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艾爾不凍海群島,尤阿斯島。


    海岸的一座大型碼頭前,上千人正滿懷期待的望向遠處的海麵。


    雖然此時的不凍海上布滿濃霧,還下著鵝毛大雪,氣溫也已經遠在冰點以下,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離開。他們的穿著雖然差距很大,既有華麗,又有襤褸,但眼中出奇一致地透露出興奮與盼望,以及……一種異常的狂熱。


    在遠處,有數個巨大的黑影正從遠處的濃霧中逐漸顯現出來。從底部巨大的浪花,以及高聳的桅杆和風帆來看,明顯是數艘全副武裝的大船。細看之下,每艘船的吃水線都極深,顯然裝有大量貨物。


    “看,是我們的船!”


    “我們的船回來了!城主大人回來了!”


    在人們近乎狂熱的歡呼聲中,數艘大船依次靠岸。隨後,許多身著戎裝的船員扛著大小不一的麻袋包裹,連續不斷地從船上走下來。很快,整個碼頭就被各種樣式的麻袋堆滿。而在船員搬運貨物的同時,原本等在碼頭的人們開始在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衛兵的引導下排成數條長隊,等待船員們搬運完畢。


    這些從冰海中航行歸來的人,衣服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有一些血跡。乍一看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戰鬥。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衣服並未出現任何破損,有些人的衣服甚至連褶皺都沒有。


    與其說是經曆了戰鬥,更不如說是……剛剛進行了一番劫掠。


    在最後一批貨物被搬出後,一個膀大腰圓、滿臉胡茬的高個子男人從最大的船中走出。他的身後,有四個人扛著兩個黑色的箱子。


    “城主大人,貨物已全部卸完。”一名衣著華麗的船員來到高個子男人麵前,恭敬地說道。


    “嗯,可以開始了。”被稱為城主的高個子男人點了點頭。衣著華麗的船員聞言,便走到已經排成長隊的人群麵前,喊道:


    “史登城主有令,正式開市!”


    人群聞言,紛紛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錢來,隨後依次與看守麻袋的船員們開始交易。雖然他們拿出來的錢有多有少,買到的東西也從賤到貴各有不同。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每個人在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臉上都會露出掩飾不住的貪婪笑容,隨後屁顛屁顛的離開碼頭。很顯然,船上帶來的物資與他們的生活密切相關。


    當然,這眼前的一切,隻不過哈特艾爾不凍海的土皇帝——尤阿斯城邦再普通不過的日常而已。


    尤阿斯城,坐落於哈特艾爾不凍海西部海域最大的尤阿斯島上,是哈特艾爾北部這片廣大海域中幾十個彼此獨立的小城邦之一。


    這裏雖然位於極北之地,導致氣候惡劣,無法發展正常的農業牧業,但憑借著不凍海終年不凍,且難以遇到大風暴的優勢,這些小城邦均有發達的漁業與航運能力。


    除了可以憑借海洋自給自足外,它們還會經常與不凍海東岸的國家——維塔斯城保持聯係,每天總會有大量船隻跨越不凍海來到這裏,用自己的貨物在這座城內交換各種農牧產品。


    雖然有著穩定的貿易路線,但由於其他的運輸方式幾乎都行不通,且維塔斯公國附近都是蠻荒區域,即使距離最近的城市——阿司姆利亞衛星城市群也有近一個月的裏程,因此,哈特艾爾不凍海雖然龐大,但其中的小國的生活環境基本都很封閉。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有他出過這片區域,甚至以為維塔斯城就是歐羅基塔斯最發達的城市,是這個世界的邊緣。


    地區封閉,各城邦的發展程度不一,自然也會有強弱之分。所以彼此之間多少也會出現衝突。為了維護這片區域的穩定,維塔斯城得到了亞爾努斯教廷的授權,在保持貿易的同時也在進行監督,防止這些小城邦爆發大衝突。


    應該說,亞爾努斯教廷的這一舉措不算有錯,然而俗話說得好——天高皇帝遠。這些小城邦中,總有那麽幾個有恃無恐,喜歡掠奪其他城邦財物的存在。而尤阿斯城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憑借著島上的資源,尤阿斯城邦打造了精良的戰船,以“不凍海秩序維護者”自居。表麵上是當地的守護者,調停其他島嶼城邦之間的矛盾,暗地裏則經常以收取守護費為由,隨意掠奪其他城邦的資源。


    實際上,按照亞爾努斯教廷與阿司姆利亞機械師協會頒布的法規,這種行為是不被允許的,一經發現,其城主必然會被判處重刑。然而實際上,尤阿斯城邦從未受到過任何製裁。除去環境封閉因素外,尤阿斯城的貴族與曆任領導者都十分擅長對直接管理者維塔斯城高層的逢迎拍馬。


    維塔斯城的領導者收了禮,同時害怕尤阿斯城的行為一旦被曝光,自己也會受牽連,所以對外自然就隻會保持沉默,對內則進行形式上的譴責,最多隻會進行象征性的追責賠償。而這對於尤阿斯城邦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的事情,反正之後還能以其他方式重新掠奪回來。


    而更加可怕的是,尤阿斯城不僅貴族們嗜好掠奪,就連絕大多數普通市民,都認為這種獲取物資的方式是理所應當。


    因為周圍的人弱,所以自己就應該掠奪他們。這一觀念宛如吃飯睡覺般,已經在他們大腦中形成了思想烙印,無法剔除。


    久而久之,尤阿斯就成了哈特艾爾不凍海事實上的掌權者。而到了現任的城主——史登,則更是變本加厲。


    與其前任不同,他的凶殘之處在於,隻要得知有小城邦敢於舉報他們,就會像幾天前的他們這樣直接派戰船登陸,將其屠殺殆盡!


    史登望著碼頭交易的盛況,並未做過多理會,隻是衝著身後的屬下揮了揮手,很快便來到尤阿斯城邦港口大門外。在這裏,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個濃妝豔抹的的女人。


    雖然身著厚厚的禦寒衣物,但依然難掩她肥胖的身材。即使是尤阿斯城邦的人,也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容貌與體型完全不相稱的奇葩貨色,卻極受城主史登的寵愛。


    “城主大人,您終於回來了,人家可想死你了!”女人看到史登,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其身邊,同時逼緊了喉嚨,用一種細到極致的夾子音說道。遠處有些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都不禁覺得胃裏翻江倒海。


    “你想我?”史登一把將女人攬在懷中,滿臉的邪惡笑容,“你要是真想我,就不是小玫瑰了!”說道這裏,他指了指自己身後四個船員抬的兩個箱子,“這幾天出海沒有白出,都給你弄回來了。”


    “呀!人家之前隻是隨口跟城主大人一說,大人居然還記得,我就知道您忘不了我!”小玫瑰聞言,塗有厚粉的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伸手攬住史登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一口。


    “再忍一忍,等回到府上。”看到小玫瑰眼中透出的不做任何掩飾的渴求光芒,“這次雖然找的很順利,但因為手底下那幫人下手不知輕重,其中一個多少受了點傷。”


    “城主大人,我可不要殘次品!”小玫瑰噘著嘴說道,“您答應過人家,要給人家頂級貨的!”


    “放心吧,雖然受了傷,但做過處理後,就跟新的一樣,而且絕對不會反抗你。”史登陰笑道,“如果真不合適,我就再給你找,不凍海這麽多人,還怕找不到幾個小奴隸?”


    “那就一切全聽城主大人吩咐!”小玫瑰聞言,諂媚地說道。


    低聲對門口的衛兵與其他船員交代了幾句後,史登與小玫瑰來到位於尤阿斯城最高處的城主府邸。與周圍的房屋相比,這裏可謂是極盡奢華。即使是在維塔斯城,也隻有伯爵府才可能與其相當。不過此時,在金碧輝煌的大門口,正站著一個身著棉衣的老頭。乍一看就是個普通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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