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綠色海潮打著漩渦,中心有些許發光的浮遊生物,聚在一起如同扭曲的笑臉,瘮得慌。


    沈遇之一入海,下半身便化作約莫兩米長的魚尾,其上的鱗片散發著微弱的光暈,一層不知名薄膜覆在其上,如同漂浮在海水中的華服。


    對上沈遇之冷冷的眼神,巫女慌亂將沈遇之提前給她的氧氣麵罩戴在頭上,才總算緩過一口氣來。


    她瞧見沈遇之下半身的魚尾,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鮫人?!


    但沈遇之不給她思考的時間,魚尾一甩,便俯身朝著海底衝去,刃狀魚尾劈開深海的死寂,硬生生劈出一條路來。


    沈遇之與巫女的身上鏈接著鐵環,那五米長的連環在下海後繃緊,如今沈遇之一動,巫女就被迫跟著他移動。


    在快速移動的壓力之下,巫女佝僂的身形都難得舒展了一些。


    不知過了多久,這“酷刑”才結束,巫女睜眼,隻能觸及到一片漆黑。


    沈遇之打開深海探照燈,對著巫女做了幾個口型。


    『帶我去“牆”的方向。』


    當初巫女在審訊室之時,曾瘋瘋癲癲說了不少話,其中就有這麽一句——


    “不存在的牆要開啟!到時候生靈塗炭!支撐著的天柱也會坍塌!”


    那時穆毅隻當這是“神棍”用來糊弄人的話,神神叨叨的,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牆”要如何開啟?世界又怎會是由天柱支撐?


    倒是沈遇之,留了個心眼。


    他如今正逼迫巫女帶他前往預言中的“牆”。


    呼吸麵罩裏的氧氣隻夠支撐一個小時,如今潛入海洋深處便花了十幾分鍾,時間不等人。


    沈遇之與諳厄帝國的先皇有著承諾,必須要找到那堵牆,才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憤怒蔓延到了巫女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使勁瞪著那灰白的眼睛,深陷的眼窩如同一隻鷹。


    沈遇之毫不露怯看著她,似乎認定她會妥協。


    半晌後,巫女才點點頭,指了指腰間的連環,示意沈遇之跟著走。


    三年前,沈遇之作為宿主進入這個世界時,“他”就已經與皇帝有了契約。


    作為邊境指揮官,“沈遇之”不能有閃失,否則軍心大亂。


    偏偏就在停戰之後,“沈遇之”消失了,對此,遭到了不少帝都貴族的批判。


    真正的事實,是他受命在邊境處尋找碎石板,上麵記載著“鮫人”的秘密。


    “沈遇之”是鮫人,先皇很清楚,但他實際上並不是純種的鮫人,而是由實驗雜交所得。


    他本是普通的魚人。


    不知多少年前,禁區附近的海域還沒有如此危險,漁民在打漁時意外打撈到一具骸骨,魚尾有著驚人的三米長,甚至上半身還保持著人身的狀態。


    以為撿到寶貝的漁民幹脆上交給帝都,帝都的科學家接手了這具骸骨,並且猜測這或許是傳說中的“鮫人”。


    在那過後,帝國封鎖消息,並且派遣大型漁船去捕撈是否有更多鮫人的線索,結果原本平靜的海麵掀起海嘯,第一次出行更是遇上了前所未有的海難。


    在那過後,附近的海域便成為了“禁區”,這才是“禁區牢籠”名字的由來。


    當時諳厄帝國的君主以為自己觸怒了海神,連忙停止捕撈骸骨的計劃,並且在海域中心填了人造島,將無數窮凶極惡的犯人送過去,希望借此平息“海神”的怒火。


    偏偏那座島平安無事,數年過去就被當做囚禁危險人物的“禁區牢籠”。


    但那第一具被發現的骸骨,卻被提取出細胞,與普通的魚人相結合,瘋狂的科學家打算以此製造出鮫人,達到“人造鮫人量產”的目的。


    若是真的成功,就能為帝國帶來巨大的收益。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魚人分化成為鮫人,並且力量遠超普通獸人。


    他被取名為“drift”,寓意為蜉蝣。


    發狂的drift輕而易舉毀滅了實驗室,將那些存儲實驗數據的儀器通通碾碎,卻被強行注射了停止生長的藥劑。


    身為鮫人,即使血統不純,drift也有悠長的壽命,再加上停止生長的藥劑,某種意義上,寓意著長生不老,容顏永駐。


    同時,他被迫注射毒素藥劑,力量大減,隻好為帝國賣命,每隔一段時間就假死換一個新的身份。


    如今這個身份就叫做“沈遇之”,實際上,他已經活了有幾百年。


    但那停止生長的藥劑也不是無期限的,畢竟誰都想不到drift會活這麽久。


    再過兩年,沈遇之就會死,除非拿到諳厄帝國代代相傳的魔藥。


    三年前,“沈遇之”撿到碎石板,上麵記錄了有關鮫人的故事。


    鮫人手中掌握著長生不老的秘密。


    “長生”——這對於掌權的上位者來說是難以拒絕的東西。


    因此,“沈遇之”失蹤的那些年便是在收集其餘的石板,所有信息指向禁區這片海域。


    除此之外,他知道的信息並不多。


    沈遇之得到魔藥的代價,便是找到鮫人的秘藏,為帝國獻上長生不老的寶物。


    而他終於在這神神叨叨的女巫口中猜到了些什麽。


    女巫沒有哄騙沈遇之,她為沈遇之指引方向,漆黑的海底竟然逐漸亮了起來,銀白皎潔的波濤推湧追逐,耳邊隱約有轟隆的悶雷聲響起,似乎這海浪就是大海的心跳。


    魚尾破碎海浪,水渣般的泡沫向後滑去,隻是那行進的方向始終有一團漆黑,恍若一張漆黑的深淵巨口正在等待二人。


    沈遇之的身邊漸漸環繞了不少發光的浮遊生物,它們親昵地蹭著沈遇之的尾巴,才讓周遭的視線變得明亮。


    約莫二十多分鍾,二人終於停下,前方有一道海浪豎起的高牆,穿透它,難得的氧氣便湧來,沈遇之的魚尾也化作雙腿。


    穿透海牆,竟是出現了一處偌大的海底氣穴!


    此地就如同陸地上一般,但更為震撼的,是在這氣穴之中矗立著四根通天的柱子!


    這柱子一眼望不到頭,讓沈遇之忍不住想起巫女的那句話——


    『支撐的天柱也會坍塌!』


    這些便是天柱?!


    明明是在海底,卻被稱之為“天柱”?


    沈遇之靠近柱子,從上麵腐朽的痕跡看,能夠繼續支撐的時間不長。


    但這四根柱子能支撐什麽?


    難不成支撐這片大海?


    ——


    這次副本後期部分靈感參考雷歐幻像查理九世中《失落的海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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