她又看向仍舊驚魂未定的史登,衝著衛士們揮了揮手。衛士心領神會,如同扯麻袋般地將其拖出房間,消失在門口。“按照正常流程,這女人的結局也不過如此,雖然律法不允許你這樣做,但現在又有誰知道呢?”


    “就是嘛,而且你剛剛出手是為了救我,不僅無罪,而且有功,懂嗎?”艾達也恢複了平常的狀態,笑道,“不過有一說一,你一個從未接觸過以太學的人居然一上手就這麽做,不怕脈絡撐爆變成廢人嗎?天賦再好,也不是你這樣用的。”


    “話雖如此,但既然已經發生,即使真落得一個脈絡報廢的後果,我們也沒辦法阻止。”瑪莉歎了口氣,不無惋惜地說道。這時,奧羅拉突然驚慌地大叫:“瑞克先生,你怎麽了?醒一醒啊!”


    ……


    “李奧,這些材料你整理一下,明天的會議做個匯報。”


    “老板,明天不是周末嗎?我家裏有事,要送我媽去一趟醫……”


    “你還想不想幹了?公司有新計劃,全員突擊加班,就你不來?”


    “可我媽病的很嚴重,真的得請假……”


    “那你盡管去,以後不用在這個位置幹了,念在你是公司元老就不開除你,門衛正好還缺一個人,下周直接去報到!”


    “那老子不幹了,去死——!”


    哐當!


    全身的震動,讓李奧猛地睜開眼睛。熟悉的辦公室場景消失了,眼前的是一幅畫在天花板上的壁畫,而自己的右手正握緊拳頭,打在一旁的牆壁上。上麵已經滿是灰塵。


    “原來我做了個夢……”李奧這才回過神來,但隨即就發現了不對勁。右手?


    用左手揉了揉眼睛,李奧這才確定,自己確實又有了右手。不僅是右手,就連右腳也是如此。隻是與肩膀相比,這右手與右腳的皮膚顏色明顯不對,而且活動起來也沒有那麽順暢,甚至還有些微弱的吱吱聲。


    “義肢嗎?”


    略微有些失望地搖搖頭,李奧收回拳頭,開始觀察起四周。與他之前住的房間比,這裏明顯又奢華了許多。而且看室內布置,與自己在前世見過的療養院很相似。房間雖然大,但除他之外就隻有一張空床。


    “魯莽的家夥。”內心世界中,諾拉雷突然說道,“你知道自己之前都做了什麽嗎?”


    諾拉雷略帶憤怒的聲音,讓李奧不禁有些發窘。他指的事情,自然是凝聚火球擊殺“小玫瑰”的事情。


    當時,諾拉雷感應到李奧不顧脈絡傳來的強烈鼓脹感,強行凝聚出一個火屬性以太球,並將其射向“小玫瑰”,後者死活如何諾拉雷並不在意,但李奧這樣一鬧騰,倒是把他嚇得不輕,甚至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屬性以太剛剛在你體內安定下來,你就直接用其傷人,相關脈絡隻要有一處強度略有不足,你馬上就會變成真正的廢人。”諾拉雷恨鐵不成鋼的斥責道,“以太量本就不足,運行起點還選在心髒,幸好你以太濃度水平頗高,以太能立即回應你的指令,沒有對其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不然肯定會留下暗傷的!”


    李奧苦笑,也不反駁。那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疲憊與暈眩感,以及脈絡中不時傳來的疼痛感,無不在告訴他這樣做的風險。


    不過,諾拉雷既然這麽說,那自己也看起來並無大礙。想到這裏,李奧不禁又露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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